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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骨刀 (温盈心)


  庄吟全然不知宋真内心那点弯弯绕绕的想法,就着啃大饼的间隙悄悄瞄着这只牵着自己的手,比起宋真那张平铺直叙淡而无味的脸,这双手干燥,温暖,修长而有力,漂亮极了,怎么看怎么好看。像是突然间受了什么刺激,庄吟倏地抽出手,在脏而又脏的衣服上拼命蹭,好似要把手上无处躲藏的泥垢蹭掉。
  宋真低下头奇怪地看了眼别扭孩子,以为庄吟不习惯他牵着,便无所谓的随他去,“李家庄还很远,要是走不动了,吭一声,本道背你。”
  庄吟低下头,咬了口大饼,含糊地“嗯”了声。
  …
  宋真说自己穷,那是真穷,最初的离境苑本是个风雨飘摇的破落小观,还挤着一众“无处可去”的大小老爷们,头顶“道士”的名衔,光明正大地蹭饭,俨然有种不把离境苑吃倒不走人的架势。令他咂舌的是,离境苑老观主宋如晦——那时宋真还是一人之下,这个抠门的老家伙竟然没有把这些人赶走的意思,心眼多如牛毛的宋真就生了那么点怀疑,老家伙绝对偷偷藏了不少金银珠宝!
  怀疑归怀疑,可无凭无据的,不足以支撑他那点揣测,因此山照常下,银子照常挣,他这个一人之下,万……百人之上的大师兄无端被委以挣钱的重任。后来庄吟常常想,师兄段清川视财如命的那股劲是不是得了宋真的真传?
  当一大一小到达李家庄时,骤雨已然偃旗息鼓,阴霾了大半日的天幕慢吞吞地恩赐给大地万丈光芒,当丝丝缕缕的光线裹在庄吟身上时,他正好解决完大饼,吃的干干净净,渣也不剩,内外都充斥着久违的暖意,他看见宋真在和一个中年男子交谈。
  中年男子好似多日未睡过囫囵觉般,整个人瘦得脱了形,一张国字脸憔悴不堪,眉头紧紧锁着,仿佛正在遭受最深最难捱的劫难。
  此劫难简而言之便是——叫李梁恭的这位中年男子与妻子生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他的妻子,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一月内先后自燃而亡。


第115章 死别(二)
  庄吟慢吞吞挪到宋真身旁,在一旁似懂非懂地听着,他对生死没有概念,李梁恭和宋真的对话自是听得乏味,眼睛不由得游离方外。
  李家的门槛极高,上头坐了个年龄与他相仿的小女孩,她叼着一串糖葫芦,两只脚一晃一晃的,撞上庄吟的探究的视线,小嘴一咧,天真烂漫地冲这个外来客笑。
  少年不知愁滋味,家里遭受了如此重创,比起她愁眉苦展的父亲,她一派无知无畏无悲,糖葫芦带给她的愉悦远超母亲兄姐的离奇惨死带给这个家的痛苦。
  庄吟的目光闪避不及,被迫接了这抹甜美的笑颜,他像只受惊的小兽跳起来躲到宋真身后,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造次。
  李梁恭担忧的目光在小女孩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回宋真身上,“现在就怕……就怕我这小女儿也要遭殃。”
  宋真琢磨完李梁恭方才的描述,拱手道:“李兄不必担心,本道自会替你讨个公道。”
  李梁恭整日惶惶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惨淡的喜色,“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恨不得三跪九叩聊表感激之意,疲惫而殷切地说:“有了道长这句话,李某就放心了。”
  就这样,宋真带着庄吟顺理成章地在李梁恭家暂住下来。
  李梁恭的妻子名为李玉娘,她是第一个自燃而亡的,之所以判定她是自燃,而不是走水之类的意外,是因为有人亲眼目睹这场突如其来的火。
  他叫李德,是个卖糖葫芦的,此时他正在家里守着一锅沸腾的浓稠糖水,右手掂着汤勺,听咕噜咕噜的声音出了神,密密匝匝的糖泡交织成那日惊悚的场面,火凭空而来,从头部着起,未等李德反应过来,火舌已无情席卷了李玉娘全身,凄厉的叫声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李德一抖,飘离天外的三魂七魄归位,这才想起火要用水灭,手忙脚乱拎来一桶水,却见李玉娘顷刻间被烧成了灰烬,风吹灰飞,这个贤良了一辈子的女人到最后连捧骨灰都没留下。
  宋真拎小鸡仔一样拎着庄吟去拜访了这位目击者。
  “咳咳,请问你是李德李大爷么?”
  突如其来的话语惊醒了沉浸在那场噩梦里的李德,他惊出了一片冷汗,浑身一哆嗦,手中的汤勺差点溺在叫嚣的糖水里,他回头打量着厨房门口那位不速之客,有些虚弱地问:“你你是哪位啊?”
  宋真见自己吓着了这位年过半百的老爷子,忙把庄吟往前推,“我是受李梁恭之托,来打听李玉娘之死的。”庄吟洗了脸,倒是白净净清秀秀小娃娃一个,
  尽管李德听到“李玉娘”三个字不禁又颤了几颤,但看到他带着个人畜无害的娃娃,便强自镇定下来,努力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她,她自己烧死的,我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之前我都说完了。”李玉娘烧死那天,李德恰好在不远处,无巧不成书,当时那条巷子里没有出现第三个人。
  小村小庄的,一点芝麻大的事都可以瞬息传遍全庄,何况死了人这种惨案,一时间更是发酵得无以复加。李德自然成了全庄的怀疑对象,李玉娘死后几日里他遭了不少罪,光唾沫星子都可以将他溺死,其中属李玉娘的大儿子李斯奇最为愤怒,呼声最高,一口咬定是李德杀的人。他一个孤寡老人百口莫辩,更过分的还有人说他是想图谋不轨行那龌龊之事,遭到李玉娘激烈反抗之后怕她说出去,于是起了杀心,烧死了她。
  这也就算了,谁料到没过几日李斯奇也死了,这次没有目击者,李德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你们这些人永远怎么会懂千夫所指有口难辩是什么滋味。”锅里冒着的大泡逐渐转为小泡,李德转了一圈汤勺,抬头看着宋真。


第116章 死别(三)
  随后李德话锋一转,脸上出现愤愤之色,继续说:“李家大儿子半夜里死在自己床榻上,跟我这个老头子有什么关系!这帮人嘴巴碎得跟木屑似的,偏说是我半夜翻进李家墙头烧死了他。”李德想到这茬,呼吸也不禁急促起来,奋力深吸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头怒火,重新掌控了舌头,粗声道:“也不看看老头子我一把年纪,搬根梯子都得喘半天,这把老骨头怎么可能翻得上李家高墙!这帮人眼睛都长地里去了!”
  宋真忽然用眼睛瞟了眼庄吟,又用目光点了点李德,庄吟也不知怎的,一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走过去拉了把凳子扶李德坐下。
  李德本在气头上,斜目觑见小娃娃奶里奶气的,模样甚是乖巧,怒意稍降,就势坐下,拍拍庄吟的脑袋,对宋真说:“你儿子挺机灵的。”
  宋真哈哈一笑,“他不是我儿子,是那个徒弟,对,哈,徒弟。”莫名其妙被晋升为徒弟的庄吟两只小手倏地僵直在两侧,一脸无辜地回望宋真,不明白徒弟又是什么,能吃么?想到吃的,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转到门口筐里盛着的山楂,红彤彤圆润润的,他嘴里仿佛出现了山楂独有的酸甜滋味。
  李德被这么一打岔,气退了个七七八八,短暂地把李家的祝融之灾抛却脑后,操心起宋真人生大事:“你看着也不小了,咋还没成亲呢?隔壁小李年纪没你一半大,孩子都三岁了。”
  宋真叹气,“老爷子,你看我像是能成亲的样子么?我可是个道士。”
  李德这才伸着脖子重新端详起宋真,长相普普通通,身形倒挺高挑,道袍泛着旧色,腰间插着一把朴素的桃木剑,拂尘看着有些脏,灰不溜秋的,末端还打了几个细小的死结,确实像个道士,还是个不修边幅的道士,于是回:“哦。”
  宋真见话头如同脱缰的野马跑到千里开外去了,主动强行将话头拉回,问:“老爷子,你继续讲讲李家的事,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不止缉拿犯人需要对策,捉鬼捉怪也得将旁枝末节问周全了,才能对症下药。
  李德皱着眉迟疑着沉吟不语,整个人都静止下来,好似陷入荆棘之地,动一下便会被荆棘戳破皮。宋真也不着急,李德讲的这些经过他从李梁恭嘴里听到的几乎无差,他还知道若非李梁恭的幺子和长女次女接连暴死,还换了个目击者,恐怕李德到现在也脱不了嫌疑,于是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宋真眼睛不经意一飘,看到庄吟直勾勾盯着门口,便狐疑地顺着视线望去,那里躺着一筐新鲜的山楂,在午后的阳光下跳跃着动人的色泽,显得分外鲜美,他会心一笑,然后就听见李德从鼻子里吭哧吭哧呼出几道粗气,说:“老头子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如此诡异之事,依我看,就是李梁恭自己造的孽!是他的报应!”
  话一说出口李德就后悔了,眼珠子不安分地左来右去,像是急切地想逃脱眼眶的束缚,李德的疑虑过于明显,宋真登时便知老头知道些鲜为人知的内幕,怎肯放过他,顺着他的话追问:“此话怎讲?什么叫做’李梁恭自己造的孽’?”
  “这……这,你听错了,我就是一时气急,胡乱扯了几句。”李德眼神闪躲,根本不敢直视宋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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