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便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那个一直躲在妇女身后的少年,在白舒转身准备离开时,原本惧怕的模样瞬变,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短刀,掠过跪地额头的女人,在即将靠近白舒时一跃而起,神情凶狠的朝着白舒的后颈刺去。
那背对着他们而行的白舒似乎对此一无所知,可就在那少年刚刚跃起,手中短刀准备刺下时,就被钉在了空中。白舒反持的陌刀,在那少年刚刚跃到空中的时候,就已经刺穿了他的喉咙。
而少年的四肢因为惯性向前一铺,又因为阻力向后弹去。最后,因为主人流逝的生命力,自然下落。
妇女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哀嚎。
“我给你们机会了。”也不知白舒如何做的,只见他一捅一缩,手中的陌刀便已被他反持背后,失去了固定的少年几乎在同时摔落地上,没了声息,“是他不想珍惜——你如此看我,可是需要我也帮你一程?”
女人看着眼前黑甲杀神脸上温润的笑容,丝毫提不起亲近之意,甚至巨大的恐慌和寒冷席卷全身,以至于她都不敢扑向自己的孩子,确定他是生是死。
“就算是你的孩子死了,你也不想报仇啊,”白舒发出了失望的声音,“那就不报仇吧,我总不能强迫你报仇,对吧。”最后看了一眼那扩散瞳孔中仍有凶意的少年,白舒轻笑一声,转头继续自己要离开帐篷的行为。
“为什么?”在他即将掀开帘子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那女人带着哀意的问句,“我们那里招惹到你们了么?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们?”
“好问题,”白舒没有回头,帐篷外的阳光逆着他投在了帐篷地面的血红色上,将血红照成了喜庆的正红,“你们不事耕种也不愿用物品换取庄稼粮食和冬日用品,反而选择了劫掠杀抢时,可问过问什么?”
那女人愣住了。
“你们的为什么,就是我们的答案啊。”少年撩开帘子,走出大帐,“杀人者,人恒杀之。”
此刻的帐篷外,早已听不见杀伐声,一个相较年轻的小兵在白舒面前快速跑过,在意识到自己看到谁后,又刹车倒了回来:“将军!”显然是专门在到处寻白舒的,“围起来了,一个没跑。”
这样的好消息让白舒眼睛一亮:“做的不错,”他不遮掩自己的满意,“把活着的那些人集中在一起,剩下的人搜营!”
小兵炸了眨眼经,不是很懂白舒的意思。
毕竟都是第一次,白舒很耐心的解释道:“搜集上三天的吃食,剩下的一把火都烧了。”
“哎?”这个答案让那小兵卡顿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白舒,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命令:“全都烧掉?一点儿不留?”看着自己的上司并没有因为自己问题动怒的模样,便又进一步试探道,“我们可以把这些粮食运回去,给关内百姓......”
“护送的人手要多少,从哪里拆分,如果人数少了下一个部落我们被打散了怎么办,万一运回去的粮食半路上被得到消息返程的匈奴劫了,他们会不会像是冒充我们假装成送粮的部队进入关内?”
一个又一个问题的抛出,小将的脸色越发苍白:“我知你想法很好,但是下一次多想一步。”明明白舒才是更为年幼的那个,但此刻训人的却是他,“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要再想着回头。”
“可只是送粮......”
白舒打断了他,问了一个问题:“你叫什么?”
“克。”
“那你成亲了么?”
十三四岁的毛头小子问一个十六七岁的大男生是否成亲,看起来有些喜剧。
克:“尚,尚未。”
“心上人?”看着对方突然红起来的耳朵,白舒有了答案,“若她也同样喜欢你,前方战场有人回来送粮,你觉得她可会想尽方法打探你的消息,甚至给你送消息来?”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白舒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等回去了,向心爱的姑娘提亲吧。”他抬步与对方错身而过,“比起那些粮食,一个月后你能活着回去,对她来说更重要。”
因为绕开了中原与草原接壤的边远地区直入腹地,白舒他们此刻基本已经是在草原中央了。这就导致了他们所面对的部落多是中型甚至是较大的聚集部落,虽然真正的壮丁都已南下,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毫无反击之力。
白舒对此自然早有准备,他借着系统和自己远超这个时代的见识与思维,与草原上的人拉开了一场持久的游击战。
在成功袭击了第一个部落后,他要求所有的士兵在自己跌战甲之外套上匈奴的服侍,将自己打扮的尽量像个外族人。
家畜放生草原,马匹与兵器留下,再留上三日的吃食,剩下的尽数烧毁。部落里的男女老少,所有不反抗的妇孺皆在他们烧毁部落后放生,让他们去草原上寻其他的部族。
至于救下的那些中原人,白舒所能做的也就是给他们指明方向,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回到关内:“抱歉,”坐在小枣马的马背上,白舒看着这些同样穿着夷狄服饰,面色蜡黄身形瘦弱的雁北子民,“不能为你们做更多。”
“知道还有能回去的一天,已经是最好的事情了。”小一点儿的孩子被大的牵在手中,眼中尚还未完全脱去被人欺压的恐惧。反倒那些当年被掳走时已经记事,如今也有十多岁的孩子,看着与自己相隔一地,逐渐远去的士兵们,眼中带着渴盼的光。
白舒勒着马绳,只是笑笑:“往那边儿走,便是雁北关——小心些,若是碰上了夷狄,保命为上。”他凝视着站在他面前毫无惧色的女子,“只要你们活着,总有一日能够回到雁北,见到你们的亲人。”
“那你要去哪里?”少女看着坐于马背比自己更为年幼的将军,“继续追杀匈奴?”
“我要让他们从雁北撤回草原。”对于自己的人,白舒从不吝惜这些小情报,“如今北境大难在即,唯有从根源解决他们,才能真正永绝后患。”
“根源?”女子若有所思的看着白舒,“可小将军,草原是他们的天下——我可能为您做些什么?我会匈奴语,虽然不多,但是我能听懂——”
因为坐于马上的优势,白舒能够看到女子脸上不假遮掩的担忧,和她衣服之下的伤痕累累:“我自有法子,别担心。”他并不怀疑女子的初衷,可这样的事不应该脏了一个女孩子的手,“平安回到雁北,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正说着,士兵的队伍已经逐渐走到末尾了,白舒扭头看了眼队伍末尾指着自己窃笑的士兵:“我要走了,若是我能活着雁北,你们遇上了什么麻烦,尽可来将军府找我。姐姐——”少年的小虎牙在阳光下白得刺眼。
“——等回去后,忘了此事。找个愿意完全接受你的好人家,让一切重新开始吧。”
“小将军,要丢下你不管了啊——”
远方传来了士兵们嘻嘻哈哈的叫喊声,白舒最后对着这些百姓挥手作别:“别担心,只要我还活着,天就塌不下来!”手中马鞭落下,枣马长鸣一声,撒开蹄子朝着朝北而行的队伍追了过去。
“小将军——”那姑娘却忽然松开了自己弟弟的手,向前追了两步,双手呈喇叭状放在嘴边,高声呼道,“奴家叫宁,等小将军回来,我入你家门可好?”
那疾驰而去的少年不知是否听见了,但少女也不在意,她看着小将军消失在了山坡的另一边后,转身重新牵起了自己的弟弟,仿若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笑着对这些看着她或敬佩或惊叹的同胞们:“走吧,”她说,“我们回家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雁北旧事就结束了,回归正文写政哥登基
谢谢玲玲的地雷,谢谢笑娴笑的地雷
第176章 番外 — 箜篌曲
直至第二年春返回雁北,只带了三日粮食而去,双手空空而归的将士们,才知晓他们的所作所为究竟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匈奴自南村屠村后一路南下,不过一月便已兵临雁北主城,城中守卫本就空虚,又被白舒带走了近两万士兵,便是固守不出也完全没有一战之力。
然而就在一众将士愁眉不展时,不知从哪里听来了消息的城中的百姓,纷纷走出家门,拿起了自己的家伙登上城墙,用实际行动告诉了雁北军,他们愿意与他们并肩作战,一同抗击敌人。
这些百姓或许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爬个城墙都要气喘呼呼,可每个人都在尝试着为自己的家园尽上自己一份力。年纪小的在城内传递消息,搬运着他们能够推拉的动的车子运输伤员,年长的帮忙做饭洗菜,包扎伤口。
他们取出了家中所有的粮食共于一处,与将士们同食同寝,共同进退。问及原因,只因这些粮食本就是他们出征的亲人自军中拿回,是因为在所有人都放弃他们的时候,雁北的将士们选择守在边城,守住他们的家园。
就这样,在全城协力守城两日,眼见着就要陷入困局时,匈奴退兵了。
“他们应该是在那个时候收到了消息,”白舒弯曲的食指敲了敲下巴,若有所思,“消息竟然比我想象的传递速度更慢,这件事是我估算错误了——下次我会更快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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