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君笑道,“那当初你们认定就是胡怀古做的那件事时,你怎么就不觉得有隐情了?”
其实当初张凌岳听说是胡怀古令那姑娘怀孕时,他的确没有感到太过奇怪,毕竟胡怀古确实是一个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另外,张凌岳也不认为胡怀古敢杀人,因此在这里,他除了胡怀古以外,的确没有怀疑过其他人了。
至于纪子欲说过的一些不太符合逻辑的话,张凌岳只觉得他是在替胡怀古隐藏着什么秘密而已,却从未怀疑过他与那姑娘有过什么关系。
然而真想却是出人意料的!
再加上,不知为何,胡怀古竟然替纪子欲将这件事给顶了下来,那么这里面肯定还有故事。
而且,那姑娘被玷污的事,最初是纪子欲告诉他们的。若是纪子欲不想让这件事的真相重见天日,那么他为什么还要说出来。
纪子欲也应该知道,若他不说,那么张耿与张凌岳任谁都不可能会知道几年前他们去“不老村”时发生了那样的事;若他说出了口,张耿与张凌岳一定会朝着这个方向寻求真相,而他的真面目也会一点一点显现于众人面前!
所以纪子欲,他到底在干什么?
张凌岳想得有些头痛,晃了晃头,道,“算了,以后再说吧!”
夜君轻笑,“以后再说?我看你这几日都会一直想着这件事吧!”
张凌岳朝他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随后叹气道,“纪子欲成亲之前,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哥哥……或者,那就在他成亲后……可若是成亲后的话……”
“若在他成亲后……”夜君道,“若在他成亲后才让人知道他几年前便玷污过一个女子,还将那女子杀害了,那他的妻子会怎么想,再或者……你们是想瞒着他的妻子?”
“不想再说这件事了!”张凌岳朝门外看去,道,“要吃午饭了!”
夜君道,“去外面?”
“不了。”张凌岳道,“去大堂吧,许久没在家里吃过饭了。”
夜君点点头,便随张凌岳去大堂了。
果然,那些老头子早就一个个坐在那里了。
正在谈笑风生的他们,在见到张凌岳时忽然便默不作声了,但极刻又低声交谈了起来。
这时,一人说道,“唉,老太爷来了。”
说着,一个拐着拐杖的老头便坐在了长桌最头的地方。
“凌岳也回来了呀。”他道。
张凌岳朝他点了点头。
这时又有人道,“张耿怎么不在?”
张老太爷缓缓说道,“张耿啊,这不——纪家那孩子不是要成亲了吗,他们这些小孩呀,有些事不愿让长辈管,就整天在一起不知商量着什么。”
离张凌岳较近的一人说道,“这张耿较纪子欲还要长上个三岁呢,可这眼下纪子欲都成亲了,张耿可有对您说过他是否有心仪的姑娘?”
张老太爷摆摆手,“不曾说过,他心中也知传宗之重大,若是有了心悦的姑娘,他不会不吭声的。”
方才那人捋了捋下巴上稀少的胡须,道,“会不会是他觉得父辈们都……”
张凌岳听到这里,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
“不会!”老太爷似乎有些不太满意这人的说辞,道,“若他真怎么想,他应该早就成亲了,何必拖延至今呢?”
那人只好乖乖闭嘴。
这时不知道又是哪个没有眼力劲的说道,“若他真的没有要成亲的打算,不如就收养个孩子吧,我妹妹家有五个儿子,我家祖辈也算是张家的旁枝了,再怎么着也是有仙家血统的,不如便过继来一子……”
“啪!”
张老太爷将手中的碗狠狠放在桌子上,“你们是不想让我将这顿饭吃顺心,还有你……”
张老太爷朝方才那人说道,“你家能有什么仙家血统,连我都不曾说过我有什么仙家血统,你在我面前逞什么?”
当着众人的面,这人感到脸上没面子,默默低下了头。
张凌岳这顿饭吃得也实在不舒服,吃到一半便从大堂中出来了。
夜君问道,“这么快就吃饱了?”
张凌岳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慢慢地在路上走着。
忽然,他抬头看向夜君,道,“你有没有见过我爹?”
“你……爹?”夜君一脸不解。
“还有我娘,他们都是在我出生那年去世的,他们是不是去了地府,然后又去转世了?”张凌岳是很认真地在说这句话的。
夜君眨了眨眼睛,顿了顿才道,“我不是什么鬼都能见到的,每天都会死很多人的,我怎么看得过来?”
夜君知道张凌岳在想什么,他们张家的男人都是正值年轻力壮意气风发时去世的,方才他们吃饭时有人又提到了这件事,张耿的年纪,确实不得不让人担心,张凌岳也一定是因这事,使原本便不佳的心情变得更低落了。
夜君又道,“你不必为了这些事而日日烦心,你有没有想过如今你自己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境地?”
张凌岳依旧垂着头,夜君将手搭在他肩膀上,说道,“整天说着要长个子,每日又将这么多心思压在心上,如何能长高?”
张凌岳抬起头看着夜君,“可我只是想帮忙做些事……”
夜君笑道,“若你是以此为乐的话,那你现在开心吗?”
张凌岳摇摇头,夜君道,“你担心的事情它不一定会来的,在没来之前你便开始打算最坏的结果了,那么你是对这件事不看好呢,还是一开始便觉得这件事注定就是个最坏的结局呢?”
张凌岳似乎忽然没有那么难过了,他从小便过的浑浑噩噩,似乎身边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他去了解和参与,因此如今的他为了表现出自己的有用,便总是想着要处处为人分担,这样不仅使自己的烦恼更加多,就连自己的事情都没有时间去思考了。
……
无论是煎熬还是喜悦的日子,每天都要经历着日升月出,有些事情还没来得及考虑清楚时,日子便不够用了……
没想到纪子欲这么快就成亲了!
这天,张凌岳早早得便被外面的吵闹声给吵醒了,他知道今日是纪子欲与胡关落的喜事。纪家在西边,胡家在东边,东西小路倒不少,但大路只有一条,而这大路的中央便是张家所在。
因此,迎亲的队伍必定会经过张家的。
还没待张凌岳的睡意散去,便有人在他房门外叫他了。
“张凌岳,你还睡呢,快出来玩啊!”
敢这样大早晨拍着他的门叫他的也只有钟鼓尘了。
张凌岳无奈地将门打开,钟鼓尘头上顶了些红色的碎纸片,他看张凌岳睡眼朦胧的样子,嫌弃道,“你怎么每天都起这么晚?”
张凌岳打了个哈欠,含糊道,“纪子欲成个亲,你这么兴奋做什么?等拜堂时再过去也不晚的。”
钟鼓尘冲进他的屋里,道,“你快将衣服穿好吧,如今已是入秋许久了,外面冷,你多穿一些。”
张凌岳方才开门时便觉得有股寒气吹进了屋里,他每日都是睡到日上三竿的,起来时便也不觉得冷了,没想到已经入秋许久了。想到这里,张凌岳又忽然发现,夜君自从中秋节那日离开后,已经好久没来过了。
【作者有话说】:晚安啦~
第48章 断肠无疑
关于“不老村”的真相,张凌岳自从回来后还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钟鼓尘也不例外。
眼下,纪子欲都要成亲了,张凌岳也不知道自己要将这件事瞒到什么时候。
……
洵州的传统,新人拜堂选午时为最吉,而纪、胡两家的喜事,却没能在这个时辰预期进行。
原因是,在接亲的途中,纪子欲不见了!
话说,纪家人可是都亲眼看着纪子欲骑在那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八抬大轿的队伍敲锣打鼓地往胡家方向去的,怎么就忽然不见了呢?
去接亲的人也都说,明明是看着少爷进了那胡家大门的,可许久都不见出来。
直到胡家人出来说,听着外面敲锣打鼓好一阵了,怎不见新郎进门时,他们才知道少爷不见了。
这下可急坏了纪、胡两家人了,尤其是这两家人还极其要面子,被纪子欲这么一闹,这热闹能让洵州的百姓围观好几代人了。
而寻纪子欲这件事,自然也就交到张耿与胡怀古他们这帮同辈人身上了。
而剩下的那些人,一部分负责安慰胡家大小姐胡关落和胡夫人,另一部分人就忙着生气与哭天抢地了。
胡怀古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见人便问有无看到一个身着婚服的男子路过,他们从堂县一路问到了洵州城外,最后在城外的树林旁的一条窄窄的小河边发现了纪子欲。
此时,纪子欲不知又从哪里弄来的马,正坐在河边看着马饮水,胡怀古直接大喊着便朝他跑了过去。
“纪子欲,你找死!”
说着,胡怀古从纪子欲身后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就是一拳,纪子欲跌在地上,还没待他爬起来,胡怀古朝他脸上又是一拳!
纪子欲没有还手,也没有挣扎,胡怀古又是一拳抡过去,可却被人抓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