贺栖洲神秘道:“我想……你浑如她们之中,帮忙打探些消息。”
辞年一惊:“我?我以什么身份打进去啊?”
“你不是贺姑娘吗?”贺栖洲一提这个,笑得合不拢嘴,“就这个吧。”
第八十章 红妆起狐仙探玄机
秦歌打探了消息,说每月十五,便是京城里几位高官家千金们约了出门游玩的日子,不过天气热了,她们大抵也是不会上街晒着的,也许寻个什么园子逛逛,或者干脆找个茶楼坐下。
准备已久的贺姑娘可算能出场了。
这段时日里,辞年又去无名山找了阿满几趟,阿满看起来很好,没有一蹶不振,也没有因为馥瑾而心事重重,他主动将辞年介绍给馥瑾,说这胭脂是他做的,夸他手巧。馥瑾听了,十分感激,三人围坐在石榴树下讲故事,馥瑾的故事最多,辞年也不例外,阿满便只好充当了这个捧场的角色,不管两人说了什么,他都笑着喝彩。
辞年讲了许多,最终还是不可避免的说到贺栖洲。在他口中,贺栖洲无所不能,要什么会什么,要说夸自己他或许不好意思,但夸起贺大人来,可是要多夸张就有多夸张。听他夸了半晌,馥瑾终于掩嘴一笑,缓缓道:“辞年,我猜到了一个秘密。”
辞年还有一车赞美没吐露呢,听她一说,赶忙问道:“什么秘密?”
馥瑾道:“这个贺大人,一定是你的心上人吧?”
阿满一听这话,赶忙道:“馥瑾,这种事怎么能问呢……”
他本以为辞年听了这话会尴尬,会不好意思,却没想这小狐狸不仅没羞红了脸,反而理直气壮道:“对啊,他是我的心上人,我也是他的心上人……”一提到这个,辞年可反应过来了,他身上是有任务的,这一天天的过来玩乐,都快忘记还有正是要办了。
辞年掐断了话头,道:“那个,馥瑾姑娘,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馥瑾笑道:“什么忙?你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辞年还在竹溪山时,便能短暂扮作女子,只是当时灵力低微,而且大部分灵力都用来维持结界,根本无法强撑多久。而现在不同了,他在长安吃好喝好,还有贺栖洲手把手教着练功,本事大有长进。若是化作女相,他这面孔还是有些硬朗了,可要是照着别的姑娘变,万一撞上了正主,这可不就露馅了吗。
这馥瑾和阿满都是妖怪,寻常人也见不着他们……辞年一寻思,把想法同两人一说,又补充道:“我不会变作馥瑾姑娘去做坏事的,我出门时会换个名字,梳好发髻,也不会露出耳朵,这件事办完了,我便立刻溜走,绝不给姑娘你添麻烦。”
馥瑾想了想,点头道:“可以是可以,但你得答应我,再给我做一盒口脂。”
辞年喜道:“没问题!”
十五已至,贺姑娘终于要出场了。
贺栖洲在家里替辞年把发髻盘好,确保耳朵藏得严严实实,镜子里的脸已不是辞年的模样,可那胡乱转眼睛的神态还是跑不了。贺栖洲对着铜镜,拿起珠钗比划了一下,道:“你这又是借了谁的脸?”
“我山里认识的朋友。”辞年开口,连声音都细细的,悦耳好听,他忍不住多笑了两下,当真是笑出了银铃般的声音,“哎哎!道长你听!我笑得多好听!”
“连声音都让你借来了,看来这段时间长进不小。”贺栖洲被他逗乐了,“还记得一会要说什么吗?”
辞年点头:“记得,不会忘的。”
午后稍过,这位贺姑娘便撑着伞出门了。秦歌传来的消息,那几位千金上午去逛了园子,中午日头大了,便躲到茶楼里去了。辞年这会过去,她们应该也用过饭了。辞年在京城里快半年,这哪家的茶好喝,哪家的点心好吃,他已是轻车熟路。
按着秦歌的消息,辞年摸到了祥兴茶楼,他收了遮阳的伞,将步子放慢,缓缓走向了一楼最靠风口的包房。这地方阴凉,而且荫蔽,少有人打扰。只是走到门口,辞年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轻笑声,果然不错了。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门,这门后的嬉闹声瞬间停了下来。包间之内有一圆桌,五六个衣着华美的年轻姑娘正围坐着,而每个姑娘身边都立着一个丫鬟,他这一冒头,屋里就有十几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
辞年沉住气,轻声道:“我是来找白家姐姐的。”
这话一出,在座的姑娘们脸色一变,离门最近的那个赶忙起身,将辞年拉了进去,又飞快合上了门。辞年进了屋,却不说话,只观察着她们的表情,那拉她进来的姑娘一身鹅黄裙装,她打量了辞年一阵,问:“妹妹是谁,怎么到这来找她,你不知道她……”话没说完,这姑娘便不再说了,只咳了一声:“先坐下吧。”
竟然就这么让她坐下了?辞年点点头,老实坐下。桌上有不少甜食,还有一些冰点,看来这些姑娘是为了消解暑热,特地在这聚会。
那黄裙姑娘道:“你是谁家的妹妹?”
辞年道:“我是……贺家的。”
“贺家的?”圆桌正对面坐着个鹅蛋脸的小姐,她一听这话,更是疑惑。当然,疑惑的不止她一位,这周围的姑娘听了辞年的答案,全都轻声发出了疑惑。辞年见状,忙解释道:“我是钦天监五官保章正贺栖洲的……妹妹。”
原本还皱眉疑虑的姑娘们,一听贺栖洲的名头,立刻瞪圆了眼睛。那黄裙姑娘惊道:“贺栖洲!是那个……那个钦天监里能掐会算,还帅气俊朗的贺大人?”
“是他?你是他的妹妹?”鹅蛋脸姑娘提起贺栖洲,脸都红了几分,她赶忙从丫鬟手里要来小小的铜镜,正要打扮一番,可手刚抬起来她便意识到,贺栖洲是不在这,打扮也无用。可镜子掏都掏了,未免尴尬,她还是理了理发簪,喜道:“贺妹妹,是你兄长让你来的吗?”
“对啊对啊,是你兄长让你来的吗?他是不是终于想开了,打算让人来说媒了?”
“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啊?之前那么多媒人牵线,他全都挡回来了,我还……”许是觉得这话说的不合适,一旁的紫衫姑娘不好意思地举起团扇挡了半张脸,“总之,你兄长可还安好?他让你过来的么?”
辞年默默忍受着耳旁的叽叽喳喳,面上却不得不维持着和善的微笑。这群姑娘一个个的,竟都对这钦天监的贺大人情有独钟,这五官保章正难道是很厉害的官吗?还是说道长实在生得太过俊朗……要早知道贺栖洲三个字这么好用,还不如就让贺栖洲自己来问呢!他何苦扮一趟女相这么辛苦!顺道还能让他自己来把这些破问题全都回答一趟……
“你们就知道问东问西,把贺妹妹晾在这这么久,也不知道倒杯茶!”说话的姑娘头上别了蝴蝶花,她给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便立刻倒了茶,端到了辞年跟前。
辞年从醋劲里缓过来,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任务,他学着馥瑾的温柔腔调,缓缓道:“不是兄长让我来的,是我自己找白姐姐有事,我自小体弱,不怎么出门,年前认识了白姐姐,她说喜欢我头上的簪子。这簪子是我自己做的,我说要是喜欢,我给姐姐做一个就好。可没想到我还没过完年便大病一场,这天热了才见好,我把簪子做完了,打探了诸多消息,才找到这里,要把簪子送给她……”
一听这话,原本还有些吵闹的姑娘们全都噤声了。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没一个开口的。
离得最近的黄裙姑娘轻声道:“你……找不到她了。”
辞年不解:“怎么这么说?白姐姐生病了吗?那这簪子……”
“不是……”见黄裙姑娘支支吾吾不好说,那鹅蛋脸姑娘便开腔了,“这事本不该……但我看贺妹妹很合眼缘,倒是可以做个朋友。就同你说说吧……”
辞年心道你当真是看我有眼缘吗?你是看贺栖洲有眼缘吧……虽然这么想着,他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道:“还请姐姐解惑……”
“白家姐姐她,逃走了。”那姑娘压低了声音,唯恐被包间外的人听了去,“她原有个青梅竹马,那人与她情投意合,却是个……仆人。”她说到这,顿了顿,又道:“是个从小在白家打杂,与她一同长大的仆人。那小子自小便对她很好,两人一同长大,慢慢地就生了情愫……”
“仆人?”辞年突然想到什么,疑惑道,“以白家姐姐的地位,也能与仆人一起么?”
“按理说是不能的,但……她家里的境况你也知道。平日里出门连衣着都是素的,身上也没什么首饰,要买些什么,都摸不出几个铜板……”那姑娘叹了口气,继续道,“白家姐姐的母亲是个可怜人,出身低微,嫁给白大人,却不能成为正妻,生下她不久就病逝了。不是男儿身,又不是嫡出,娘亲再走了,这家里就连个庇护她的人都没了……”
“这么可怜……”辞年赶忙借着她的话把自己的说辞圆了一道,“难怪我那些不起眼的小首饰她也喜欢得不得了……”
“年后开春要选秀,你病着恐怕不知道。后宫里的姑娘,哪个不是为了家族进去的呢……白家没有嫡长女,只有她一个庶长女,这责任自然就担在她头上了。”那姑娘摇摇头,“她知道后,跟家人闹了一场,可毕竟是无用的。到了选秀的时候,她还是被皇上看重,选入了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