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鹜在垂拱殿前靠着柱子闭目养神,她将人直接拽到暗处,“同我说说城内谣言是怎么一回事,我为何不知?”
“您轻点,脖子断了,那事陛下不让您知道,不、您这是从哪里知道的?”孤鹜捂着自己的脖子,想起陛下吩咐他时的面色阴沉,吓得吞了吞口水。
“我、到底怎么回事?”元莞脸色沉了下来,元乔竟瞒着她。
孤鹜摇首不敢言语,元莞气得去看向左右手中可有刀,吓得孤鹜拉住她:“别、您去问陛下,御前拿刀是以下犯上。”
“砍死你罢了,不需担负罪名。”元莞气得心口疼,这么大的事说瞒就瞒,罪魁祸首还在里面,她敛下怒气,不去找刀了,走到殿门前,抬脚就想踹开门。
孤鹜一把拉住她,“自古还没有人踹开过垂拱殿的殿门,里面还有三位宰执。”
元莞瞪他一眼,道:“进去,就说我有事禀陛下。”
孤鹜摇首:“三位宰执同在,肯定有大事,您等等。”眼前这位祖宗正是生气的时候,进殿肯定闹翻天,先按住后,待消气了也不迟。
殿前站着许多内侍与宫人,他指着这一圈人又劝道:“这些人都不是哑巴,您看着办。”
元莞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开口:“此事你查了吗?”
“刚得到消息不过两日,还在查,不过无人敢肆意乱说话,百姓并不知晓。”
“晓得了,我先回寝殿。”元莞看了一眼殿门,大步离开。
孤鹜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年岁大了,怎地脾气就愈发暴躁,都怨怪陛下宠出来的。
殿内并没有三位宰执,只赵原一人,与陛下商议布防一事,他耳力好,听到殿外的些许动静,可过了会儿又毫无动静,便不在意。
近来城内不大安全,他商议同陛下改一改原有的制度,加固城防。
赵原的章程拟得很详细,元乔花费一日才看明白,点出几处疑惑之处,待改进后,再做计较。
得到皇帝答复后,赵原退下,临走之际,还看了殿门一眼,若有所思,那厢孤鹜陪笑着送他离开。
等人一走,他迅速入殿,将方才的事禀过:“您要不要去看看,臣恐她会掀了您的寝殿。”
元乔脑海里还在想着城防的事,闻言也不在意:“随她去,你且退下。”
城防一事定下后,谣言止于勋贵之间,处处都有皇城司的人,也无人敢随意说什么。
至午后,元乔才忙完手中的事,得空回延福殿。
一入寝殿就见到坐在那里的元莞,约莫等着兴师问罪,她趋步走近,“听说你差点踢了殿门?”
“很想踢,可惜身单力薄,被人拦住了,陛下来解释的?”元莞当即起身,将寝殿的门关上。
动作迅疾,屋内光线顿时暗了许多,元乔笑了笑:“你这是兴师问罪还是不做好事?”
元莞生气:“两样都可!”
元乔平静:“生气踢门就可,至于那件事皇城司在查了,不算大事。”
“不算大事,待临安城内都知晓此事,我是不是才知道?”元莞忍不住质问。
“怎地脾气那么大。”元乔不想过多解释,走过去摸摸她的脸,指尖在她下颚处转了转,俯身想亲上去。元莞不肯,反讽刺一句:“陛下这是出卖色相来平息这件事?”
元乔不亲了,转身寻了一榻坐好,道:“此事在查,你怒火中烧也没有用处,听说你之前就盯着陆连枝,可是有哪里怪异?”
“我为何要告诉你?”元莞叉腰,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你可知你现在这般模样似街边不讲理的妇人。”元乔今日耐心十足,眼波漾过水光,就像一根丝线将元莞缠住。
不讲理的妇人便是泼妇。元莞气得哼哼两声,转身往内寝走去。
哄人哄到底,元乔起身跟了过去,发觉她在柜子里找些什么,她好笑道:“你这是闹脾气出宫?”
元莞顿了顿,好像是这么回事,她忙停住手中的事:“我找东西罢了。”
“不出宫啊。”
不知怎地,元乔将最后尾音拖得很长,刺得元莞耳朵疼,她招手示意罪魁祸首过来。
元乔不知她何意,抬脚走了过去,提防着她突然出手。
元莞直接将人按在柜子上,冷笑着望她,笑意却不达眼底:“陛下过来出卖色相,我若不领情,岂非是不解风情。”
话音方落,不知哪里来的红绸直接将元乔眼睛蒙住,直接在后打了死结。
元乔眼前一片黑暗,伸手就想解开那层束缚,元莞捉住她的双手,“你现在可以解释为何瞒我。”
一面说,手一面由着元乔的臂膀往上攀去,最后落在她的耳畔上,恐吓道:“不好好说、不好好说……”
她顿了又顿,一时间竟没想到后续的措辞,索性道:“不好好说,明日就让你当个昏君,不临朝的昏君。”
语气显得极为凶狠,元乔却淡然道:“我做昏君,你就成了旁人口中媚惑君上之人。”
“ 我一废帝罢了,孤身一人,不怕闲言碎语,反是陛下清明的名声可就毁了。”元莞将人紧紧抵住,捉着她的手感觉不方便,眼睛上的丝带打了死结,又拆不下来。
元乔被她扯得手疼,挣扎了两下,手腕处就红得更加厉害了,“手有些疼。”
“你想好如何解释了吗?”元莞在殿内张望一阵,牵着她回床榻,随意扯了一截锦帐,将她手绑住,而后慢慢地将她眼上的红绸解开,徐徐凝视。
乍见光明,元乔略有些不适,脑海里想着如何解释,却见锦帐缺了一块,那块恰好在她手腕上,她无奈道:“闹过了。”
元莞有恃无恐,脱了鞋袜,就在她对面坐下:“陛下想好如何解释?”
“应该先问你为何盯着陆连枝。”元乔口中说着,手腕处也略微活动,希望可以解开。
然她的小动作未曾瞒过元莞。
元莞起身去柜子里摸索一番,找来一股端午用的五彩丝线,想而未想就给她接着绑上。
两层束缚,想必不会有事,得意的眼角微微向上弯了弯。
她复又爬上榻,伸手就要解开元乔腰间的束带,元乔微怒:“白日里,你且安分些。”
“我只是想同陛下躺着说罢了,届时陛下定会好好说话,不会欺我。”元莞慢慢地脱了她的外衣,可手腕被绑住了,就脱不下来,又是一重麻烦。
为眼前事所困扰,将兴师问罪的那套已然抛去脑后,在想着要不要解开丝绸之际,元乔开口了。
“这些事不大好听,我恐你会伤心,就未曾告诉你。”
“这个理由不错,陛下该知我脸皮素来厚,并不怕旁人指指点点。”元莞决定还是将丝绸解开,省去很多麻烦。
她醉心于此事,而元乔想的却是蓝眸之事。
元莞对蓝眸之事恐惧多年,哪怕见到生人都害怕被多看一眼,听到那般难听的话,怎会不在意。
“我知你在意自己的名声、你做什么?”元乔话未说完,就见她解开丝带后,绑于榻沿,她趁机将手腕要抽回,元莞动作比她快,都已经绑好了,而后淡然道:“陛下不看诗词,是你自己的错。”
元乔眉梢轻拧,极为不高兴。
“陛下要生气也无妨,我不怕你生气。”元莞悠悠回一句,而后亲密地靠近,舌尖略过她的侧颜,留下湿痕。
脱了外衫后,她才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开口:“那日去魏国公主府赴宴,我同陆连枝说过话之后,看见一影子,心中起疑,就让孤鹜去盯着,本想同你说,奈何天子事务繁忙,就一直耽搁下来。”
说完,唇角上扬的笑意充满调笑。
元乔已然无心听这些,注意力都在手腕上,见到是死结后就默然停顿下来,“此事多半是陆连枝故意透露出去,至于那抹黑影,也不好查,我欲将其父调离临安城。”
元莞不赞同:“此事只怕不会这么简单,且看看谣言之后会有什么,群臣手中没有证据,不会随意出声。”
“随你。”元乔听之任之,也没有多加反驳,视线紧紧黏在手腕处,示意元莞解开。
元莞装作没有看见,直接躺下,话语里极为正经:“再过几日,只怕临安城都晓得你我见不得台面的事,届时陛下如何面对,不如我离开几日?”
元乔睨她一眼,手上动作停了下来,“方才还说脸皮厚,不介意旁人指点,都是骗我的?”
两人一坐一躺,元莞翻了个身,就抱着人一道躺下,蹭着她的鼻尖:“你不要名声了?不要先帝的嘱咐,不听德惠太后的话了?”
一股脑地反问听得元乔头疼,眼中未曾来得及闪过愧疚,手腕就趁势被人按在头顶,白净的脸色浮上明艳的绯红。
元莞理直气壮:“所以欺负完陛下这次,准备离开避难。”
“你当真要走?”元乔心中微凉,那股绯红也跟着散去。
“我今日所为,大逆不道,事后陛下定恼我的。”元莞声音放轻了很多,带着一股软绵,听得元乔心口处发热。
半垂的眼睛下带着复杂的情绪,元莞的手在她锁骨处轻轻摸了摸,而后捻起一块肌肤,轻轻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