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导认出来,这位好像是小鱼的朋友。
胡小鱼:“郁檀?”
他没有见过这样的郁檀,风衣短靴长裤,利落精悍又英俊冷厉,看上去像是要去战场上似的。
柳栾洲没说话,不过方才和众人和气说话的笑脸已然冷却下来。
郁檀目光在胡小鱼身上落了一瞬,扫向柳栾洲,尤其是对方手里把玩的东西时,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再后来的事,说起来有些混乱。
郁檀气场压人,除却胡小鱼说了句话,其他人都不敢开口。
众人眼睁睁看着这个可怕又俊美的男人走过来,先在胡小鱼脑袋上呼噜了一把,
说了句和自身气势非常不符合的话:“没瘦,很好。”
胡小鱼推开郁檀的手,郁檀也没恼,反倒笑了声,对柳栾洲扬扬下巴,视线落在柳栾洲手里的那块玉上:“哪来的?”
胡小鱼觉得郁檀很不对劲,具体也形容不出来,只道:“我给他的。”
郁檀喉·结上下耸·动,像是努力压抑着什么一样,没看胡小鱼:“柳少,出去聊聊?”
柳栾洲笑了下:“好啊。”
两个人敌对多年,都知道此刻远不是聊一聊的事。
反正最后胡小鱼挡在柳栾洲前面的时候,柳栾洲唇角溢血衣裳凌·乱,原本妥帖放进口袋里的玉,也被郁檀抢去了。
郁檀把玩着那一块小小的玉,看着拦在柳栾洲面前的少年,眸底戾气翻涌:“小鱼,你站错地方了,过来。”
他语气很温柔,但听在人耳朵里就觉毛骨悚然。
胡小鱼皱着眉:“郁檀,你到底想怎么样?”
郁檀垂了下眼,好像这样能挡住眼前人眸底的厌恶所带来的伤害一样。
他忍了这么多天不出现,原以为能平息两人之间的隔阂,听到柳滦州来这里的动向,立即就跟了来,想不到还真是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可要对胡小鱼发火,郁檀舍不得。
只是总有能伤害的东西,他怀着最后的希冀问:“这是你给他的?”
不是说只有一块么,就在他这里。
为着这个唯一,即使膈应这东西来历不明,他还是宝贝似的天天挂脖子里,没想到......
胡小鱼往后看了一眼,被踹倒在地的柳栾洲站起来了,还好没受什么重伤。
只是心里很是抱歉,柳栾洲帮了他很多,现在却要受这样的侮辱。
他说了句“柳大哥你别过来”,对上郁檀黑沉沉的眼:“是我又怎么样,我的东西,爱给谁给谁。”
下一瞬,郁檀随手一掷。
乡下小镇的酒店,不像申城那样铺着地毯,水泥地面和玉触碰发出清脆一声响,而后四散裂开。
柳栾洲气的脸都白了:“郁檀!”
胡小鱼呼吸急促,又是惊又是气又是可惜。
青玉有灵,碎了灵力也随风而逝,再也没有了。
郁檀却不理他,只盯着胡小鱼,一把拽断脖子里精美的银链子,将快有巴掌大的青玉捏的死紧:“那这算什么?”
他眉宇压的极低,眼珠乌沉沉锁着眼前的少年,像一团将要吞噬人的黑色雾气。
胡小鱼不说话,要不是怕柳栾洲再受什么伤害,他早走了。
郁檀看着眼前这只消极冷淡的样子,不怒反笑:“讨厌到话都不愿意对我说?好啊,那这东西你也拿回去,我们两清!”
他缓缓的将手臂伸展,在胡小鱼面前摊开手掌。
团团青玉灵光氤氲,内置龙纹栩栩如生,是任何妖见到都要惊呼一声的至宝。
胡小鱼怕郁檀再将这块也摔了,伸手去拿。
只是还没有够到,郁檀却已经飞快的将玉一攥,收了回去。
他由于休养生息已经由苍白变成冷白的面容,此刻额角血管迸张,心里只一个念头,原来已经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和自己划清界限了么......
那只握着青玉的手连同手臂,因为用力的缘故,更是青筋鼓胀极为可怖。
在这种死寂当中,胡小鱼听到一声清晰的碎裂声,很轻很脆,一不留神就会忽略。
看到胡小鱼惊愕又痛惜的神情,郁檀觉得自己几乎要鼓噪炸裂的心脏终于平复了一些。
他无辜又快意的将手掌往前一递:“烂大街的东西,还你。”
手掌中,原本润·泽的青玉已
经碎成了三块,混着被碎玉割裂掌心流出的鲜血,刺的人眼痛。
如果再仔细看,就会发现青玉上原本栩栩如生的龙纹,已然不见。
第48章 不耐
胡小鱼看着破碎的青玉,只觉周身的血液有那么一瞬,好像被抽干了。
他摇摇头:“不要了,扔了吧。”
郁檀的注意力都在胡小鱼的脸上,柳栾洲却看到胡小鱼身侧的手,之间微微发抖,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刚才郁檀下手极狠,他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位了,却还是上前挡在胡小鱼面前:“郁檀,你过分了!”
捏碎了玉,郁檀心里也不好受。
只是柳栾洲和胡小鱼这副相互维护的样子,更刺激的他眼眶发红。
他将碎玉随手扔在走廊低矮的窗台上,看了看掌心的血迹:“小鱼,我受伤了。”
周围的人方才一动不敢动,此刻又都被郁檀疑似委屈,甚至是渴望关怀的语气的语气搞懵了。
刚才打人的那个狠劲儿,像是要弄死谁,现在就
胡小鱼双手蒙住有些泛白的脸,呼吸浅淡到几乎听不到。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面对郁檀的时候会产生如此倦怠的情绪,就好像心脏都不太想跳动。
几秒钟后,胡小鱼平静的道:“柳大哥,谢谢你。”
他从柳栾洲身后绕出来,走到郁檀面前,避开对方手掌上的伤口,牵着他往外走。
这是现在唯一能带走郁檀,不让他在这里闹事的办法。
而且,胡小鱼皱起眉,他不想看见郁檀是一回事,但周围看热闹的人用猎奇、惊骇、探究等各种奇怪的目光注视着郁檀,同样让他很不舒服。
原本眉眼压低,眼底缠绕着戾气的郁檀,像从野兽变成了一只听话的大狗,怔楞的看着和身边少年交握的手,任由对方牵着自己,亦步亦趋。
似乎胡小鱼现在即便走在悬崖边上,甚至是跳下去,他也能义无反顾的跟着。
柳栾洲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到底没说话。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郁檀再怎么疯再怎么横,都不会伤害胡小鱼。
胡小鱼就这么将郁檀带下楼。
夜风寒凉,吹在人脸上像敷了一片冰凉冰凉的面膜。
他放开郁檀的手,仰面看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郁檀在口袋里翻了一会儿,找出一包纸巾,去擦胡小鱼手上沾上的鲜血。
怕对方躲开,他还解释:“脏了。”
胡小鱼没有躲的力气,任凭他动作,重复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郁檀捏着纸巾,方才和柳栾洲对峙时挺直的肩颈微塌,示弱又讨好:“我想和你在一起,像以前一样。”
胡小鱼摇头:“不可能。”
他半垂着眼,眼尾稍长的睫毛倦倦的耷拉着,满是拒绝。
郁檀轻声道:“我可以等。”
很轻很软的声音,像是怕吓到谁似的,但却有不容忽视的偏执。
胡小鱼叹了一口气,轻薄的雾气在空气中倏然飘散。
他心口难受,应该是彻底和那一滴心头血失去联系的就缘故,只不自觉的叹气能好一点:“你等不到的。”
郁檀攥了攥手指,掌心割裂的伤口牵拉出刺痛,却还是无法抵消听到这个答案时的窒闷:“我可以等一辈子,从生到死。”
他不相信鬼魂神怪,便承诺自己所有的生命,期望能挽回些什么。
胡小鱼这一次沉默了很久。
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和郁檀好商好量的相处是一种忍耐,可是要是不忍耐,看样子戏都拍不成。
他最终道:“随便你。”
郁檀是什么人,几乎立即捕捉到了眼前人话中的妥协。
虽然他还没有答应再和自己在一起,可是至少不再拒绝他的追求了,不是吗?
他用尽力气拥抱眼前的少年:“小鱼,对不起没有下次,我发誓。”
胡小鱼没有躲,他四肢百骸现在都感觉软绵绵的,疲惫到了极点。
这种疲惫有心理的,但更多是心头血骤然消散的脱力。
他的外套还放在包厢里,身上只穿着一件短袖,在被郁檀用风衣裹住然后抱起来的时候,用最后的力气道:“我困了希望你不要再骗我。”
其实即使骗也不要紧,反正时间过的很快,胡小鱼在失去意识前模模糊糊的想。
郁檀抱紧怀中睡着的少年,郑重的答应了下来。
他虽然一次都没有来过这里,但却知道胡小鱼住在什么酒店,哪个房间,甚至于换洗的床单和衣物都有哪些。
因为这些都是他准备好,再以工作室的名义送过来的。
胡小鱼从昏睡中醒来是后半夜,感觉身体的力气恢复了几分,稍稍有些放下心。
用心头血凝出青玉,乃至这种类型的青玉被损坏,他全都是初次经历,自己也不知道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总是忐忑的,现在看来脱力只是暂时的,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