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鼻腔萦绕的清淡檀香味,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几乎在他睁眼的一瞬,郁檀立即就感觉到了,低声问:“小鱼?”
等听到胡小鱼嗯了一声,他才按开了床头的台灯:“喝水还是上厕所?”
胡小鱼说要上厕所,坐起来才发现床边已经放好了拖鞋。
他看了拖鞋一会儿,汲拉着去上了卫生间,出来后发现郁檀守在门口,手里还端着一杯水。
看他出来,郁檀将杯子递过去:“温的。”
他熟悉胡小鱼所有的习惯,包括晚上要是上厕所了,出来后一定会喝一点儿水润润喉,没有的话就总是睡不安稳。
胡小鱼接过水杯:“谢谢。”
郁檀没回答,默默的跟在胡小鱼身后,看他上床了,自己才又绕到另一边。
胡小鱼现在清醒了,怎么还能再允许郁檀和自己一张床,而且好像还是盖一个被子。
他拽走被子:“你干什么?”
郁檀来的很匆忙,几乎什么都没带,睡衣自然也是没有的。
此刻他只穿内·裤站在床边,旅店的房间也不很大,看上去一副束手束脚的可怜相:“都住满了,没地方。”
其实就郁檀这连柳栾洲都说揍就揍的霸王性子,任导哪里敢招惹,要是需要,任导自己的房间都会心甘情愿的腾出来。
不过郁檀没要,唯一的要求是所有人都滚的远远的。
胡小鱼哪里知道这个,抱着被子不撒手:“那你再去要一个。”
原本以为会被赶走的郁檀,绷直的肩膀一下子松了:“一个够用,我可以”
胡小鱼缩进被子里:“我热。”
他赶不走郁檀索性不赶了是一回事,但心里的气也并未消,说这话也是故意的。
郁檀以前说热,胡小鱼自然是信的。
可是诸如此类拙劣的敷衍,在信任崩塌之后只略一回想,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郁檀是聪明人,自然听懂了胡小鱼的未尽之意。
他脸色白了一瞬,一下子连床都不敢碰了:“那你睡,我不困。”
胡小鱼转了个身背对着郁檀,闭上眼睛。
郁檀珍惜的看了一会儿背对着他的少年,到底怕影响对方睡觉,亲手轻脚的关了灯,然后接着朦胧的月光摸索到床脚的沙发上坐下来。
条件有限,房间里只有两个单人沙发,有扶手的阻碍,拼一起也不能睡人。
他也不在意,就在黑暗中凝视着床上被褥间隆起的那一小包。
胡小鱼五感何其敏锐,这样如何睡得着。
要是其他人,用灵力就将人弄晕了,可是郁檀身上有他的一条尾巴,灵根只能滋养对方却不能控制对方做什么事。
这么僵持了二十分钟后,胡小鱼烦恼的坐起来。
郁檀被他吓了一跳,猛的站起来:“怎么了?”
胡小鱼恶声恶气:“上床睡觉。”
他依旧生气,但生气了可以不理会郁檀,报恩还是要报。
一码归一码,将人晾在那里不能睡觉乃至对身体造成损害,绝对不可以。
等明天,这间房可以让给郁檀,胡小鱼抱着被角想,他可以申请去住帐篷。
还有,刚才他好像看到郁檀手掌的伤口,指长的口子皮肉卷起,好像被水冲洗过很多遍一样泛着死白,也没包扎,就那么大喇喇的晾着。
郁檀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少年,不敢碰他,指尖捏住了对方枕头的一个边角,突然想起来这场景似曾相识,心头酸涩的禁不住弓了弓身。
如果能够回到过去,他一定在第一时间就将眼前人抱在怀里,不会让他和自己渐行渐远。
胡小鱼好不容易等郁檀睡沉了,睁开眼睛。
他也没动,只分出一缕灵力加速郁檀掌心伤口的愈合。
翌日,
胡小鱼收到任导的信息,说给他放两天假。
至于放假干什么,不论是解决私人矛盾还是送走惹不起的煞神,全看胡小鱼怎么理解了。
胡小鱼当着郁檀的面,从行李箱中又拿出一块青玉。
这一块和昨天送给柳栾洲的差不多大。
郁檀没敢问,也不敢提起昨天做的混账事,就怕胡小鱼一生气再不理他,但乌黑的眼珠使劲盯着看。
胡小鱼拿着玉:“这块我要给柳大哥。”
郁檀:“不行!”
胡小鱼解释:“他花五百万买的,被你摔了,难道不应该补偿?”
买买的?
郁檀脱口而出:“一千万,我的。”
胡小鱼不理他,狐妖送青玉只送给自己认可的人,否则有多少钱也买不到。
他送给郁檀的已经碎了,再也没有第二块,可欠柳栾洲的还能弥补,当然要还。
郁檀堵在门口:“小鱼,我可以买下来,多少钱都可以。”
他总是纠结这玉来历不明,甚至也许牵扯到胡小鱼偶尔提起总是满怀留恋的那个人,但纠结归纠结,胡小鱼的东西,只能给他。
胡小鱼盯视着他,并不发怒但眸光极冷,显然耐心告罄:“要么你出去,要么它出去,你选。”
对胡小鱼整整两个月不理会他的事,郁檀真是惧了。
只催眠自己,柳栾洲的玉是买的,金钱交易比馈赠让人放心,没关系他不生气。
他让开身,也不敢跟过去,怕自己控制不住的嫉妒,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翻出风衣口袋里的碎玉。
这东西他昨晚去找回来的,在那个破烂酒店的垃圾桶里,好在银链子虽然被人捡去,玉大概是因为碎裂的缘故,还在那里。
不知是不是错觉,昨日莹润生光的玉,颜色暗淡触感也变了,像一块死物。
只是,玉原本不就是死物吗?
郁檀有几分不安,只是眼下比不安更重要的是,该怎么样在胡小鱼身边留的更久一些。
他绞尽脑汁的想,终于记起再过几天就是自己的生日。
违背伦常的怪物,生日能是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
可如果这样的名目能够换得那一小只多看他一眼,更甚至能露个笑脸呢
第49章 难受
胡小鱼并不知道郁檀在琢磨怎么能在剧组多赖两天。
他将青玉送给柳栾洲,并且道了歉。
柳栾洲收下了,一如既往很有风度的笑了下,只是终究忍不住问:“小鱼,为什么要道歉?”
胡小鱼看着柳滦州嘴角的淤痕:“玉碎了,你还受了伤。”
他感觉分外抱歉,昨天晚上应该用灵力帮柳栾洲减轻伤痛的,可是先是昏迷,后来又被郁檀干扰,竟一点都没想起来柳栾洲也受了伤。
不过好在柳栾洲收下了玉,有青玉傍身,伤口会复原的比平时快一多半。
柳栾洲看胡小鱼不明所以,禁不住摇了摇头:“我明白了,现在的我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是吗?”
摆在眼前的事,明明摔碎玉的是郁檀,打伤他的也是郁檀,可是眼前的少年理所当然的将所有责任都揽了过去,甚至都没有提郁檀的名字。
在胡小鱼的潜意识之中,他和郁檀是一体的。
胡小鱼不明所以。
在他的认知中,已经拒绝过柳栾洲的表白,就再不会将思绪停留在这上面。
柳栾洲也无意多说,从来都没有入局的人,应该为自己留最后一丝体面。
倒是郁檀真是让他大开眼界,那么失控和嫉妒的郁檀,是在生意场上从未见过的,显而易见是真的很看重胡小鱼。
虽然真的很讨厌也很忌惮郁檀,尤其是最近一个多月,郁檀不知哪根筋不对,坏了柳家好几笔生意,但如果这么好的小鱼已经选择了郁檀,柳栾洲想,等两个人修成正果的时候,他也不是不可以大大方方的随一份红包。
柳栾洲在胡小鱼离开后不久,就离开小镇回申城了。
他来这里本来就是抱着私心,是该回去了。
胡小鱼将玉送给柳栾洲后,并没有回立即酒店。
回去了就会看到郁檀,存在感那么强烈的一个人,即使好像怕被撵走一样话很少,但他偶尔一回头,就会看到对方在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怪不自在的。
要搁以前,胡小鱼巴不得郁檀看着他。
不仅仅是看,和他说话,抱着他,甚至做一些更密切接触的事,反正好像怎么样亲近都不为过。
可是他忘不掉那天在夜色听到的话,甚至能清晰的回忆起郁檀那种嗤笑的语气。
仅仅只是一句话而已,却似乎比许峰的事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那是一个胡小鱼所不了解的,对他厌恶至极的郁檀。
他甚至没有勇气问出来,只想时间过的快一些。
听族人说,世上最无敌的不是天道或者无边灵力,而是时间。
斗转星移,足够多的时间会带走所有不好的事,只留下美好的让人追忆和惦念。
胡小鱼绕着酒店又走了一圈。
希望有一天他变成大狐狸的时候,也许一百年也许五百年,到时候再想起有关郁檀的事,全都是好事情。
胡小鱼到底没有在外面晃悠很久。
郁檀的短信和电话一个接一个的过来,简直像在催命。
他回去了,进门就被郁檀抱进了怀里。
胡小鱼推他也推不动,直到郁檀抱着他也不老实,温热的气息直往狐耳朵边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