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裂缝较近的山匪没有防备,全都被吸了进去。一时间惊恐的叫声此起彼伏。
“救命,救命啊——”
“大哥救我——”
“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呜呜呜——”
霁林神色猛地一变,纵身上前,一把拉住阮星舒的手臂,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将人扯到怀里,紧紧抱住。
两人抱成一团,急速向裂缝中坠去。他们下坠的速度极快,耳畔狂风尖啸,刺得人耳膜发疼。
霁林一手揽着阮星舒,另一只手则尝试着抓住什么东西,以此来和裂缝底部强大的吸力相抗。
奈何这虞山被阮星舒一剑劈开,两边崖壁光滑如镜,并无什么可以抓住的东西。
霁林正心焦不已,就听怀中人笑道:“别急,我带你上去。”
霁林动作一顿,转头看去,就见阮星舒
第58章
果然是。
霁林忍不住闭上眼睛,垂在身侧的手轻轻颤抖着,接着紧握成拳,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白皙的手背上布满了青筋。
霁林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掐着阮星舒的脖子,让他跟自己解释这一切。
阮星舒整个人都沉浸在找到他跟霁林“爱巢”的喜悦中,并没有注意到霁林的异样情绪。
阮星舒拉着霁林的手,笑着说:“娘子,快进来看,屋子里的一切跟我们当初离开的时候一样,一点也没变。快来快来。”
霁林被阮星舒拉的一个踉跄,他刚踏进茅草屋,就听外面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惊雷伴随着闪电劈闪而下,似是要将整个天穹撕裂成两半。
接着,哗啦啦——
暴雨终于滚落下来。
*
天色不知不觉完全黑了下来。
外面凄风苦雨,惊雷阵阵,阮星舒与霁林栖身的这间小小的茅草房中却亮着暖色的烛火,将一切冰冷都阻隔在了外面。
屋子已经收拾干净了。
此时,在茅草房中间的空地上架了一口简易的石锅,石锅中翻滚着奶白色的鱼汤,鲜香味扑鼻。
阮星舒用勺子盛了小半勺鱼汤在碗中,尝了一口后眼睛亮起来:“好喝。”
他颇为自得地笑起来:“不愧是我,手艺一顶一的好。娘子,你说我若去做厨子,那京都酒楼的大厨们是不是都要失业了?”
阮星舒说完没有得到回应,不由抬头寻人:“娘子,你别站在窗边赏景了,小心着凉。快,过来喝鱼汤了。”
被点名的霁林并非是在赏景,他只是恰好站在窗边而已。
霁林的指尖从靠窗的木桌上轻轻拂过,动作温柔而细致,就像是在抚触恋人的脸庞。
这里是他曾与阮星舒一起生活过的地方,是他们的……家。
霁林的目光缓缓扫过这间不大的茅草房,只是婚书,真有其物吗?
那它又在何处?
霁林有时候觉得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当从那名说书的老者口中探查到消息的时候,他不顾一切的来到虞山。
一切都表明老者说的是对的,他确实丢失了一段记忆。
一切也确如他所期盼的那样,可他又害怕那封婚书是真实存在的。
这种复杂的感情逼得他快要疯了。他一时也不知,自己想要的,到底是那种结果。
在阮星舒第二次呼唤的时候,霁林回神道:“来了。”
霁林走到石锅前,就见阮星舒用筷子夹了一大块鱼腹的肉放到碗中,又盛了两勺鱼汤,接着将筷子并碗递了过来。
阮星舒笑道:“娘子快尝尝看,味道可好了。”
霁林将碗接过去,阮星舒才又重新盛了一碗。这次他没有照着鱼腹下筷子,因为鱼腹尽数被他夹到了霁林碗中。
阮星舒随意夹了一块鱼肉,正准备吃就见一双筷子夹着一块鱼腹肉放到他的碗中。
阮星舒抬头,就听霁林道:“食不言,吃。”
阮星舒笑了一声:“好。”说是这么说,还是将霁林夹过来的鱼肉一分为二,又送了一半回去。
阮星舒在霁林的注视下说道:“好东西当然要分享。”
霁林看了一眼阮星舒捂在碗口的手,并不想在这件事上耗费太多时间,嗯了一声,道:“吃吧。”
房间里,阮星舒与霁林二人相对而坐,伴着屋外的滚滚雷声与哗哗雨声,将鱼汤喝了下去。
虽没有调料,但鱼汤的味道十分鲜美,并不难以下咽。几碗热气腾腾的鱼汤下肚,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吃饱喝足,阮星舒有些昏昏欲睡了。
这一天又是对付那群山匪,又是坠落虞山,后面又忙了这么久,还去溪边抓鱼,也确实够辛苦。
霁林对靠在肩头的阮星舒道:“困了就去床上睡。”
阮星舒道:“好啊,我们一起。”
霁林道:“我不困,你去睡吧,我在这里坐一会儿。”
此时此地,霁林满心想着的都是三年前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可能睡得着。
阮星舒抱着霁林的一条手臂,还用脸颊在他胳膊上蹭了蹭,“那我陪你。”说完打了个呵欠,显然困的厉害。
霁林知道病了的阮星舒十分粘他,他若不动,阮星舒真的会在这里陪他坐一整夜。
轻叹了口气,霁林道:“起来,去床上休息。”
阮星舒唔了一声,迷迷糊糊摸到床边,霁林躺下后阮星舒自发缠了上来。
两人相拥而眠。
第二天,天气晴好,两人暂时离开茅草屋,继续探查周围的情况。
阮星舒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双手放在脑后,还心情颇好的哼起了歌。他这副模样,不似落难,倒像是在春游。
霁林忽道:“你还记得如何从这里离开吗?”
阮星舒认真想了想,有些抱歉地道:“一时想不起来了。”
霁林也只是随口一问,听到阮星舒的回答后,并没有多失望。
“没关系。”霁林道:“我们继续找找,一定可以出去的。”
两人不知走了多久,穿过一处深林,再出来时就见眼前出现一座巍峨高山。
阮星舒彻底迷糊了:“山底下怎么还藏着一座山?”他扭头往身后看了一眼,“刚刚怎么一直没有发现?”
眼前的这座大山确实像是突然冒出来的,霁林修长的眉头皱了起来。
沉默片刻,霁林道:“我们上去看看。”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阮星舒跟霁林二人花了一些功夫爬上山顶,从山顶俯瞰下去,就见周围群山环绕,他们待了一晚上的茅草房恰好处在山谷腹地。
奇怪的是,在此之前,他们一直没有发现这些山峰的存在,而此刻,他们站在山顶,却可以将谷中一切尽收眼底。
阮星舒在山顶转来转去,不知看到什么,目光忽地一凝,他回身冲霁林招招手:“娘子你来看,我有发现!”
霁林走过来,就见阮星舒指着对面一座最高的山峰道:“那座山我有印象,是——”
霁林沉声道:“是虞山。”
“对。”阮星舒双眸发亮,快速地说道:“那座山就是阎王寨那群家伙老巢的所在地。”
阮星舒跟着李阎王上山的时候,并没有被蒙住双眼,当时多亏了那顶奇怪的帽子,他才能看清周围的情况。
为了方便逃走,阮星舒暗暗记下逃跑的路线,那座山上的一草一木他都记得清楚。
而此时,眼前的那座高山恰与记忆中一模一样,就连山腰上耸立的大石都分毫不差。
霁林更是借助山匪的帽子将当时观察到的一切都记在了心里。
有了这个突破口,接下来就简单了。
阮星舒,霁林将眼前所见与记忆中作对比,虽角度略有不同,还是发现了诸多相同之处。
最后他们得出一个结论,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虞山——没有被浓雾笼罩的虞山。
“没想到这虞山底下竟还有一座虞山。”阮星舒站在山顶,说着绕口令似的话,“我们该叫它什么?双生山?镜山?不对不对。”
霁林则回忆着看过的各种书籍,发现并没有任何一本书中曾提到过虞山这种情况。
两人在山顶休整了一会儿,最后决定去对面的山上看看。
“外面”的那座虞山,山中布满了浓雾,唯独被那群山匪侵/占的一小片天地不受影响,或许在那里,他们会有所发现。
阮星舒与霁林刚从山上下来,就见对面山上出现一道人影,接着第二道,第三道……最后竟有十几人之多。
从衣着上来看,这十几人都是阎王寨的山匪。
只见那群山匪从山顶往下疾奔,速度之快,就好像身后有猛兽在追赶他们。
甚至还有几名山匪因太过急切,脚下打滑,顺着山顶骨碌碌滚了下来。
最后出现在山顶的那名山匪体型娇小,正是阎王寨的山匪头目李阎王。
李阎王身形虽小,速度却快。他一路从山上下来,脚下就像踩着两个轮子,刮得飞快,很快就冲到了前面。
李阎王甚至还有余力抓住两名叽里咕噜往下滚的山匪,拖着他们从山上下来了。
昨日下了一整夜的雨,山上湿滑,这十几名山匪从山上下来,皆滚了一身草叶与污泥,就连脸颊上沾的都是,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