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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骨 完结+番外 (谷草转氨酸)


  “如果药师现在还活着的话,恐怕也会这样。”陆厢沉声说,“往后,再过一百年,二百年。我和国英,大抵也是会的。”
  程透明白过来,“洪荒塔。”
  陆厢点头道:“这些都还是先兆,若是不离开,最后的结局,都是琵琶女那样。”
  坠入魔道,人身退化,最终沦为洪荒塔最下层的魔物,永生永世不得重返人间。
  “闻所未闻。”程显听摇头道。
  在陆厢和国英眼里,程显听仍然还是仙宫里的“新客”,刚要张口再解释几句,他却直接打断说:“我来过洪荒塔许多次,岭上仙宫你们清楚,但洪荒塔我更熟。”
  国英苦笑道:“程兄,岭上仙宫虽在洪荒塔中,但终归跟洪荒塔有所不同。”
  这番话在程透听来却别有深意,青年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莫毋庸称师父为“殿下”,他显然是除却展光钰清楚程显听身份的人——至于,能多次出入洪荒塔,打折过祸海妖姬的腿,甚至和神行知狐能称得上是“同僚”,范围算缩小了许多。
  话题继续,陆厢适时,语出惊人,头次主动提及了屡次叫他与花匠产生矛盾的事。“几年前我去过海上,漂泊了两年。”
  “你出海了?”
  话音刚落,国英一改温吞常态直接站了起来,盯着陆厢大声问道。
  此举吓了程氏师徒一跳,两人对视一眼,程透明显从程显听的眼里又看见了那句话。
  家务事,家务事。只当没看到。
  “你先坐下,先坐下。”陆厢避开国英的眼神伸手去拉他,“我们说完正事再提这个。”
  “松手!”哪知国英毫不留情面,一把拽开陆厢的手直接发难道,“我闭关前你答应我不会出海的!阿姐他们都拦不住你了?”
  眼见陆厢朝这边使眼色,程显听冲徒弟挤眉弄眼,程透却不想蹚这摊别人家务事的浑水全做没看见,倒霉师父只好劝说:“你看……要不你俩先论,我们师徒回避一下?”
  程透翻了个白眼。
  到底还有旁人在,国英不好太让陆厢下不来台,脸色阴沉地——换了把椅子,坐到了程透旁边。
  “咳,”程显听咳嗽一声,主动开口。“说回消息通上,铜雀台的头儿是谁?”
  程透低声接道:“路芷正。”
  这个名字熟悉又陌生,师徒俩初到岭上仙宫时,就是由他引导着进了七目村,日后虽然也有些面缘,可惜终归只停留在点个头上。
  显而易见,蓝田玉只是一环。消息通的身首异处是铜雀台乃至岭上仙宫的警告,警告他们不要再插手林氏兄妹的事,否则下一个就是你们。
  可是一心一意在内山赚钱享乐的香楼兄妹俩又是怎么能和铜雀台扯上关系的,这点众人暂时都摸不着头脑。
  满屋凝重僵持,众人各怀心思,谁也没有开口。
  巧的是,此刻里屋有人低低呻吟了几声,在鸦雀无声的房子里格外清晰,花匠醒了。
  话题姑且作罢,四个人进到内间,见花匠捂着头坐起来,国英忙上前去扶,程显听一脸严肃地凑过去,伸手指头问道:“花匠,这是几?”
  花匠揉着太阳穴,眯缝着眼睛看,“三。”
  程显听放下手又问,“我是谁,屋里都有谁。”
  花匠也晓得这是检查她脑袋到底摔坏了没的流程,于是伸手指着,挨个叫说:“程显听,程透,陆厢,国英。”
  国英和陆厢明显松了口气,程显听点头说:“还成,隔会儿再叫莫毋庸来瞧瞧,应该没大碍。”
  哪成想,花匠却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嘴里念叨道:“让我走,我不能在这儿,我要回家。”
  陆厢和程显听对视一眼,前者刚要说什么,花匠已经推开了国英趿拉着鞋子要站起来。国英不敢使劲儿拽她,紧张兮兮地掺着花匠的胳膊说:“你要干嘛。”
  花匠坐在床沿边上,头低低垂着,缠了大红头巾显得有些滑稽。她两手撑着膝盖沉吟半刻,忽然一抬手指着程透道:“问我世侄。”
  程透骤被点名,波澜不惊,抱着胳膊立刻就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几年来花匠做过的反常幺蛾子——这些事有点多,他想了半晌,了然道:“琵琶女和药师出事前我们一起画过镇法。”
  程显听挑着眉看过来,那意思是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程透回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继续解释说:“是个镇压用的法阵,很大,在花圃里绕了一圈,圈起了整个屋子。”
  程显听气道:“你就惯她吧!”
  岭上仙宫对符修与符咒的压制很大,要做出能圈进整栋房子的阵法耗时耗力,确实是多人一起完成比较合适。
  花匠辩说:“我没有——我就让他帮我添了最后一笔!拿锄头锄了一道地,撑死了头晕一会儿,能耗多少力!”她大喘气一口,猛抬头道,“我不知道你从哪儿捡的他,反正——反正他肯定不是个俗物!”
  程透揉了揉眉心,国英和陆厢一左一右尴尬地没话可插。
  “废话,我不比你清楚!”程显听没好气道。
  “你还没明白!”花匠却蓦地提嗓子大声喊起来,这嗓门吓得众人一愣,都闭上嘴看着她神神叨叨的模样,等待下文。
  “我试过很多次了,我们画的那些符咒就算当时有用,过后也仍会失效,只有程透画的符咒不会失效。”花匠手伸到脑后捂着,缓缓说道。“最后一笔由他来画,那个镇压法阵就不会失效,万一我……我不再是人,也能把我永远镇在那里。”
  屋里众人屏息凝视着花匠剧烈起伏的胸口,她撑着自己上半身的手扣着膝盖骨,像在和谁较劲。众人都能感受到花匠现在的情绪起伏,不敢贸然开口,国英小心翼翼地劝说:“好好,我们回家。你别再大声喊了,伤口会崩开的。”
  程显听上前半步,背着手沉声道:“总会有办法。那个法阵不会生效的。”
  “没有用的,”花匠只一个劲儿的摇头,“你也看过琵琶女的结局了。只要执念还在,这些都……不可逆转。”
  “就算……就算我不是人了,我也要在家里。”
  执念,执念。这个岭上仙宫离不开的词。
  身处仙宫的众生,若能放下,又哪里还会身在此地。
  没人敢轻易搭话,就连陆厢与国英都别开了眼睛。
  就在此时,一个清冽的嗓音说道:“那你现在放下执念。”
  这一刻,程透看着程显听,莫名地觉得他忽然变了模样。
  他凉飕飕、也冷冰冰的,像枯枝上的碎雪,可青年第一次没有觉得那碎雪冷到不近人情。他本该是冷月清辉,可那清辉里竟藏着种令人眼眶发烫的庄严悲悯。
  青年微阖上眼,有些恍惚。
  他开始听不见声音,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有程显听薄灰色的发梢无风自动,留下满心夺目的金光,乃至惊鸿一瞥即翳。
  你到底是谁呢?师父,殿下……
  如此冷眼万众,也悲悯垂怜。
  “我不。”
  然而,花匠的声音却在此刻传出,撕裂了适才的一刹那。随着此声,程透骤然回神,他扫了眼国英和陆厢,从那表情反应上惊觉原来刚才他们也是如此。方才的感觉恰似入定而非入定,万物渐远,无声无息,只感到周遭庄严似洪钟,悲悯若春风。心无杂念,无觉无明。
  尤其是国英,他睁大眼睛显然还没有完全回神。
  只有程显听置若罔闻。
  程透发现师父随着众人回神,眼中再次沉寂了下来。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不老正经的样子,可是眼里含着那种无意间流露出的冷,令自己害怕的冷。
  而程显听无知无觉,走到花匠身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你是自绝人。”
  花匠盯着自己的脚面,嘶哑着嗓子低低道:“我们都是。”
  最后,几个人还是把花匠带回了她自己家里。正月底花匠小院子里的腊梅开得好,香气袭人,紧绷着的思绪便也一缓。
  花匠站在花枝下面眯着眼睛,终于微笑起来,“真想再看一看牡丹啊。”
  陆厢开了门,众人依次进去,反而是主人落在了最后。他浅浅呼吸一口沁人心脾的幽香,说道:“会看到的。再有个把月,牡丹就开了。”
  几个人在屋里又聊了些还算轻松的话题,但很快程显听就坐不住了,出去屋外面检查起花匠所谓的镇压法阵来。程透他们坐在屋里和花匠有一搭没一搭的胡侃,不多时程显听又回来了,扬着眉朗声道:“这个法阵画得极好,你竟不是符修。”
  程掌门乃是在座众人里唯一一个符修,能被他称赞画得好,可见真是不错。
  花匠很是受用,抱着胳膊得意起来,“那当然,我好歹也是关门大弟子。”
  两个人兴奋异常地叽叽喳喳讨论了几句阵法的设计,程显听复又站起来往外走,边走边说:“我再给你加点东西,你等着。”
  “哎哎哎你别给我乱改!”花匠忙站起来,刚要蹬好鞋子追,被程透拦住摇了摇头,她不甘心地抻着脖子往门那儿看看,嘟囔说,“万一不灵了呢。”
  程透垂眼安慰道:“随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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