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论坛上看到了你的联系方式,就找过来了。”宴岁道,“之前拜托了你的兄长楼凭帮忙找宴焕,现在好像是他出了点事。”
楼朔道:“对,我也找过宴焕,没有找到。”
不过站在宴焕的角度上来看,姓楼的估计一律没有可信度,不会愿意向他透露行踪。他懊恼地想着。
他不知道的是,宴焕的反应比这更激烈。云枝想过把宴焕拜托给楼朔,宴焕听完以后拒绝配合,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并表示,除非楼朔能让他拔了獠牙解气,否则他和楼家过不去这个坎。
“嗯,如果楼凭对他做过些什么,他应该会连带着避开你。”宴岁说,“其实我到现在都不太了解楼凭到底怎么了?”
楼朔一言难尽地说:“等到他被抓回来,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宴岁是宴焕的哥哥,亲哥,但比宴焕的年纪大很多,和楼朔差不多。
跟楼朔简短地聊了几句后,他道:“我在机场,过来找宴焕,请问能不能接一下我?”
由于楼凭在从中阻碍,他们一直不知道宴焕的真实情况,昨天才了解到宴焕可能在这里,并且极有可能和楼凭有过节。
没时间去怪罪和追责,当下他们只想尽快确认宴焕的安全。
“可以。”楼朔道。
说完他就后悔了,排号排到了两百多,自己走过去接宴岁吗?!
看着沈锦旬那辆车越来越远,他急忙过去拦住。
“我收回刚才那句话,那什么,你停一下!”楼朔道。
恰巧沈锦旬的车在缴费口正要出去,他顾不得形象,飞奔似的跑到了那边。
却见沈锦旬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脸恶劣的笑。
沈锦旬说:“是男人就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
楼朔道:“我是鬼。”
“男鬼也同理。”
认为沈锦旬很难被打动,楼朔转向云枝,而云枝坐在旁边没辙。
云枝晃了晃手机屏幕,上面是导航的终点,一家处于胡同里的花店,离酒店大概有半小时的距离。
他解释:“我们要去找薛风疏。”
楼朔道:“我要去找你表哥,他在机场等着呢。”
打不通薛风疏的电话,云枝心里有点发慌,可楼朔那边似乎也很重要。
他看向沈锦旬,沈锦旬屈着胳膊搭在车窗窗沿上,手指没什么节奏地敲了两下。
瞧这架势好像要心软,可惜就在下一秒,沈锦旬冷淡地瞥了眼楼朔,车子直接驶了出去。
楼朔:“……”
自己眼前有两个选项:
A把自己见了要犯怂的宴家的吸血鬼晾上两个小时。
B……
考虑都不用考虑,他追上前拍着沈锦旬的车窗:“就送我去地铁口!一小段路!不耽误你去买花!”
这时候要是有狗仔拍照,明天的头条板块就是——
《震惊!国际男模居然沿街追车!车上坐着谁?》
《究竟是什么!让当红模特和Tiro新总裁纠纠缠缠?》
这丝毫顾及形象的举动震慑到了沈锦旬,松了口放吸血鬼上来,一路送到了比较容易打到车的站点。
沈锦旬看了眼时间,说:“要是我哥真遇到了什么事,这会儿体温都该凉了。”
云枝道:“小锦,你不要乌鸦嘴。”
虽然他不觉得对方处境糟糕,薛风疏不是那种会惹祸的性格,照理来讲摊不上什么麻烦。
待会见了面多半是他忙得没看手机,或者手机没电了。
但现在没见到人,总归放不下心来。
“你再试着打他的电话看看?算了别打了,待会给他弄没电了,更加联系不上。”沈锦旬道。
云枝感觉到他的急躁,安慰:“你好好开车,他应该不会有事的,又没得罪过谁。”
“这可说不准,万一他背地里是个感情骗子,被他渣过的人聚一起群殴。或者他原来剽窃了同学的学术成果,这下要博士毕业了,被他同学上门寻仇……”
沈锦旬碎碎念着,说到一半发现云枝沉默了,转头去看。
云枝抱着胳膊:“你在为他着急?”
沈锦旬否认:“怎么会。”
“明明就是。”云枝道,“平时你遇到急事,连话都懒得说,今天数落了那么多。”
没再反驳,趁着红绿灯没有跳转,沈锦旬安静地看了云枝一会。
那双眼睛似乎在说“我被你看穿了”,相当于别扭的默认。
“你们的关系可以不那么僵硬的。”云枝说。
沈锦旬道:“无所谓,真要和他兄友弟恭,那画面真的很恶心。”
兄弟俩都存在着锋利的一面,各自有野心也有行动力。小时候因为外界的评价,以及自身争强好胜,下意识会认为有血缘关系的对方是竞争对手。
这种敌意很原始,互相争夺,互相嫉妒,好像两人不能共存共赢,只能吞并或驱赶。
说来很荒唐,但真实地延续过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薛风疏被外公领走。
后来再度见面,随着两人的成熟,敌意已经消失。可有那段过往在前,着实没办法融洽相处。
喊哥都嫌腻歪,相亲相爱能要了沈锦旬的命。
云枝道:“你以前也和我打架,现在变成和我谈恋爱,这画面就不恶心了?”
“这俩能一样?那时候薛风疏能被我揍到脑门开花,我朋友都称他为我仇家。哎,你知道你被叫做什么吗?”沈锦旬道。
云枝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想听答案,捂住了耳朵。
沈锦旬轻哼着:“我弹你一个脑门,回头要跟在后面哄半天的童养媳。”
·
眼看着就要被吸血鬼的那两辆车包抄,薛风疏不敢犹豫太久,立即挑了个路况极差的口子停住。
趁着那些吸血鬼没跟上来,他动作利落地将箱子藏在了足够隐蔽的地方。
幸亏来的时候留了个心眼,他的打扮与平时不太一样。
穿着旧衣服和旧球鞋,戴了鸭舌帽和口罩,以及和往常金丝边框不同的粗镜框,就算几个血族与自己在Raglan的违规实验室里有过一面之缘,也认不出他。
在胡同里拐了两个弯,他默不作声地进了一栋老旧的筒子楼。
他站在二楼确认那些血族没有注意到花店,直奔着自己而来,再继续往前走。
“谁停车停这儿?再不开走抄罚单了!”
“操,三辆车挤在一起占道,存心不让别人走啊!”
在骂骂咧咧的吵嚷声中,薛风疏看着吸血鬼毫不畏怯,交头接耳地进了楼,转身往别的楼梯下去。
他在本市长大,对这里非常熟悉,远不是对方能比的。
轻车熟路地穿过前后贯通的早餐店,随即兜了一大圈,甩丢了他们,马上能从另一个方向重新回到车上。
原先觉得自己应该没办法顺利折返,需要云枝过来取一趟行李箱,与自己在高架路口碰面。
如今看吸血鬼这么好打发,自己立马接走宴焕也没关系……
就在薛风疏要回到花店的时候,一大股蛮力硬生生将他拎了起来,扔在了墙上!
后背砸在泛黄起皮的老城区墙壁上,他闷哼一声,正要喊些什么,就被牢牢地捂住了嘴。
他想挣动,却被刀刃抵住了咽喉。
——眼前的是楼凭。
心跳几乎跳出了嗓门,他的掌心碰到墙壁,沾了满手的灰尘。
“宴焕呢?”楼凭问。
薛风疏说:“我不知道。”
楼凭没什么耐心地说:“别让我再问第二遍。”
薛风疏故作耸了耸肩膀,其实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被刀尖对着,他轻松地说:“我只是去了趟我弟弟家,再来买点东西。”
楼凭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他:“我们是不是见过?”
何止见过,这是第三次了。
薛风疏歪过脑袋,道:“真的?我没印象。”
“少和我装。”楼凭道,“那天在商场里和那女的见面,她向我们指过你,说你是她师兄。”
薛风疏尽量忽视着刀刃贴在皮肤上的冰凉和刺痛,回忆起那天。
买完甜品后,他确实是前脚和楼凭对视,后脚被师妹喊住。
他甚至一无所知地送了师妹一程。
“在Raglan的个人实验室里,我也见过你,你站在那个家伙身后,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薛风疏道:“那你见过我和宴焕走在一起吗?”
察觉到楼凭顿了下,刀尖离自己的脖颈略微远了点,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强自忍耐住心里的惊慌不安。
“如果他在我这里,你当我导师是吃白饭的?早就抓出来了。”薛风疏道。
楼凭被Raglan狠狠地坑过,至今被拿捏着软肋,必须顺从安排。
听到薛风疏这么说,他虽然怀疑这个人类的诡异行径,但拿不出更确切的证据,只能退让了一些。
“你来这里买什么东西?”楼凭问。
薛风疏压着疼痛,吃力地道:“麻烦你把刀挪远点,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快要被吓出心脏病了。”
示弱的方法非常好用,楼凭将刀摆在了薛风疏的腹部,这下至少不是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