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扭着自己的两只小手,一双眼睛不大,但眼眸特别黑,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小小年纪就一脸精明相,小脑袋转来转去地看。
陶颛转头,这一路过来,他已经看到不少人在暗中打量他,不过这里的人似乎比较冷漠,这还是第一个跟他搭话的人,而且一看就不怀好意。
“干嘛?”陶颛嘴角一拉,一股子兵痞味。
歪鼻子大约从陶颛神情看出他不好惹,但再看看他带着的三个小崽,胆子又大了一些,“你从哪里来的,来我们英雄镇干什么?”
陶颛上下打量歪鼻子,冷声道:“关你什么事?你英雄镇的警长吗?”
歪鼻子“嗨哟”一声,“你小子还真不够客气的!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知道我是谁吗?”陶颛翻个白眼,牵着蒙顶就走。
“妈的!这么跩?”歪鼻子朝地上吐口痰,看着陶颛走向镇口方向,转身朝一座石砖屋走去。
石砖屋出来一个中年人,用下巴指指陶颛的背影,问歪鼻子:“怎么样?”
“不太好惹,一身煞气,不是佣兵就是自由猎人,要么就是才退役的老兵。”歪鼻子习惯性地捏捏鼻梁,“反正那小子不是附近的人,而且他能带三个那么小的孩子一路走到这里,本事绝不会差。”
“等等看,看他有没有同伴。”
“知道了。罗立叔,您看~”歪鼻子搓了搓手指,赔笑。
罗立叔不屑道:“行了,你先打探着,少不了你的好处。”
英雄镇口。
陶颛停住脚步,镇口有拒马,显然不怎么欢迎外来人进入。
一个老头半躺在一张木制的躺椅上,一手握着蒲扇搭在胸口,一手坠着,脸朝天,嘴巴张着,睡得正香。
“老人家,打搅了,麻烦醒一醒。”陶颛冲着老头喊。
老头纹丝不动。
蒙顶见之,也冲着老头叫:“老爷爷,起来了,打雷了!”
蒙顶自己怕打雷,就觉得所有人只要听到打雷都会吓醒。
不过老头还真的被蒙顶叫醒了,大概是听到了小孩子的声音?
“你们……什么事?”老头起身坐在躺椅上,迷糊的老眼瞅了瞅精壮的陶颛和他带着的三个小崽,就这么隔着拒马问。
陶颛挤出笑容,“老人家,我姓陶,来找一户姓房的人家,名字叫房遇。”
“房遇?”老头脸色一动,脸上的迷糊消失,人也站了起来,走到拒马跟前,“你姓陶,是房遇的什么人?”
“我是他儿子的结义兄弟,带他孙子过来投奔。”陶颛答。
“孙子?”老头低头看向蒙顶,又看看被陶颛背着的两小,“这三个都是?”
陶颛点头,笑着说道:“是啊,这是老大蒙顶,这是老二和老三。老二老三是一对异卵双胞胎,我前面背的是老三,老三在娘胎里没抢过老二,营养不足长得小一点。”
老头的脸色又好了一点,但他同时也皱起了眉头,“你来迟了。我不知道你带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房遇的孙子,就算是,你现在想要带着孩子在镇里住下来也不容易,你说你带孩子是来投奔的是吧?”
陶颛笑容略收,“房老爷子已经过世了吗?”
“早走了,走了有五六年了。”老头叹息,“老房老伴死了以后,身体就不行了,拖了两年,死在屋里尸体都臭了才有人发现。他儿子……是不是也出事了?”
陶颛笑容全部消失,眼中也带了一丝难掩的痛苦和哀伤,“是,房哥和嫂子都已经没了,只留下这三个孩子,我深受他们大恩,发誓一定会把这三个孩子好好拉扯大。因为我也是孤儿,年少时当兵,退役后也没了归处,还是房哥说让我来这里找他父母,说如果他父母还在世,就让我代替他们给老人养老,也算有个家。”
“唉,都不容易啊。”老头再次叹息,摇头道:“你先进来吧,我们镇上一般不留外人,不过你带着三个孩子,还是老房的孙子,不管真假,也不能让你在外面过夜。”
“谢谢大叔。”陶颛连忙道谢。
老头摆手,拉开拒马:“你先别谢我,你进来后能不能留下,还得看镇长和警长怎么说。我带你过去,话你自己说。”
老头等陶颛带着孩子进来,重新把拒马摆好,又拉了拉一根绳子。
一阵隐约的铃声响起,附近一个屋子里跑出一个年轻人。
老头交代年轻人,让他看守镇口。
“爷爷,他是?”
“好好守你的门,别多管闲事!”老头没理会孙子好奇的目光,带着陶颛向镇里走。
年轻人扭头好奇地盯着陶颛瞧个不停。
陶颛进入镇门口看到一个位于里侧的小房子,小房子里有一口大钟。想来如果遇到危险,守在镇口的人就会敲响这口大钟提醒镇里人。
英雄镇的镇长和警长在一个大房子里办公,只不过房间不同。
听说有人带着房家的孙子过来投奔,镇长也从他屋里出来,走到了警长的办公室。
“这就是老房的儿子和孙子?”镇长只听了一个大概,进来就打量着陶颛问道。
警长正在按照陶颛口述记录他和三个孩子的身份信息,闻言抬起头,“不是,这不是老房的儿子,你应该认识老房儿子,他儿子走的时候也快二十了,这是陶颛,据说是老房儿子的朋友和结义兄弟。这三个小崽才是老房的后代。”
“哦,这样啊。”镇长脸不胖,但有个啤酒肚,肚子凸出的扣子都扣不上,“那么这位陶小哥是什么打算?”
陶颛已经跟警长说过一遍,但镇长问,他又不能不答,只能耐着性子回答:“我没老家,打算就带着这三个孩子住在这里。”
“你要住这里,是要在镇上买房子吗?”镇长来了一点兴趣。
陶颛摇头:“不用买房子,我们就住房家的老房子就好。我还有钥匙,如果门锁还没换的话。”
镇长一听陶颛要住房家的老房子,脸上笑容就淡了,“房家的老房子啊……,许警长,你没跟陶小哥说房家的老房子因为大家给老房办后事,房子就当后事费用抵给镇子了么?”
第3章 入籍太贵
警长放下笔,“我正要跟他说这事。”
陶颛:……一场后事就要一栋房子来抵?这后事费用还真是昂贵。
但这种事陶颛作为外人,就算想要据理力争也难,尤其他以后要在这里带着孩子讨生活,他自己不怕,可总要为三个孩子考虑。
警长转看向陶颛:“你也听到了,老房家的房子已经抵给镇上,镇上在五年前就把房子卖给了另外一家住户,现在让人搬出来也不可能。再说那房子本身已经很老,人家搬进去又重新修葺了一番。”
陶颛表示明白,“能告诉我房老老两口的墓地在哪里吗?我总要带孩子去祭拜一番。另外,房家不知道还有没有旧物留下?我想着有一些房家旧物也能给孩子留个念想。”
镇长听陶颛没有跟他们要房子的意思,脸上笑容又堆了起来,“说得没错,是该去祭拜一番。你既然是徐老头带进来的,等下就让徐老头带你过去好了,他对墓地熟悉。”
徐老头没吱声,但看表情并不反对。
“至于老房家的旧东西很多都烂坏了,自然不可能保留到现在。要么你去长生家问问。长生就是买了房遇家老房子的人,如果老房家还有什么旧东西,有可能被他收了起来。”镇长笑眯眯说道,又转头吩咐徐老头:“徐老头,一事不烦二主,等会儿你就带陶小哥过去一趟吧。”
“好。”徐老头答应。
警长用圆珠笔敲了敲桌面,问陶颛:“你和三个孩子的信息我已经登记好,你看你是在镇子中买房子居住,还是打算租房?”
陶颛想了想,问:“买房多少钱,租房又需要多少?”
警长身体靠向椅子后背,“价格嘛,看在老房三个孙子份上,我们肯定给你最优惠的价格,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和三个小崽都不能拿出有效的身份证明,三个小崽就算了,你说你当过兵,可既没有退役证,更没有电子身份卡……详细我们就不问了,镇口好多都是你这样的,他们来我们大荒洲自由之地,还是我们这么偏僻的地方,冲的也就是我们这里不要身份卡,还能给人办入籍。”警长一脸善解人意地道。
陶颛沉默。
警长又道:“听你的意思,你也是想在我们镇登记入籍对吧?嗯,对于像你们这样来历不明的外来人口,我们镇有明文规定,一个是要有人愿意为你作保,一个就是要交纳一笔入籍费用。本来老房可以给你作保,但老房已经去世,除非你再找一个愿意为你担保的人。”
警长和镇长交换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眼色。
陶颛初来乍到,自然不可能找到能为他担保的人,但他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很多门道都很清楚,就直接问道:“如果找人为我担保,需要多少费用?”
警长笑了,“为陌生人担保需要承担风险,更何况一次性要承保四个人,三个孩子我们可以给你打个折,但总体费用也不能低于一百五十万。另外入籍费用成人一百万,未成年五十万一个。这已经是给你的最优惠价,不信你问问住在镇子外面的那些人,我们单项开价都不低于两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