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护生态系统,贝加尔湖基地建在地下。地面裂开之后升起了印有俄罗斯国徽的停机平台,飞机垂直起降,停在预定的泊位里,然后随着平台下降。顶上的地表再次合拢了,而地下这庞大的、一眼望不到头的机场令人难以想象。长长的伸缩跑道正在做清洁,数十架运输机正在开舱卸货,一辆辆厢式货车马不停蹄地在机场和仓库之间奔来跑去。
“所有人员注意,请一小时后到A区会议室集合。重复一遍,一小时后到A区会议室集合。”
“收到。”
符衷摘掉耳机,解开安全带。机舱里的人站了起来,拿上自己的背包挂在背上,列队走了出去。符衷坐在位置上,打算等他们差不多都走完了再起身。而此时季垚却像毫不受外界干扰一样仍旧睡得正熟,丝毫没有动静。同行的军官走过符衷旁边,疑惑地指了指季垚,符衷冲他笑了笑,轻声说:“等会儿我会叫醒他的。”
人群走完了,机舱里空了下来。季垚还没醒,他缩了缩身子,似乎有点冷。符衷看了看空荡荡的后面,确定没有人了才将身子靠过去,挨在季垚耳边说:“长官,到地方了。快醒醒,我们要去开会。”
季垚的手搭在腹部,舱内的温度不高不低,他在昏睡中见有一持花仙人在自己的耳边说话,低声细语伴着和风一道道吹进自己耳朵里。可眼前像是有白霭遮挡似的,总也看不清仙人的样貌。季垚觉得耳道里烘着热气,引得他周身发酥。有一软软的东西在他耳廓上磨蹭,他以为是仙人手上落下来的花瓣,刚要抬手去拂,便恰好将手指按在了符衷嘴唇上。
见他把手指按在了自己的唇上,符衷也没躲,他微微张开些嘴,将最上端的指尖轻轻咬住了。这一咬便把季垚咬得清醒过来,他惊了一下眼皮,搭住扶手刚要坐起来,却见符衷将牙齿扣在他指腹上。牙齿扣住皮肤的触感是实实在在的,他的指节也能感受到口腔中的热意。
呼吸之气扑在指缝里,一阵异样顿时从季垚的脚底上升到头顶,像触了电,浑身酥酥麻麻的,有哪处地方也不合时宜地蠢蠢欲动起来。
“符上尉!你在干什么!”季垚又惊又奇,忙忍住身体的反应低声训斥,他忙把手指抽回去,紧张地扣着座椅扶手望向窗外。
“这儿是贝加尔湖基地的地下停机场,机舱里的人都离开了,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
“你故意的?”
符衷愣了一下,点点头说:“嗯。您也一样不是吗?我知道您在飞机刚开始降落的时候就醒了,只不过一直在装睡。”
季垚心中立刻大窘,符衷居然如此大胆地一语点破了自己的伪装。季垚心头乱跳,但他一丝窘迫都没表现出来,仍旧厉声反驳道:“谁说我在装睡?方才我分明梦见有持花仙人来我耳边说些天密玄机,说不定我能因此参破天机、青云直上,好生一个美梦却偏偏被你打散了!”
闻言符衷并不恼,他侧身搭着扶手笑道:“是不是我的嘴唇离得太近,让您误以为是仙人手里的花瓣落在您耳朵边上?”
看着他那张生花妙嘴,恐怕真是仙人落下的花瓣。季垚闭了闭眼睛,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俯视着符衷说:“还坐着干什么?不知道要去开会吗?要是迟到了准赖你!”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飞机,符衷整理好衣冠追上去:“您怎么知道要去集合?”
“刚才你不是告诉我了吗?”季垚说。正好前边有一群人进了电梯,电梯空间不大,季垚只得挨着符衷站在最后面。他们臂挤着臂、肩抵着肩,手指几次擦在一起。
符衷像个得逞的小孩那样笑起来,他一下就把季垚的话套出来了,原来刚才季垚确实在装睡。说不定季垚也是在等着自己去叫醒他,好在没人的时候说上两句风情浪荡话。符衷想着方才他把嘴唇贴在季垚的耳廓时,那样子像是在亲吻,但又差了一截。他闻到季垚的耳后有淡淡的香味,鼠尾草的味道已经让他刻进骨头里去了。
他偷偷瞥了旁边的季垚一眼,见他绷着嘴角,做出刚正不阿、六根清净的模样。季垚把右手放进外套的衣兜里,俄罗斯的寒冷可比北京冷上十倍,但他的耳朵却浮现薄薄的红色。
电梯里挤,两人的手指在一条缝之间擦来擦去。符衷悄悄抬起小指想要钩季垚的手,但紧绷了半晌又放下了。不光只有他如此,另一边的季垚也在不声不响地悄悄试探着符衷手背的温度。
我该不该钩住他的手?
他为什么不来拉我的手?
正想着,此时电梯灯亮了,人群鱼贯而出。季垚一言不发,把双手都放进衣兜里,跨着长腿率先走了出去。符衷看了看他的背影,摸摸自己的嘴唇,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符衷先去了一趟战备室把东西清点好,然后放在传送带上送到各自的住宿区去。做完这些事后他刚好碰见往会议室走去的季垚,便随他一同进入会议室。
会议室里的人还没到齐,季垚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旁边坐着魏山华,他正在与俄国的专家交谈。季垚没去理会他,回身从秘书手里取过电脑和文件夹,悄声吩咐了秘书几句就让他出去了。季垚摊开文件夹看起来,随后把钢笔旋开,在最下面签上自己的名。
符衷坐在季垚对面,他坐下来后悄悄抬眼看了看季垚,看着他是如何浏览文件,又是如何用劲瘦的手指夹着文件页签名的。符衷心头颤了颤,他的目光像是在季垚的手指上生了根,如何也挪不开了。这样的手如果有一枚指环来套住它就好了,符衷在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如果是我为他亲自套上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是康斯坦丁主持的会议,安排了各部门的具体工作。符衷耳朵上戴着翻译器听康斯坦丁讲话,一颗乱动的心思却禁不住地往季垚那边飘。他三心二意地开着会,手上心不在焉地转着笔,紧接着水笔啪嗒一声摔在笔记本上,然后顺着光滑的桌面滑了出去,正好停在季垚面前。
符衷窘得面红耳赤,连那支笔也不敢去看了。季垚听得动静后便停下翻阅文件的手,盯着笔盯了好一会儿,差点没盯出一个洞来。半晌,他才抬眼看对面的符衷,见他已经脸红得快冒烟了。
方才在飞机上咬着他的手指、蹭着他的耳朵、说着持花仙人的时候也没见符衷的耳朵红成这样,理直气壮得两人好像就是交颈鸳鸯似的。果然这个小混蛋就是怕周围有人看着,一旦到了没人的地方他就无法无天了!季垚心眼儿坏,早就把他这毛病摸得透彻,符衷越窘他就越想逗。
季垚推了推眼镜,抬起手指把笔勾过来,拇指一按,笔在手上圆圆地转了一个圈。他故意对着符衷笑了笑,然后拔出笔帽开始写字。季垚觉得这笔好,出墨均匀,写起来很是爽利,签名都要比其他的漂亮不少。他光是写完了还不够,还要把笔帽扣上又拔出、拔出又扣上,像反复戳进一个洞里。他就这样不急不躁地磨着,斜风细雨地拔扣了十几下后终于把符衷给扣软了。
不知道他心里又想到了些什么,符衷面上更烫、更红了。他坐在那儿,像是坐在了针尖上,两条腿紧绷绷地放在桌下,只为了忍住腹下的冲动。符衷心里头赌气起来:拿了我的笔就罢了,还偏偏要这般撩拨人!不枉我打散了您的好梦,凭您这逗弄人的手段,什么仙人来了都得遭殃!
这时候承诺书从上面传下来了,要亲笔签字。传到符衷时,符衷两手空空,左右为难。季垚叠着腿看他,心里头打着算盘——等他来要回自己的笔,然后就顺理成章地把笔还给他。
然而事与愿违,脸耳刚退红潮的符衷抬眼觑了觑季垚的脸色,复又把眼皮垂下,转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俄籍干员:“女士,可以借用一下你的笔吗?”
人人都爱帅哥,女干员见他鼻挺唇红、朗眉星目,身着服帖熨挺的制服,自然气度不凡、面顺又懂礼,于是把笔让给了他。
魏山华忽然觉得身旁一凉,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季垚。只见他不动声色地绷紧了嘴角,目光沉郁地盯着对面,好似一双大手伸出去,要把对面的人拽过来揉碎了才好!
第27章 思父诉孤
符衷这头签完了字,把承诺书传下去后便回过头来看着季垚,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两人的目光在会议桌上相撞了,一撞就是惊涛骇浪、地裂山崩,在两道目光较量的时候地球已经被黑洞毁灭无数次了。季垚盯着符衷不苟言笑,符衷的眼睛弯了弯,学着季垚的样子把笔扣好,侧身将笔还了回去。
女干员此时已收拾好了自己的文件夹,她拉开座椅站起身,冲符衷点了点手指,笑道:“这笔是新的,送你了,别客气。”
季垚知道他这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符衷看着温良恭俭,但心里头弯弯绕绕的坏主意可多着呢。季垚忽然把沉郁的目光收了回去,他不逞这一时之快,往后有的是时间来对付他,谁还能斗得过自己这只老狐狸不成!季垚扭头从魏山华手里接过承诺书,找到符衷的名字,而他的签名位正好在符衷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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