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白石难得正经,他沉吟了会儿,“默默啊,如今六界之乱欲起,势必会生灵涂炭。我若解了你的封印,你是修罗血脉一事可就瞒不住了。你要知晓,你去救的,是曾经灭过你全族的生灵。或许,你还会因此招来杀身之祸。你不可能再拥有像如今这般平静的生活了。你……可想好了?”
简默道,“既承神力,责无旁贷。”
心魔笑道,“那我们两个就比一比咯,看是你救人快,还是我杀的快?”
白石终于正经不下去了,对心魔道,“你这小伙子,怎么满口不离打打杀杀的?我们都过去多少个千年了,你怎么像个老古董似的。能不能跟随潮流,爱好和平!”
心魔道,“我又不是你们玉笥山的人,你管我呢!”
简默撑着额头,听他们你来我往的吵了很久,也不知到底是谁占了上风,更胜一筹。
临了,白石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耍赖。
“默默,他欺负我!”
简默,“……”
心魔道,“你可别搞错啊,我可是你的心魔,是另一个你,你胳膊肘别往外拐!”
“那是我徒弟!你别乱攀亲戚!”
“那也是我!”
“那你还不叫声师父!”
“……呸,不叫!想得美!”
“默默……”
简默,“……”
闹了一番,简默道,“别吵了,还是谈正事。”
白石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缓急的人,他道,“闭眼,两个都闭上。”
“我干嘛要听你的……”心魔又要碎碎念。
简默道,“你再吵就把你打晕。”
心魔语塞半晌,“……不是说要爱好和平的吗?怎么这么凶狠?”
简默,“……”
白石,“……”
如果,解开封印是以这种代价,简默宁愿不解开封印。他想,他可以找别的办法。
要封印一个不仅是修罗血脉而且还是少主的神的神力,岂是一个普通的印可以藏住的?
是啊,藏不住。
可若是搭上一个修为高深的仙的性命呢?那就说的通了。
“师父……”
将简默身上的封印解去后,白石便没了生息。
心魔见他红了眼,有些于心不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喂,别哭了。虽然那个老头总爱跟我拌嘴,不过说实话,他这个人还是蛮不错的。别忘了,你还答应他要去制止这场祸乱呢。”
是啊,如今不是伤心的时候。
心魔藏进他体内后,他起身推开了门。
立在台阶之末的司徒献背对着这边,像是远眺风景,与那山融成了一副极美的山水画。
许是感受到了简默的注视,司徒献转过了身,对他粲然一笑。
不知怎的,一向自持的简默竟忍不住眼圈一红。
果然,在十分在意的人的面前,一点伤痛或委屈都忍不住。
……
一开始,确实是简默本人努力心平气和地解决六界争端。
可后来,到了处理天帝和妖王的事情后,心魔压抑已久的愤然出了笼。
“让我来收拾这两个家伙!”心魔如是道。
所以,后来的简默行事作风突变。
不过也确实该这样。对待卑鄙小人若还是正人君子的作风,肯定是要吃亏的。
……
对于当年灭修罗界之人信息的搜集,心魔也出了不少力。
比如,君怡是他相助才坐稳了冥王之位。冥界杂乱,消息来的快也广。
又比如,他做凤鸢国国师那会儿,其实也不是一事无成。至少天帝处心积虑,借天灾逼他露出马脚时,他还在努力一边搜集信息,一边想办法减轻天灾带来的影响。
不过,最直接的证据却是瀛洲玉雨提供的。
花神掌管的花界隶属于妖界,却受天帝任命?宋连衡一个不起眼的小仙,值得堂堂妖王亲自痛下杀手?
所谓被贬,不过是宋连衡恰好撞见了妖王与天帝的奸情。
可是,若是要求天道为他所用,他十年之内不能杀生。
天帝搂住妖王,唇一张一合,“一个普通小仙而已,除了记忆,贬下凡去就是了。”
妖王不放心,在宋连衡被贬下凡时,又落下了致命一击。是孟寻为宋连衡挡下了。所以,回归天界后,她灵力受损才会如此严重。
于是,天帝借坡下驴,让宋连衡担任了花神之位。以便妖王可以好好监视。
可是,天帝却没有想到,宋连衡与孟寻之间的关系。
忘记谁都情有可原,可若是忘记了孟寻,风神等人一定会觉察不对劲。
想法设法恢复了宋连衡的记忆后,得知妖王天帝之间的关系后,孟寻告诉她,先一边假装继续失忆,然后将此事偷偷告诉了玉骨仙。
所以,玉骨仙告知心魔。两人一同调查当年的事情。
若不是六界之乱,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可能来得还要迟一点。
……
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那日,简默的魂灵散去之后,心魔掌控了简默的身体,在司徒献唇上落下最后一吻,“下次再见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哥哥,希望你要记得我。”
……
司徒献追去了冥界。
长恨夜。
“不巧,仙君的魂灵已经转世了。”君怡坐在高位上,旁边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木头美人,同她长得一模一样。
司徒献道,“转去何界,会在何处?”
“我资历尚浅,无从得知。”君怡如是道。
司徒献暗自懊恼,却闻君怡道,“魔尊不必担忧,仙君不会忘了你的。”
“转世不都是要喝孟婆汤的吗?”
“仙君是修罗血脉,与常人有所不同。修罗血脉的生死与转世,我即使身为冥界之主也无权干涉。”
“他真的会记得我?”
君怡道,“到时候仙君自会知晓。”
司徒献沉默了会儿,突然看向同君怡坐在一起的木头美人,“这是……木偶?你怎么雕了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
君怡却轻轻一笑,双手捧着那木偶美人的脸,俯身凑近落下轻轻一吻,“这便是我要救回的人。”
司徒献思索了会儿,“君临!?”
君怡却道,“其实,我本是冥界一个无名小鬼,毁了阴阳簿后,牵连了当时的冥王陪同我一起受转世轮回之苦。”
司徒献道,“君临就是当时的冥王。”
“不错。”君怡握住那木头美人的手,“我找到了她最后一丝残魂,将魂魄养在这神木里,假以时日,定能重返世间。”
“希望你能如愿。”
“魔尊也是。”
……
司徒献待在青枫浦住了好几个月,也没见到人影。偶尔附近的落子崖和惊长风会有空过来。
那日,魔界出了事,要找他回去。
他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闹了半天,是在争论将哪句先祖留下的名言刻在山门上,用以警醒魔族后人。
骄骄说,“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十分符合我们英明神武的尊主大人的作风!”
司徒献,“……”
奢奢说,“我倒觉得,‘难融于世,世入难容’这句比较好!”
淫淫道,“不如我们把那句尊主特别喜欢的,那句‘无凭无据,出口伤人,该杀!’写上去怎么样?”
逸逸道,“我们还是问问尊主的意见吧!”
“尊主?”四人齐声道。
司徒献抬手一挥,八字落下。
“他人不识,不识他人。”
骄骄蹙眉,“什么意思?”
奢奢道,“不知道。”
淫淫道,“尊主可不可以解释解释?”
逸逸道,“我觉得是,别人不认识我,我不认识别人的意思。对吧,尊主?”
司徒献道,“对了一半。”
四人问,“另一半呢?”
司徒献道,“冰山一角永远都是留给别人看的,真正的庐山永远深藏在极寒的冰水之下。描述冰山一角很容易,可要是想识得庐山,却未必能行。”
逸逸道,“我明白了!就是说,不了解别人就不要妄下断言。有时候,自己认为对别人的了解是庐山真面目,其实却不过只是冰山一角。”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未来一切顺利,下面一直是填坑填坑填坑。写完之后,可能会有每个人物的番外。可能工程量太大不写。
第55章 无归处全一篇
陈则是位极好说话的温文尔雅的君子,举朝皆知。
可那日下朝,他竟同前来同他示好说话的一位同僚出言相讥,十分不留情面。
那位同僚不是别人,正是一向左右逢源的堂堂驸马爷。
这左右逢源也能有一朝碰了壁,委实让人好奇心大作,忍不住“洗耳恭听”。
有传言一,说是陈则眼高于顶,自视清高,瞧不起驸马爷这等靠裙带关系爬上来的人。
有传言二,说是驸马爷同陈则那狼心狗肺的爹长得极像。此番难堪,怕是受这所累。
甚者,有人说陈则心仪公主——哦,这个确实是无凭无据的了。
当时在位的不是别人,正是君临之子君祝。而这邓驸马娶的却不是君祝之妹君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