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棠道。
祝落点了点头,对禁火卫道:“先勿告知他人,把土埋回去吧,别引起恐慌。”
☆、吃鱼
回客栈的路上,祝落让那三人先回客栈,自己带着池雨去买了糖人。
祝落牵着池雨,“要跟紧我知道吗?”
池雨歪了下头。
祝落换了个好理解一点儿的说法,“以后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放开我的手,要一直一直一直拉着。”
池雨认真的点了点头。
“老板,来个糖人。”
这手艺人麻利的问道:“好喽,客官您想要哪种?咱家有龙有兔子有蝴蝶还有花鸟鱼虫应有尽有。”
祝落微微弯了下身凑到池雨耳边,“想要哪种?”
池雨指了指兔子。
“老板,来个兔子。”
“客官稍等”
这人用油毡子在大理石板上轻轻一蹭,再用小铜勺舀上少许糖稀,微微倾斜铜勺再往上一提就成了一条糖线,随着这手艺人手腕上下翻飞,一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糖人立马就活灵活现的出现在大理石板上,等了几秒待凉了定型,拿竹签一贴,一只小兔子就起来了。
祝落接过拿在手中对池雨道:“回去再吃。”
“以后可不能随便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了,知道吗?”
池雨乖乖的点了点头。
回到客栈,祝落先去找了金郁。
祝落把那孔雀银步摇给金郁看,“这可是黛小姐的?”
金郁面如金纸,“是...是她的,她这根步摇下面有根穗儿上少了颗珍珠。她人在哪?”
“死了,被剥皮而死。”
金郁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她...她明明有灵力,怎么可能被这些下阙的下贱人给....她到底在哪?!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尸首为了不引起恐慌,还埋在原处。”
金郁头上的钿头银篦随着身体颤抖而发出清脆的击节脆响。
祝落嗅了嗅,“带池雨走的那人是你吧,池雨若是见了一般生人又怎会跟随。”
金郁捏紧手里的步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都是一样的香粉味。”
金郁冷笑,“你一男子又怎么会懂我这香粉味,再者说也可能是别人和我用了一样的香粉。”
“中阙来的公子小姐们也就多在客栈前面这条街上游赏,你是说你身上这香粉味烂俗到连下阙都能人人用上?”
金郁怒道:“你懂什么,我这可是熏肌香,香气几月不散,名贵的很,这些下阙人又怎会用得起。”
说完金郁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但她仍旧梗起头来,“你还好意思说!你堂堂上阙的祝家公子,身边竟然带了个活死人?!我这是在帮你!那可是食人肉喝人血的活死人啊!”
祝落微微皱眉,“你看见了?”
金郁仰起头来道:“怎么?他人在那里还不让看了吗?还说什么患了湿疹!我可不想和活死人同住一间客栈!”
祝落面色沉了下来,“你不想查明杀害黛小姐的真凶了?”
金郁咬了下毫无血色的嘴唇。
祝落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要是想,就安静一些。”
禁火卫一并把户籍管理地图拿了过来。
祝落把几张宣纸盖于户籍管理地图之上。
祝落冲吃完糖兔子还在舔棍儿的池雨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池雨眼巴巴的跑了过来。
“来,我来教你写字。”
祝落下意识的把池雨圈到自己怀中,教他如何握笔。
“先用食指和拇指捏住毛笔,把笔放在食指的第一节处。”
林云意以前肯定手把手的教过池雨,池雨轻轻一捏便很标准。
“我们先来写你的名字。”
“池——雨”
祝落把着池雨的手一笔一划的教着他如何写自己的名字。
池雨喉咙里依旧发出嗬嗬的气音,祝落也不着急,依旧慢声慢气道:“池——雨”
池雨费力的发出:“吃——鱼”
虽然平仄音不对,但对池雨来说已经是个很大的进步里。
“池——雨”
“吃——鱼”
如此池雨吃鱼了几番,祝落决定先缓缓,先交他点儿别的。
祝落继续把着池雨的手一笔一划的写,“祝——落”
“祝——喽”
“祝——落”
“祝——喽”
好吧,祝喽就祝喽。
“以后如果你丢了,找不到我了,你就跟别人说‘池雨找祝落’。”
“吃鱼找祝喽。”
“池雨找祝落。”
“吃鱼找祝喽。”
“今天就先描这两个名字吧。”
以后沐棠他们会教你的。
池雨坐在案几另一旁描字。
祝落不时的看上一眼,“背要直”
“头要正”
“两肩齐平”
池雨坐姿端正被祝落训导如同小学生一样一板一眼的。
门外忽传来了阵敲门声。
“谁啊?”
“是我。”
镜和?
祝落起身去开了门。
“怎么了?”
钟镜和一言不发的递过来一个糖兔子,“给池雨。”
祝落挑了下眉,“给池雨?”
钟镜和点了点头。
祝落接过糖兔子,“有心了。”
祝落看钟镜和走远才关了门,转过头来,池雨还在依依不舍的舔那棍儿上的糖丝。
池雨一看祝落手里还有一根糖兔子,乖巧的看着祝落。
“想吃吗?”
池雨点了点头。
祝落捏着那糖人,略微催动灵力,火苗自下而上,整个糖人儿不一会儿就化为了灰烬。
见糖人没了,池雨先是怔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糖人消失了,走到祝落面前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而后又举手握拳,一副要打人的模样。
“你还要打我?”
祝落笑出声来,而后又一本正经的道:“我是为了你好,吃多了会长蛀牙。”
池雨歪着头,不甚理解。
“蛀牙,就是牙上被虫子蛀了个窟窿。”
祝落声情并茂,成功吓退了想要再吃一个糖兔子的池雨。
“去练字,练好了再给你买糖兔子。”
祝落见池雨趴回去练字,长吁了口气,拿宣纸拓在那户籍管理地图上,下阙流动人口少,这户籍地图还算精准。
作案人连杀数十人,如若不是今日凑巧,想必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难以发现,这抽髓魔对周围环境一定是相当熟悉。
按照禁火卫所上报的下阙原住民失踪户籍在宣纸上点了出来,连在一起,正好是个六边形,是兰茹街。
而那赵衡庙正在这六边形中心。
算起来,他们所住的这个客栈,也在这六边形之中。
不难以想象,这抽髓魔听信了食哪补哪的谣言,希望通过吸食他人玄脉以打通自己的玄脉。被害人又全为女子,这抽髓魔极可能是个力气相对孱弱的男子。至于那位来自中阙的张家小姐,按禁火卫所述,今日来中阙的公子哥儿和小姐们兴起来下阙找乐子,那这位张小姐去来赵衡庙应当并不是过来祈福,应当只是来看个稀奇罢了,却没想到身死下阙。只是除张小姐外的这几名下阙的妇人,是被随机杀害,还是报仇雪恨?
这抽髓魔善刀剑...祝落揉了揉额角,发现池雨已经临摹完了。
前几个字锋芒毕露,有种割金断玉的气势,这自然是祝落的字。
后面一行行字写的支离破碎的,如同春蚓秋蛇,那必定是池雨的字。
祝落拿起这宣纸对着烛火看了阵儿,叹道:“明珠啊明珠。”
池雨并不懂祝落的心思,眨了眨眼,人畜无害的看向祝落。
祝落长吁了口气。
不急,不急。
祝落捏了捏池雨的脸颊。
要是这么小就厌学可怎么办?
是自己这个老师当的太差劲了吗?
池雨被捏了脸颊,回过神来,刚刚脑海中忽然忆起的女人的笑容和男人的声音就像根飘渺的虚线,转身即逝,怎么也抓不着来。
祝落绕到案几另一侧,重新教起了池雨临摹。
“池——雨”
“吃——鱼”
“祝——落”
“祝——喽”
待晚上就寝时,祝落刚脱下外衣就见池雨裹着锦被跟个春卷一样在榻上滚来滚去。
祝落坐在榻沿看着池雨滚来滚去。
“你要和我一起睡?”
池雨趴在榻上点了点头。
祝落捏了捏池雨鼻尖,“你还挺自觉的。”
他祝落还从未和人一起睡过。
池雨没听懂这句话,继续裹着被子在榻上滚来滚去,不一会儿就缠成了一团,艰难的向祝落移过去,想要让他帮忙解开。
“想让我帮你解开?”
祝落又随手拨弄了几下池雨,池雨被弄的晕头转向出了哭腔,好像在求饶又好像在撒娇。
祝落好像发觉了什么新奇的玩具,又拨弄了几下,池雨抖了一下抽噎着自己默默缩到一旁,背对着祝落。
祝落无奈道:“好了好了给你解开。”
“给你解开。”
祝落嘴上说着把池雨一把捞了过来,“我错了,是我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