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隰没有动,良久才缓缓道:“再给我一天......我想再想想他......。”
又是一日桂香轻霜相伴......
后来,他便悄悄上了天界,来到他初次闻到银桂花香的地方,这一次花香更浓了,他跟着熟悉的香味,一路来到花香尽头......
前方是禁地,他此刻去不得,但他明白那里一定有什么东西,而后他找到时机进入禁地,看到两条蔚蓝色的灵蕴正环绕着一刃神戟。
此刻他非常清楚,那灵蕴是他两世心上人的,也明白这一切都是处心积虑的骗局。
愤怒
无尽的愤怒,仿若熊熊烈火般燃烧至整个胸膛,但他却知道,天神司的阴谋若不彻底被粉碎,那么他转世而来的心上人,同样会被天雷夺灵。
此事急不得。
天帝在降下第四道天雷时,便猜到婴隰会来问个究竟,也早就想好了对侧。
婴隰为了让天帝觉得他还没有怀疑到周天神戟,更为了让天帝放下戒心,便正大光明地去了天界,然而还未到天宫大殿,就见到雷神被天兵押着去往湮灵天池。
果然连替死鬼都找好了吗,还特意在我来时才押出来,是为了给我看吗。
这时天帝出了大殿见到他,微微惊讶道:“巫觋司莅临,不知有何事?”
婴隰道:“偶然想起那日闻到的桂花香,便想去蟾宫,看看可有幸再闻暗香。”
一丝茫然在天帝眼里一闪而过,客气道:“自从巫觋司继位后,便几乎不与其余界司来往,既然巫觋司想游赏天界,我作为天界之主,又岂有不陪同之礼呢?请。”说着便伸出手。
婴隰道了声,“天神司客气了,我两次不请自来,是我叨扰了才对。”
二人在去往蟾宫的途中,婴隰像是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忽然想起有一日,我本渡一人飞升,却出现了第四道天雷,天神司可知为何?”这话他说得很淡然,仿佛他所渡之人,于他而言不过擦肩路人。
因为他怕天帝想除掉许汜,是因他的缘故,便只能将心尖上的人,如蜻蜓点水般,不痛不痒地说出来。
天帝听他此话,道:“是雷神降天雷时出了差错,才坏了六界法则,不过他已被沉进天池了。”顿了顿问道:“巫觋司您渡人飞升,想来那人对您很重要吧。”
婴隰淡然道:“一面之缘,欠他一个人情而已。”
天帝松了一口气,道:“所幸如此,不然那雷神简直万死难辞其咎,不过巫觋司您要觉得将他沉进天池散灵,惩得太轻,不如我将他交于您,任凭处置,可千万不要坏了神魔两界的和气。”
婴隰在心里冷笑,想诈我?道:“半面之交,不算什么,您是天界之主,惩处之事,我不好越俎代庖。”
可天帝却是知道他故意这样说,只因那日他见到婴隰通过寸心缘石看到许汜时,眼里流露出的欣喜与激动,饶是有心人见了,都婴隰对许汜是何种深沉的情感,不过天帝也不想去深究为何婴隰如此,他唯一要做的,就是让婴隰不会起疑心,再一路查到周天神戟的事。
“巫觋司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哦,到了。”
后来婴隰回了魔界,开始漫长的查寻之路。
一点一点查,总是很忙的,可每当那人祭日时,他便会站在皎洁明月下,无尽花海中,看着因那人而有的明月,念着那个比朔月还耀眼的心中良人。
以往他将每天都当成祭日来过,那样灰暗的日子过了整整一千年......可到如今......却只能在真正的祭日时......才能去念念他。
后来在妖界,他遇到了一个皱眉时,眉眼像极了那人的人。
他给那孩子取名为星烁......
并让梦魔将他带回魔界......从此那孩子便被他烦了五百年,也陪了他五百年......
☆、孤注一掷
五百年后,他已经暗中查明了一切,可戚殇却带给他,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
戚殇道:“许汜将在五百年后转世为人,......,是苍周城弟子,尹溯。”
婴隰慵懒地躺在木椅上,把玩着茶杯的手忽然一滞,便拿过着一旁的枫叶,道:“以往都想尽办法骗他入苍周城,这次倒是直接省了。”
戚殇道:“你既然什么都查明了,打算怎么办?”
婴隰轻轻转着枫叶,道:“我自有办法。”
...... 魔宫大殿
婴隰正坐在桂花木椅上,对一旁惜诵和戚殇道:“我已想好对策,不久后我将发动神魔大战,而这战将以魔界战败告捷,可天界虽少了魔界这一劲敌,但青木司怎甘心屈居人下,他们联合消灭了我,便会开始狗咬狗,而天神司会为了尹溯的灵蕴,再造第三重灵宝,而造灵宝需要灵,届时魔界战败,血冢大开,他不会放着现成的灵不要,当他投仙剑入血冢时,我已用灵障隔绝一切魔灵,灵宝铸成后便只有我一人的灵蕴,尹溯会因剑中无灵力,而奉命下山集灵,当灵力集满后,封印变弱,你们便用灵宝刺进我心脏,届时我的灵蕴便会归己身,而那时妖界与天界早已翻脸,一攻既破。”
“大人,此法虽好,可是为何要让灵蕴入剑呢?”
戚殇听了他一席话后,便坐在一旁恹恹地看着他,冷哼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你想什么,尹溯封命下山汲收灵力时,你与剑中灵蕴感应,便会与他相遇,而你自知魔界战败后,魔族便被推至风口浪尖,你便成口诛笔伐的魔头,而尹溯又是苍周城人,他定不会接受你,所以你要以谷妖的身份留在他身边是吗?”
惜诵在一旁听着,忽地恍然大悟,原来大人命谷魅一族,自断灵脉,隐藏灵蕴,前往妖界沦为半妖,是为了这个,我还以为是派去妖界的探子呢。
婴隰见他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也不恼羞成怒,只是轻笑着示意他继续说,省的让他浪费唇舌。
戚殇愤愤地看了他一眼,似要将他当场拍死,“这算盘你倒是打得响,那你可知,当你灵蕴封被后,你体内的灵力便如同死水,你便手无缚鸡之力,若是五界司其中一人,发现你,认出你,又杀掉你,你又该如何!”他说的激动又愤怒了,蓦地便站起身。
婴隰见他此样,便斜靠着,撑着头,悠悠道:“当灵宝开始集灵时,我的灵力便不再是死水。”
“确实不是死水,那你能保证,到时候你能用出灵力吗?若到时,你既用不出灵力,尹溯又探到你体内莫名其妙冒出的灵力,便会怀疑你!若他用灵宝将你杀了,你又该如何!魔界又该如何!你回来攻天界的计划又该如何!”戚殇说得越来越怒,‘噌’得一下又站起。
婴隰见他愤怒了,便道:“我死与不死,对计划无关紧要,那时神妖两界已撕破脸,而我留在灵宝中的灵蕴,足够替尹溯挡下数道雷劫,天神司因得不到他的灵蕴,铸不了神戟,便是秋末寒蝉,不足为惧,惜诵带人攻上去便可,况且我信他......不会杀我。”
戚殇见他一副随意的模样,又愤愤地坐回去,道:“尹溯与云沔还有许汜不同,他自小长在苍周城,会听多少魔族做的恶事,你拿什么信他,拿云沔和许汜对你的情意?你别傻了,转世轮回,便不再是同一人。”
婴隰斜靠着木椅,依旧一手撑着头,一手把玩着茶杯,道:“若真到了那一日,便恢复他的记忆。”
戚殇此刻真真想将这人丢进血冢,道:“哼,我只想告诉你,若他真要杀你,我便直接断了他的性命。”
婴隰轻笑一声,道:“你若杀了他,便是杀了我,你不会这么做。”
戚殇见他说得轻松随意,就是笃定了自己不会对杀尹溯,此时气得已快全身炸裂,愤怒地夺过他手中的茶杯,道:“命都要没了!玩个屁的茶杯!”便‘啪’的一声,打的桌上,愤怒而去。
婴隰轻轻碰了下杯身,蓦地便四分五裂,不觉眉头轻挑,自顾自道:“可惜了,我的桂花茶。”
惜诵看着这个平日不苟言笑的巫觋司,此刻眼中却泛着丝丝期待,毕竟再等待五百年,他们便重逢了,心里也替他开心,便弓身恭恭敬敬道:“属下一定会谨遵大人吩咐。”
没过多久,婴隰发动了神魔大战,在战败的前夕,他来到了血冢,原本沉静的幽幽血渊,此刻却发出如同万鬼嘶吼的咆哮声,浓浓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令人恶心到作呕。
他说了一句,“记住我的话。”便附身而下,坠入深渊,接着一道红黑色的灵光在渊中一闪即逝。
在悠悠长河中,有个人行过石桥,遇到一缕柔和秋风,轻风掠过庭院,拂过树梢,却息于崖顶.....
而后那人便行于海滩之上,伴着四季,走过千年岁月,忽而风又起,早已沉寂的海面,涌起浪花,可最后风停了,潮退了,他又开始沿着海岸行走千年,等待下一次风起......
就在他睁开的那一刻,海浪翻涌,彼此重逢......
尹溯感到体内有两股暖流正在剧烈碰撞,脑海里前世过往如同走马灯似快速闪过,就在灵流融合的刹那,脑中画面定格在烈日下小溪边,那个黑衣少年身上。
两世情意与遗憾接踵而来,此时的心境既复杂又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