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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尔簪花插满头 (有风兮)


  多年以来的良好教养使得她骂不出更污浊的词汇,但她不知道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区区一个“你不配”,对于破虚而言有多大的杀伤力。
  破虚捡起那条沾着血的发带,垂首间,抿紧了唇不敢再置一词,只是不停瞥眼看她被血染红的白裙。
  湛离叹了口气,十分无奈,伸出手来:“手,给我。”
  知重女道君乖乖把被竹节簪子划开的手交给了湛离,神力在掌心氤氲,没一会,就像蒸腾的雾气一般腾空而起,她的手便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破虚见状,这才安安静静退到了他们身后,掐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就那么沉默地跟着,垂着脑袋,如果不是刻意去看,大概会遗忘他的存在。
  不过没关系,于他而言,这样就好。
  只要能再见他这么一面,就不枉他在忘川彼岸等了整整八百年。
  这一世,师父……似乎终于长成了自己不需要担心的模样。
  湛离回过头去,见破虚在身后安安静静的跟着,忍不住又回过头来低声道:“怎么回事,你有什么瞒着我?”
  子祟哼笑了一声:“一个傻子罢了。”
  他大概几百年前就收了破虚做阴兵,虽然很强但却用的很少,因为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他为什么放弃轮回甘愿当一个没有自我的阴兵,只为了等一个永远也不会回来的人,他不懂感情,更不懂一个“爱”字。
  他只知道“等”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让他生出隐隐的恐惧感。
  因为不懂,所以退却。

  ☆、春宵一刻

  而湛离并不满足于这样的回答,用力一扯牵着的手,子祟就不得不往他身上靠了过去,撞在他肩上:“快说,别逼我用一字成令。”
  子祟“嘁”了一声,轻轻附到他耳边耳语了一阵。
  听罢,湛离愣了愣神,而身后目睹了这“亲密”一幕的知重女道君也愣了神。
  不怪她多想,她实在是很想知道,是这两生契真的出了问题,还是他们俩单纯想找个理由能光明正大地牵牵小手。
  无名山距离京城不是很近,湛离本想凭虚御风直接飞过去,奈何神力与煞气互相排斥,他跟子祟根本没办法贴在一起飞,手粘着手又分不开,只能退而求其次,改成步行。
  这一步行,就把脚程拖累了好几倍。
  一行四人一直天黑,才走到一个小镇,在镇上的客栈落脚,他们两只鬼一个神,原本是用不着的,奈何还有知重女道君在,她可是一个凡人,还是需要休息的。
  知重女道君一个人一个屋,他们也不缺钱,再给破虚单开一个屋也没问题,然而……
  湛离的手和湛离却紧紧粘在一起——他们俩,必须住一个屋。
  两个大男人,一个准神浅青色的广袖仙袍,一个煞童黑红色的素简劲装,手拉着手站在房间门口,陷入沉思。
  子祟看了看十分朴素的房间大门,又看了看一脸绝望的湛离,咧嘴一笑,露出了小虎牙来,抬起了粘在一起的手:“上神不困?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让你知道什么东西值万金。”湛离冷睨了他一眼,推门把他拽了进去。
  镇子不大,因此客栈也十分简陋,只扫一眼就能把屋里所有的东西尽收眼底,大小也算是五脏俱全,还算妥当的是——床前还铺了一方薄薄的地毯。
  于是湛离把他拽到床前,用空着的那只手指了指:“你上?或者你下?”
  他挑眉,有意歪曲:“你觉得我是下面那个?”
  手被粘在一起,距离太近要揍他反而不太方便,只能抬脚一踹,恨得牙痒:“我问你睡床上还是睡地板!”
  他侧身一躲,好整以暇地举起手来:“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如此亲密,已经用不着分床睡了。”
  “你……!”
  “上神要是不想跟我睡,就把这个什么两生契解开呗,”子祟压低眉角,露出的小虎牙十分不怀好意,凑了上去压低声道,“我保证不乱来。”
  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两生契也挺好用的,能限制自己,至少也能拿来威胁威胁湛离。
  “罢了,睡觉。”湛离说着就用力一把把子祟拽上床,老旧的床铺吱啊一响,仿佛带着某种暗示,让人更加烦闷,子祟只能被迫躺在了床铺外侧。
  临了临了,还是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逼良为娼”。
  原本就因为不得不和这厮同床共枕而万分尴尬的湛离闻言,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硬是打了个寒颤:“你不懂人间词话,就不能不乱用吗?”
  这厮只要一开口,他就忍不住想杀人!
  能把一心修佛的他气到这个地步,这厮还真的是三界六道里的独一份!
  “我懂,地府那么多人间来的亡者,来来往往的,我听了好几百年,怎么会不懂?”
  湛离白了他一眼,想骂一句你懂个屁,良好的修养还是让他没能骂的出口,转而说了一句:“那你知道什么叫虚己以听吗?”
  子祟向里侧翻过身去,床板又是一响,他咧嘴一笑:“不仅知道,还知道什么叫酸文假醋。”
  “你……”湛离一翻身,就差点撞到他脸上,只能下意识飞速往后一仰,拉开了距离,这才说,“你睡不着是吧,非要找点话来说?”
  子祟一把把他拉进怀里,紧紧箍住,床榻吱啊吱啊响,更是让人红了脸颊:“这不美人在怀吗,哪能睡得着?”
  湛离就好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过于浓郁的气息裹挟而来,手比想法更快,已经一手肘击了过去,子祟迅速松手,以便腾出空来挡住他这一击。
  甚至于还有空继续调笑了一句:“啧啧,美人喜欢的套路不太一样啊。”
  他举起紧紧相牵的手来:“忘了一字成令是不是?”
  子祟嘴角一扯,轻哼一声,嘀咕了一句“无趣”,便又乖乖躺好合上眼睛,乍一眼看去,笔直得活像是太平间里的尸体。
  结果湛离刚闭眼,就听身侧长长叹了口气,只好复又睁开:“睡不着?”
  子祟顿了顿,才轻声“嗯”了一声:“我第一次睡在屋顶下。”
  湛离一惊,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第一次睡?”
  他却似乎全然没放在心上,只是翻来覆去怎么都觉得不太舒服,于是腾出空着的那只手来摇了摇:“地府什么样你也看见了,赤地千里荒无人烟,哪有什么房屋,以前我想睡觉,都是随便往地上一躺。”
  这样睁眼看不到天空的小房间于他而言,实在是太压抑了。
  “打雷下雨怎么办?岂不是连个能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他实在是无心睡觉,只好用手指缠着他的头发玩,轻笑了一声,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地府没有春夏秋冬,更没有风雪雷电,永远是一成不变的,你难道没注意到吗?”
  而他就在那一成不变的寂静之中,无风无雪亦无晴,沉默着生活了近千年——更遑论这千年的前两百年里,不仅一成不变,更是空无一人。
  湛离索性也不睡了,一把扯回自己的头发:“没有。地府的生活,到底是怎么样的?”
  “你不是已经在地府住了七七四十九天了吗?”
  他一时沉默,那七七四十九天里,他别的什么也没干,就光顾着看他怎么受罚了,一遍遍的死去又活来,哪有空注意别的东西。
  子祟自顾自“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你没看除了我以外的东西。”
  “嗯,满意了?”
  他又乐呵呵一笑,本想摊摊手,奈何手被黏住了,只好作罢:“也没什么,就是挺无聊的,也没个能说话的活物。地府很大,一般的亡者入了地府都是去受罚的,很少能溜达到地狱以外的地方,而且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可以自己赶去地狱,所以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日复一日地无聊下去。”
  他人生的前两百年,只要靠一个“无聊”,就能完全概括,以至于……
  以遇见湛离为分界线,再往前的记忆他都记不太清楚了,因为每一天都是一样的。
  “可地府……相当于仙庭,难道不关注煞童的生活吗?”
  煞童也好,准神也罢,哪怕人间的婴儿,本质上都是一样,至少刚出生的时候,都是需要照料的,他实在是很难想像,地府居然会放任小小的煞童自生自灭上百年,不管不顾。
  再想起走马灯里看见的刚出生的自己,连话都不会说,木讷呆滞,小小的一团,若他被丢在一个上百年都渺无人迹一成不变的地方,恐怕……
  早就疯了吧。
  子祟嗤笑了一声:“你们是珍贵的奇花异草,自然需要精细的照顾,而我们煞童,不过是野草罢了,人间的词话里不是有一句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吗?你看,刻意烧都烧不尽的野草,又有谁会特意去关照?所以,我才恨你呢。”
  湛离又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些凄苦的意味,忽然有些悲悯,下意识摸了摸腰间,想拿糖“哄”他,又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糖早吃完了,只好转移了话题:“那破虚呢?你又是怎么遇上的他?”
  “哼,一个傻子罢了。”子祟显然不稀得谈起他,时隔数百年,他还是挺讨厌破虚这只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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