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写两页纸,睢宁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也该到了守卫换班的时候,虽然是有点儿舍不得,但是再不走的话,她就耽误时间了,拿着写好的纸小步挪到了清瑾跟前:“大人看看,我写得还好吗?”
清瑾放下了手里的笔,接过睢宁递给她的纸张,认认真真从头看到尾,然后点点头:“有进步。”
“真的吗?”睢宁就很高兴,只是那高兴也只是眼里的,她自己什么水平她知道,不过就是练了那么屁大会儿的功夫,能写出个什么来?她高兴是因为清瑾并未出言打击她,可以说是很顾虑她的感受了,睢宁是为这个高兴。
“那我可不可以问大人借几张墨宝,回去照着练习?”
清瑾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是重新拿了一张纸,提笔蘸墨,写了一首诗,睢宁脸上一喜,马上跪坐在一旁,帮着研磨,眼里的期待十分明显了,等清瑾写完了之后,马上说道:“谢谢大人。”
“你怎么知道我要给你?”清瑾将字迹吹干,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拿给睢宁,反而说道:“我发现你这小丫头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你要我的墨宝,可拿什么来跟我换?”
睢宁有点儿被难为住的样子,轻咬着唇看着清瑾,想了一下才说道:“那、阿宁以后日日都为大人研磨,可好?”
“哪里有什么日日。”清清见纸上字迹已经干了,折好之后给了睢宁:“我要你到我清云宫来,你又不愿意,怎么现在是反悔了?”
她想把这小丫头要过来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没有消退过,反而越发强烈起来,不为别的,好赖身边有个研磨的人。清瑾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脾气,她做事情的时候,身边就容不下别人,但是这小丫头就不太一样,从一开始清瑾就不排斥她,这大概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
而清瑾,向来都随心。
这话,睢宁就不敢接了。但是不接又不行,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微微用力,然后才说道:“若阿宁有自由的一天,定然应许大人!”
等她从那牢笼里出来,就是留在大祭司的身边,做个小丫鬟,也没什么不好的。
“罢了罢了,你去吧。”清瑾摆摆手:“算法公式莫忘了,明日接着讲。”
门外的侍女捧着一摞文书候在外面,听见殿内大祭司的声音,脸上的惊讶一览无余,但又很快调整过来,她跟着大祭司的时间也不短了,原本是早就习惯大祭司不爱开口讲话的习惯,但是在门口听了这么一会儿,她就很怀疑,因为听起来大祭司好像也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疏冷不近人情。
等那位阿宁姑娘走了以后,侍女才上前,将文书放在大祭司的桌案上:“今日上午神殿里有安排讲解经文,长老说要大祭司过去一趟。”
“嗯。”
一个简单的发音,继续忙着手里的事,再无其他反应,侍女见状便匆忙推了出来,还是那个浑身散发着疏远气息的大祭司,跟方才殿内明明也是同一个人,可感觉却又完全不一样,侍女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有点儿庆幸。
大祭司对那位阿宁姑娘的态度实在是不一般,她庆幸那位阿宁姑娘没有应许大祭司到清云宫来,她才能继续留下,不然,怕是这么好的差事就丢了。
差点儿抢了别人工作的睢宁本人脚步有点儿匆忙,她今日在清云宫耽误的时间有点儿多,马上就要到换班的时间了,她必须得赶在换班之前再悄悄钻回庆云殿,不然错过了这个时间,她就回不去了,除非那两宫女偷懒不给她送吃的,不然,她偷溜出来的事情就一定会被发现!
而那两宫女在经过了睢宁的一番调/教之后,明显就敬业了很多,所以,她必须得抓紧时间。
古话说的话,越是忙中,越是出错,睢宁哪知道自己好好地走着自己的路,还能被人给叫住,除了清云宫里的人,这还是她头一回跟外面的人正面交谈,心里也有点儿紧张。
“叫你呢,跑什么跑?过来!”
听着声音是跋扈的,睢宁虽然不在外行走,但是也知道,这么霸道的语气,那身后的主子必定也不一般,不过这么微微一抬眼,就见那说话之人的后面立着一位金簪华服的女子,然后她就皱了眉。
看身量那位华服女子应该是跟她差不多年纪的,然后嘴角就带出了一抹的讽刺,低了头恭恭敬敬行礼:“方才没有听见,还请姑娘赎罪。”
“我问你,刚才可是从这儿路过的。”说话的宫女脸上明显是不耐烦:“我家公主方才在此处丢了一支金簪,你可见了?”
“不曾见过公主的簪子。”
睢宁话才刚说完,那宫女就不屑道:“既没有见,你跑什么?这天才将明,周遭除了你再无旁人,难道公主的簪子还自己长了腿跑了不成?识相点,就快点儿交出来,那东西可不是你等贱婢能碰的!”
睢宁深呼一口气,然后跪在地上回道:“确实没有见过公主的簪子,这会儿天色昏暗,许是掉在哪里没有看见,姑娘再找找,说不定就找到了。”
“贱婢,还敢顶嘴!”一脚就将睢宁踹翻在地,然后就过来要搜睢宁的身:“不是你拿的,你刚才跑什么跑?叫你也不应,还不是心虚,定然是你这贱婢,偷捡了公主的簪子,本想自己昧了,眼下见是公主的,又无法交差,是打算抵死不认。等我找出来,叫你好看!”
金簪什么的并没有翻出来,倒是把刚才清瑾给她写的那首诗给翻了出来,宫女急忙忙拿着去跟公主复命:“公主瞧这纸,这可是上好的云轩纸,她一介奴婢,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纸?公主您看。”
也是到这时候,那身后的公主才开了玉口:“你是哪宫里的?”
睢宁咬了牙,爬起来跪好:“清云宫。”
“啪!”一巴掌就挨到了脸上,睢宁甚至还能感觉到她手上戴着的戒指在自己脸上留下了痕迹,就听那公主说道:“撒谎!清瑾那儿什么时候有你这号人物了,我怎么不知道?”
啐出一口血沫子出来,睢宁也是暗呼倒霉,这位年龄跟她相仿,又是个公主,她就不敢说出庆云殿的名字来,那就只有清瑾的清云宫了,谁知道这位跟清瑾还挺熟,不仅直呼了大祭司的名字,甚至对清云宫的人员都这么了解,这下可是不好脱身了。
第9章
眼看着天色一点点转明,睢宁有点热着急了,她必须得在守卫换班时间之前回到庆元殿,不然就会有暴露的风险,可偏偏这个公主还不依不饶,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轻易让她走的。
人呀,真是不能太得意了,她前脚还满心欢喜,下一刻就落到如此境地,要是刚才再走快点儿,不也没这麻烦事?
眼下,可要怎么办才好?
睢宁低垂着眼眸,脸上是火辣辣的痛感,娇滴滴的公主殿下手劲儿还不小,看来平时是没少扇人巴掌,很有经验了,跪在地上的睢宁攥紧了衣袖,从小到大这还是她第一次挨巴掌,就算是在庆元殿里被人欺负,也是在衣食上面苛待,言语上讽刺,还没人敢动她一根手指头!
这一巴掌,她记住了,早晚都得让这毛丫头,给还回来!
“还不说实话,给我好好教训教训她,我看她下次还敢不敢再冒用清云宫的名号!”那位公主殿下脸上嫌弃的神色十分明显:“清瑾那样的人物,也是你等能攀附的,狗奴才!”
眼看着又要吃亏,睢宁眼珠子一转,立刻对着公主身后的方向,大声喊道:“大祭司,您来了,奴婢办事不利,得罪了公主,请大祭司为奴婢向公主求情。”
“清瑾?”
趁着公主扭头不备的功夫,睢宁立刻起身,一把将离她近些的宫女朝着公主的方向推了过去,趁着那两人狼狈倒地的时候,自己钻进花丛里,溜了。
然后就听见身后的公主叫叫嚷嚷,动静很大,睢宁不敢耽误,公主叫来了禁卫军,一旦被禁卫军抓到,她也就剩下死路一条了。匆忙跑回了庆元殿,终于是赶在守卫换班之前,从原路钻了回去,临进去之前,还特意小心地把洞外的那一丛干枯的植物拨弄了一番,不叫人察觉。
进了庆元殿没多久,睢宁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在门里听了一会儿,然后动了动嘴角,换了个姿势靠着门听着外面人说话,虽然不甚清楚,但是作为事件的参与者之一,睢宁可以自己还原真相。
据说娇滴滴的公主被自己推了那一下之后就伤了脚,然后劳动了宫中禁卫军来搜查一个小宫女,原本禁卫军还以为什么大事,等知道只是替公主找一个冲撞她的宫女的时候,就没什么积极性,只派了一支小队意思意思四处看看,后宫里的宫女没有八千也有一万了,且内宫水深各方关系错综复杂,既然敢冲撞公主,那这小宫女背后的主子也不简单,哪里敢得罪,不过就是敷衍地看看,省得公主到陛下那儿哭诉。
睢宁嘴角扬起一抹讽刺,她之所以敢那么做,就是仗着庆元殿的特殊存在,只要她跑得够快,进了这庆元殿,外面的一切就都与她无关,刁蛮公主就是把整个皇宫都翻过来,也是找不到她的!
摸了摸脸上伤痕,疼得她咧嘴呲了一声,那一巴掌下手太重,睢宁找了镜子看过已经肿了起来,伤药是没有的,睢宁想了半天,也只能用点儿凉水冰敷一下,希望不要肿得太厉害,她明日还要去见清瑾,这副样子,怎么出去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