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闻确有几分本事,太后一直想招揽,既然皇帝成功了,她就放心,语重心长劝道:“元乔虽美,可终究与陛下不配,何必揪着她不放。”
元莞不听,装作沉迷元乔美色,坚持道:“朕喜欢她的美貌。”
太后气恼,揭破她深情的面貌:“陛下是迷恋她的身体才是。”
元莞小脸一红,鼓着脸不知如何作答。
太后总是那么不正经。
作者有话要说:
太后:总要有人不正经的。
第33章
遗诏 小皇帝正是年少, 迷恋元乔的美色,也是常事。太后虽气也没有办法,就算她再是没用, 也还是皇帝, 是她一手捧上去的。
刘钦所言或许是真, 但高阁一事发生, 还需皇帝从中周旋。
太后道:“元乔令人换了垂拱殿外的守卫, 又令人去查高阁的事,陛下可知她如此霸道, 皆因陛下的仁慈。”
元莞躺在榻上, 也不去看太后神色,这次若不作为,以后再想拉下太后就难了。她不知元乔彻查一事,换守卫是知晓的。
她沉吟须臾,故作不解道:“太后急甚,眼下还没有定论,元乔步步逼近,无非想要查清这件事, 难不成是太后所为?”
太后脸色铁青, 盯着皇帝不语。
元莞冷笑, 道:“既是太后所为, 推一人出去就可,无伤根本。”这样的事情,太后做了不知多少, 比她更为得心应手。
太后似有意动, 跟着沉默下来,事是她做, 内中牵扯最清楚,将刘钦推出去是不可能的事情,殿前司何其重要。若推旁人,元乔是不会信的。
她将目光落在皇帝莹白失去血色的小脸上,心生一计,笑了笑。看得元莞心中一凛,就道:“太后笑什么?”
“陛下身旁能人众多。”太后阴森一笑,走至榻前,摸摸元莞的小脸,“陛下这出苦肉计,很好事宜。”
元莞莫名觉得恶心,被下完好的那只手紧紧扣住被单,面上却是一笑:“太后看中何人?”
“孤鹜如何?”太后道。
元莞摇首:“元乔令他在查,你觉得旁人会信他监守自盗?”
太后坚持:“我相信陛下有能力的。”
元莞为难,心中厌恶过深,失去孤鹜,她便处处为难,她不肯,斟酌言辞想要令太后打消这个念头。
殿内沉默下来,太后静静等着她的答复,正是得意,外间忽而传来脚步声,宫人疾步近前,低语道:“太后,指挥使被苏相带走了。”
“带去哪里?”太后陡然吃惊,望向榻上深思的人,五官狰狞,推开宫人,直视她:“刘钦被苏闻带走了。”
“苏闻?”元莞同样露出惊讶的神色,回过神来,不由嗤笑:“昨日太后还同苏相密谈多时,今日他怎地就倒戈相向了,还是说这本就是太后的意思?”
“我……”太后被她说得语塞,竟寻不出道理来反驳,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匆忙回慈安殿,召来人询问。
元莞则大松一口气,元乔此举出乎意料,明知苏闻不稳,却还令他行事,胸襟与气魄都是常人不能比的。
到了这个时刻,她庆幸自己选择的是元乔。
太后匆忙离开后,孤鹜才敢入殿,将枢密院内的事一一说清楚,又赞道:“大长公主今日此举,真是令臣始料未及。”
“她是信任苏闻不行悖逆之举,两人多年朝臣,都知对方性子。且这样一来,苏闻就与太后站在了对立面,昨日那番密谈就不抵用了。”元莞道。
孤鹜也跟着一笑,“陛下的路走对了。”
元莞目露惘然,同孤鹜道:“并非是朕选对了,而是大长公主与太后不同。”太后是真心想要权势,凌驾于皇帝之上,而元乔不同,她看似霸道,实则并没有太大的野心。
皇帝对元乔深信不疑,出乎孤鹜意料,他担忧道:“陛下对大长公主是否太过信任了?”
元莞侧眸,眼中闪过笑意,见孤鹜担忧,就道:“你若站在大长公主的对面,可是寝食难安?”
孤鹜点头,从前与大长公主并未深交,经过此事后,顿觉她的城府深不可测。
“既然如此,为何要同她做敌人,不如信任她,让她放松警惕。”元莞觉得心里的压抑少了很多,接下来就需看苏闻的做法了。
苏闻若正,殿前司就要易主了。
想到殿前司,元莞又是一惊,与孤鹜商议:“刘钦在劫难逃,你盯着殿前司。”
孤鹜揖礼道:“臣明白,殿前司太后会拱手让人吗?”
“不让也得让,她不给我,就给了元乔,她会更加不甘心的。”元莞道。她与太后斗了这么多年,知晓她底细,也知晓她对元乔的恨意,就算失去刘钦,也不会便宜元乔。
既然如此,她何不将殿前司夺来,巩固他的权势。
孤鹜明白过来,颔首领命:“臣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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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钦一离开,殿前司就处于混乱中,群龙无首,不知怎地,有人传言刘钦有弑君之罪,使得更加慌乱了。
太后使人去安抚,去了几次也是无效。苏闻带走刘钦后,就秘密审问,任何人都见不得,太后也甚是无奈。
几日间,又损几人。
元乔每日都会去垂拱殿照顾皇帝,元莞乐得自在,不必去面对太后的嘲讽,不过太后顾及刘氏处境,走得甚是艰难,想必也不会来寻她。
元乔甚是坦率,将奏疏都搬来垂拱殿看,元莞的伤在手臂上,休养几日后,也能下地走动,见到群臣的奏疏后,都会看一眼。
她固来记性好,看过就不会忘,元乔不拘束她,甚至问她有不懂之处,若不懂,还会给她解释一番。
朝中之事,她知晓不多,早些年跟在先帝身后,隐隐听到些许,但看过奏疏上的批注,她感知元乔的处事方式与先帝不同。
先帝仁而睿智,行事多缓和,元乔不同,不仅肉眼可见的霸道,就连字里行间也是如此。
元莞感叹,秉承先帝旨意行事,风格竟差了这么多。作为皇帝,她不喜欢这样的朝臣,但作为朝臣,对这样的摄政大臣,也会心存恐惧,不敢心生悖逆。
元乔的心机,深不可测,太后必然是比不过的。
相处几日,元乔对殿前司并没有太多的想法,甚至提都不提,好似殿前司指挥使没有犯错,依旧在其位。
她沉稳而内敛,元莞焦躁,渐渐地也安静下来,令孤鹜小心行事。
两人虽处一室,而心思不同,元乔不知怎地,变得极有耐心,凡事都会同元莞解释,润物细无声,元莞心里的疑惑也淡去了。
觊觎她的心思,反而加深了,或许那股想法根深蒂固,元乔只可为友,不可为敌。
只是‘友’字多含义,她想的却是最亲密的友人……她凝视手中一则地方贪污的奏疏,大宋朝臣多科举出身,朝臣也因此而骄傲,两府宰执都是先帝年间的状元,科举贪污成了最大的贪污案。
可地方的贪污,又与科举有何关系。
她不懂,望向元乔。元乔顺着她的视线去看,粗略扫过一眼,道:“科举在地方举行会试,中举者才能入京参加科考,一层层往上考。地方名额不多,文采低者贿赂考官,并非稀奇事。”
殿内置一案,元乔坐于案后,元莞时而看一眼,在案旁磨蹭不走,见到什么就多问一句。元乔似是心情不错,有问必答,使得元莞胆子大了些,命人搬了凳子过来,与她做在一起。
皇帝虚心请教,元乔哪里能赶人走,扶着她坐下,奏疏也随她去看了。
元莞心思正派,言语也是再三斟酌,免得再将人气走。她如今下定决心,让元乔成为‘友人’,就不能拿话气她。
她听闻解释,并没有就此放弃,反而往下去想:“可来京参加科举,若无文采,还是不行,岂非糟蹋银子。”
元乔目露欣慰,淡笑摇首:“科考之路并非一蹴而就,走一步是一步,有了京试名额,举子在身,总比白身的好。陛下行事,也是一步步而来,脚踏实地,走好每一步,而非直接跃上云端。”
元莞明白过来,颔首道:“会试贿赂,那此人入临安城,岂非还会接着贿赂考官?”
元乔笑了笑,知微见著,陛下想得很深,点头赞同:“确实有可能,但眼下揭露出来,就断了机会,不过不能因此松懈,科举一事甚为重要。”
“朕记得先帝当年曾令苏闻为主考官,他后得了不少学子,如今朝堂上都有不少他的学生。大长公主为何不招揽?”元莞问得认真,心思通透。
元乔唇角微微勾勒,温声道:“我并没有苏相的文采。”
这是自谦的说法,元莞是不信的,大宋朝堂上女官甚少,元乔是以皇家公主的身份摄政,其他人则需慢慢通过科举考上的。可那些文人毛病多,不愿见女子占据朝堂,科举几乎就是男子的天下,女子熬出来的几乎没有。
想来元乔不是不愿,而是此举会引起其他学子的不屑,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抬首去看,元乔垂眸,修长微卷的羽睫掩盖住眸色,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午后时间好过,秋日里的天气凉爽,昨日下过一回雨,冷意袭人,太医请皇帝莫要出殿门,免得染了风寒,就更难下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