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现在完全无暇顾忌仪容,到了山脚也不敢停留,拔腿就跑。
这群山匪没跑几步,就与站在原地没动的阮星舒,霁林来了个脸对脸。
阮星舒的视线落在被李阎王拎在手里的两名鼻青脸肿的山匪身上,扬眉笑道:“呦,你们在做什么,玩老鹰捉小鸡?”
阮星舒嘴上说着玩笑的话,实则已暗暗戒备起来,不想昨日还对他喊打喊杀的山匪今日见了他,却像是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嗷嗷叫着冲了过来。
“阮仙师,遇到你们真是太好了,救命啊!”
“二位仙师,救命!”
“快救救我们!”
……
对于这群山匪态度的突然转变,阮星舒心中虽觉莫名其妙,正准备开口询问,就见一名山匪回头看了一眼,接着满脸惊恐的叫道:“糟糕,它追来了!”
什么东西追来了?
阮星舒这么想着,一抬眼,就被远处的亮光晃了眼睛。
什么东西?
阮星舒一手放在额前,眯起眼睛看去,就见对面那座山峰上有东西急射而来。
因速度太快,且那东西还反着光,一时并不能辨认出那是什么。
尽管如此,阮星舒还是本能的感觉到危险,他低喝一声“娘子小心”,第一时间拉着霁林闪到一旁。
那群山匪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聚在一起,目标很大,从山上飞下来的东西狠狠刺.入他们体.内,一时间惨叫声不断。
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李阎王急红了眼睛:“跑,快跑!”
这群山匪虽占山为王,恶事做尽,却很顾念兄弟情义。
没受伤的或是将重伤的同伴背起来,或是彼此搀扶着,竟没放弃任何一个人。
阮星舒扭头看了一眼,就见那会“发光”的东西接连不断地从山上飞来,大有将他们赶尽杀绝的架势。
阮星舒知道在这里霁林的灵力不能用,也不逞英雄,拉着霁林加入了逃亡大军。
带着伤员,李阎王他们不敢往山上走,而是顺着山道一路疾奔。
可不管他们跑到哪里,那些诡异的东西都似长了眼睛一般,一直追着他们不放。
阮星舒都要怀疑那些东西其实是某种有生命的动物或虫子了。
霁林则比较镇定,奔跑途中还能弯腰捡起一名山匪身上掉下来的犹染着血的东西。
只见那物状似锥体,体积不大,如同琉璃般晶莹剔透,在阳光下发着微微的亮光。
其材质看起来与李阎王昨日用来攻击他们的袖箭材质很像。
阮星舒注意到霁林拿在手中的东西,凑过去看了看:“就是这个东西攻击我们?”
他说着伸出手,想将那东西接过去看看,霁林却将那东西攥在手中,丢下一句“跟紧我”,接着快步越过人群,一把抓住了跑在最前面领路的李阎王的衣领。
李阎王双脚离地,挣扎了几下:“仙师,您……”
霁林打断他的话,将手里的东西举到李阎王面前:“你们做了什么,追赶你们的这些东西又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是山神。”李阎王脸色发白,眼底写满了恐惧与后悔,“山神发怒了。”
山神?
霁林皱了皱眉,真是山神的话怎么可能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杀人,只怕是妖物还差不多。
李阎王满脸绝望,接着他意识到什么,强打起精神充满希冀的看着霁林:“仙师,您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们。”
霁林余光往身后一扫,此时他们跑进了密林中,那些东西还在紧追不舍。
若无这些树分去部分伤害,只怕那几名因受伤,腿脚不便的山匪要被打成筛子了。
霁林略一思索,有了主意,他沉声道:“跟我来。”
那群山匪闻言精神一震,“快,快跟上,跟上。”
阮星舒与霁林在前面带路。
当阮星舒与李阎王擦肩而过的时候,两人同时转头,一个视线向下,一个视线向上。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相撞、纠缠。
终于,李阎王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阮仙师,您这么强为什么要跑啊,您只需挥一挥手,那些东西就灰飞烟灭了。”
阮星舒抖了抖眉毛,一脸严肃道:“不要拍马屁,没用的,我是不会留下来给你们当肉盾的。”
李阎王:“……”
李阎王:“……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霁林道:“别说话,保留体力,上山。”
“啊?上……上山?”李阎王为难道:“仙师,兄弟们伤成这样,只怕不能……”
阮星舒道:“哪来这么多话,一句话,上还是不上。”
生死关头,留下来只能等死,山匪们一咬牙:“大哥,我们上!”
别看这群山匪说到上山愁眉苦脸,真正行动起来,速度快的很。
本来这群山匪本就一直在山上活动,上山下山都十分熟练,现在再加上被危险刺激,速度就更快了。
阮星舒眼睁睁看着那些人蹭蹭蹭窜到他前面,眼底写满了震惊。
不是,那位后背险些被戳成筛子的兄弟,逃命的时候你不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需要人背?现在就活蹦乱跳了?难不成你刚刚是装的?
阮星舒因太过震惊一时忘了继续往上爬,后方又有一名山匪越过了他。
那山匪爬上去后,过了一会儿又退下来,小声对阮星舒说:“阮仙君,您受伤了?要不我背您上去吧。”
霁林闻言低头,冲阮星舒伸出一只手:“手给我。”
听到霁林的声音,阮星舒回过神来,他婉言谢绝了那名山匪的好意,将手递给霁林。
一行人跟着霁林越过高山,穿过密林,来到平坦的“虞山”腹地。
站在这里,远远的就能够看见建在溪水边的那间茅草房。
进入这里没多久,阮星舒就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声,那声音很奇怪,非要说的话,有点类似玉器滚落在地的声音。
阮星舒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那些追赶他们的东西到了这里后,似是被什么东西阻隔,唰唰掉了一地。
李阎王也注意到了,询问似的看着霁林:“这是?”
霁林道:“我们安全了。”
霁林既然这么说,就说明危机解除,支撑着众人的那口气一下子就散了。
他们也顾不上去管这满地的泥污,齐刷刷往地上一躺,伤号这个时候才敢大声呻/吟、痛呼。
这一路又是翻山又是越岭,对普通人来说确实够呛,就算是霁林这种自小修炼的人,灵力暂时不能使用,呼吸也有些乱。
霁林平复了一下呼吸,走到阮星舒身旁道:“累了?”
阮星舒点点头:“娘子,我们回家歇会儿吧,我有点渴。”
“家”这个字,让霁林心情变得很好,他点点头,温声道:“好。”
二人向茅草屋走去,那群山匪自发跟了上来,霁林只做没看见。
当来到茅草房前的时候,霁林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跟在身后的众山匪。
“跟着我们做什么?”
山匪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李阎王上前说道:“仙师,您看我们这伤的伤,需要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处理伤口,能不能……”
霁林漠然打断他:“与我何干?”
李阎王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懵然道:“可你刚刚救了我们,救人救到底……”
霁林道:“我救你们,只因门规所限,现在你们已没有生命危险,自己想办法吧。”
“吱呀”一声,霁林推开竹篱,察觉到那群山匪也跟着上前一步,他回身冷冷道:“若非我曾在师祖面前立誓,今生绝不挥剑屠戮自己的同胞,你们如此作恶多端,此刻还有命在?”
山匪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懵了。
李阎王道:“不是啊,仙君,我们怎么就作恶多端了,我们也就是拦路抢枪钱……当然,我知道这不对,但也罪不至死啊。”
霁林神色更冷:“只是拦路抢钱?你们不是抓卖艺为生的人取乐,若是不能让你们满意,便挖坑将人活埋了?”
“仙师,冤枉啊,我没有将人活埋,不,我是这么下过命令,不过那都是吓唬那些人的,我并没有真的杀了他们。对了,你们说的这事是三年前的吧?三年前二位仙师也在山上,你们难道忘了那些人都好好的,并没有出事。”
听到这里,阮星舒,霁林不由对视一眼。
他们一个病的稀里糊涂,事情记得也不甚清楚,一个记忆则被抹去,对一切都没有印象。
李阎王没有注意到阮星舒,霁林不正常的沉默,他叫苦不迭,指着自己的脸:“你们看我这张脸,这身材,我若不装的凶残一些,根本没人怕我,我身为阎王寨老大,怎么震慑众人。”
阮星舒道:“装的凶残?”
李阎王可怜兮兮地点头。
阮星舒冷笑一声:“昨天你可凶的狠呐,若非我们命大,就真的死在你手里了。”
李阎王差点哭出来:“阮仙师,您太抬举我了,就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是您的对手,再说,我昨天那是喝多了,又在气头上。阮仙师,您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杀父之仇,夺妻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