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没谁派,就是我自己好奇,想看看嘛,这谁不喜欢神兵利器,在下一介小人,虽然没啥大本事,可也想瞻仰瞻仰嘛。”来人说。
“我们没有你说的太渊剑。”宇肆懿看着眼前一团模糊的人,神色平淡。
来人心中疑惑,没道理他的雇主出了个这么高的价格让他来这里盗剑,主人家却没有的道理。那到底是雇主的情报错误,还是…宇肆懿在说谎。
他看着宇肆懿的神情又不似作假,而且这太渊剑又是个什么东西,就他在江湖中闯荡了这么久居然从来没听说过。
他当时还以为这该是一次很简单的任务,毕竟偷东西而已,还从来没有他偷不到的。而且这个雇主也很古怪,并不只是普通的要他就偷东西而已……
宇肆懿继续说:“你不如同我说说叫你来‘借’剑的人是谁,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找找看。”
“呵呵,你咋就不信呢?我就是自己想看而已。不借就算了嘛,你看……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来人搓了搓手,一副很恭敬的样子,心里早腹诽开了。
他也是太大意了,自负于自身本事,就没栽过。今天倒好,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来人嘴上迎合着,心里百转千回,想着脱身之法。
“放你走自然是会放的,既然你不愿说,也不好勉强,大家都是讲理的人,你不如把自己的名字说说看,看是不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宇肆懿说。
“……谢扬。”来人说道。
本来以为对方又会百般推脱,居然这么直接就说了出来,倒让宇肆懿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笑了出来,“还真是在下有眼不识‘千圣手’,真是失敬失敬。”
既然身份都亮了出来,谢扬也没再遮遮掩掩,手一挥解了脸上伪装,露出本来面貌。
宇肆懿看着对面的人,很年轻,起码比他想象中年轻多了,看起来最多二十出头的年纪,就他所知的“千圣手”这个名号起码就在江湖上响亮了几十年,除非对方真的驻颜有术,不然不可能这么年轻。
谢扬一改方才唯唯诺诺的样子,眼睛晶亮,嘴角勾着一抹笑,“流云公子就是流云公子,在下实在佩服。”说着朝宇肆懿一揖。
“佩服不敢当,我觉得其实咱们可以交个朋友。”宇肆懿看着他。
“……”还交朋友,谢扬在心里冷笑。
谢扬突然笑得很无奈,很委屈,“虽然江湖上的朋友都愿意给我一点点面子,叫得那么好听,其实在大家心里指不定怎么瞧不起我,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偷,你想一下,主人家出钱,我负责出力,流云公子你这般通灵剔透的人,能不明白小人的悲哀吗?”
宇肆懿垂眸喝了口杯中酒,装模作样道:“明白自然是明白的,唉,大家都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放下酒杯,抬手按着胸口,“实在是在下心中对汝仰慕已久,今日难得能见汝一面,自然希望能好好招待一番。”
“……”谢扬一阵牙酸,咬牙切齿的小声嘟囔:“我真是谢谢您啦!”
宇肆懿微笑着,一脸和善,“谢大侠似是很不想留下来喝宇某人的茶啊,那在下也就不多留你,强求反而让人厌烦不是,虽说心中遗憾,相信有缘咱们以后定能再见。”
听见这话谢扬简直如蒙大赦,站起来一揖,“那就拜过啦。”话落人几步移出门外,一跃上了屋顶,几个起落就出了几丈开外,就跟身后有厉鬼追赶似的,转瞬就不见了。
“为什么不直接逼问出他的目的?”冷怜月问宇肆懿,“好言相劝不行,直接动手不就行了。”
“……他不是说了嘛来借剑。”
冷怜月冷笑,“你信?”
……
一个黑影从墙头轻轻跃了下来,几步奔到院中小屋的窗前,小心的转头看了看,无声地笑了笑,整个院中非常安静,除了几声虫鸣,再没其他声音。
此人正是本已离去的谢扬,他用手指轻轻一顶挑开窗户跳了进去,屋外月华清冷,屋里就着月光只能看到淡淡的物体轮廓。
“故意让你们抓住就是为了让你们放松警惕,不然怎么能这么容易得手呢。”谢扬心想,“以为小爷走了,想不到爷又回来了吧。”
他并没贸然去翻动屋里的东西,而是走到书柜前来回走了两圈,瞥见旁边的墙上挂着两把剑,一把极简,一把极奢,他上前并指摸着剑鞘,心里纠结,“这两把究竟哪把才是太渊?”
轻轻取下那把极尽奢华的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另外那把朴素得过分的,一时拿不定主意,脑内思绪翻转,干脆把两把都一并拿了。
“管他呢,一看这两把剑就不似凡品,不管是哪把,只要把太渊交给那人就是,剩下的那把……就是我的了,就当流云公子你今晚砸我那一下的损失吧。”思定,就着冠冕堂皇的借口,把剑一裹负到背上,谢扬立刻从窗户跳了出去。
任务完全,谢扬心里很是轻松,负着剑在屋顶疾行而过,心里想着雇主说的交接地点。眼前出现一片粉色身影,他心头一跳,顿住脚步看着前面几丈远的人。
思羽双手一扬,数枚暗器朝谢扬飞去,谢扬啧了一声,身形一矮躲了过去,“我说小美人啊你是不是看上我了,我这都跑出这么远了,你还追上来。”
思羽没理他的废话,人影一闪就到了谢扬身前,丝绫飞出,两人就交起手来。
丝绫看着柔若无骨,但是谢扬知道,上面灌注的力道可以削铁如泥,他小心的应付着。
“美人啊,你肯定打不赢我的,我们这样打下去只会浪费时间,不然我们商量商量,合计合计?”谢扬一边跟思羽交手,一边还不忘出言调戏,脑子里飞速转动着。
两人贴近的瞬间,谢扬朝思羽一眨眼,嘴还隔空亲了一下,甚至嘬出了响声。
思羽被恶心的不行,怒从心起,下手更加狠厉。
人被激出火气,思绪不稳就容易露出破绽,谢扬抓住机会,踏着白绫往后跃出思羽的攻击范围,哈哈一笑,人就跑了。
“小美人,在下有急事就不奉陪了,只能辜负你的厚爱了。”
思羽听着从前面夜色里传来的声音,并没有再追,只是绷得紧紧的面容出卖了主人的心情。
第21章
郊外杨柳依依,微风习习,一斜坡下面缓缓走来一白衣妇人,头簪白花,手里挽着篮子,徐徐踱来。
妇人来到一座废弃的宅院,抬头看着门上破烂的牌匾,依稀可见一个“八”字,其他已模糊难辨,大门早已败坏倒在一旁,红砖绿瓦,依稀可见昔年的富贵荣华。
妇人跨过门槛走进院中,地上都是碎砖裂瓦,到处坍塌着柱子石块,长着苔藓,杂草丛生,房檐下挂着的一些碎布上有着零星的黑点,浓墨一般。走了几步她就停下了,蹲下身把篮子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摆在地上。
地上的几个碟子里有鱼有肉,还有纸钱和香烛,一看就是来祭拜什么。
妇人低声喃喃,声音很小听不清,眸中神色哀泣。
妇人一边烧着纸钱一边低声道:“你们的仇,女儿总会给你们报的。”
门外传来人声,“就是这里。”丁然微低着头向冷怜月禀报。
冷怜月看向宇肆懿。
门内妇人闻声手里的动作微顿,然后继续把一张纸钱稳稳地放进面前的火堆里。
宇肆懿环视了一圈周围,这是一处破败的宅院,他走进门,里面有一人,对方一身孝衣,背对着他们在烧纸钱,手里的动作不紧不慢,似是完全没注意他们一般。
几人走进门,站在妇人身后一时都没有出声,冷怜月不明,看向宇肆懿眼神询问,宇肆懿摇了摇头,示意稍等。
妇人烧完了手中纸钱,才起身转身看着他们。
宇肆懿这才看清妇人的长相,已不年轻,脸上有着风霜留下的细纹,但是还是可以从轮廓中看出年轻时肯定是名满一方的美人。
宇肆懿朝妇人一揖,“在下宇肆懿,冒昧打扰了夫人,实在惭愧。”
妇人轻笑了一声,笑容很淡,“妾身南宫玉儿,宇公子久仰大名。”
宇肆懿听到这个名字,有片刻的诧异,南宫玉儿是现翠竹山庄庄主,传言她年轻时嫁给了翠竹山庄原来的庄主,但却不知什么原因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之后她更是以一人之力把曾经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山庄,一步步扩展到了现在江湖文明的名门大庄,和海腾山庄并称两仪山庄。
翠竹山庄在西北,海腾山庄在东南,就似太极里的两仪,互相制约又相辅相成。
江湖中都说南宫玉儿心地纯善,山庄中的人大多都是她收留的身世坎坷无处可去的女人,或也有孤儿寡母。翠竹山庄就是在这样一群女人手中一步步壮大起来,就算是女人,也让整个江湖都不敢小觑。
宇肆懿道:“原来是南宫庄主,久仰不敢当。”复又询问道,“庄主这是在祭拜何人?”
“家中先人。”南宫玉儿的声音很轻,“每年这一天,我都会来。”笑了一声,“这次居然会碰到宇公子,看来也是一种缘分。”
宇肆懿环视了一圈,“这栋宅子一看就荒废了很久,而且……”他走到回廊下面看着那些破布上面的黑点,“这里只怕很久以前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