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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连枝被拒绝后,周暨又来府上邀请。
有了与苏英的彻谈后, 她选择对她敬而远之,周暨似是不知,坦诚道:“是阿英让我来邀请你去玩的。”
苏英防她就跟防狼一般,断然不会来请她去玩,其中必有缘故。
她屏退婢女,同周暨道:“你家夫人是不是设了鸿门宴,等着瓮中捉鳖?”
“你是鳖吗?”周暨反问,她不明白元莞的意思,“怎地就是鸿门宴了,阿英是好心,在白楼定了雅间,足可容纳十几人。”
“十几人?”元莞抓住重点,见周暨满面诚恳,试探道:“近日你家夫人见了何人?”
调令在年前就已发了下来,近日结冰,水路不好走,就晚上几日。永安侯府应该忙碌离赴任一事,见过的人应该不多。
元莞问,周暨自然坦诚回答,思索一阵道:“近日阿英回了魏国公主府,见过父母,另外陆县主来送了临行礼,其他就没有了。”
“你且回去,我不去看灯,待十五后,我设宴请你与苏英,当作给你践行。”元莞明白过来,苏英避她不及,不会主动见面,还是应承陆连枝的请求。
周暨劝道:“你当真不去吗?这次定的雅间很好,足可看尽整个灯会,还有各色杂耍。”
“不去。”元莞不为所动。
“那你一人在府上岂非无趣,是要入宫见陛下吗?我观陛下近日心情不错,是不是同你和好了?”周暨眨了眨眼睛,抿唇不悦,总感觉元莞会再次被骗的。
朝堂上的朝臣一直都没有放过立皇夫、过继储君一事,元莞这般无名无分,会吃亏的。她担忧不已,主动开口:“我听阿爹说,两府在劝谏陛下立皇夫,毕竟陛下已二十七。”
二十七这般的年龄,寻常人家都是儿女绕膝,然而元乔还是孤单一人,朝臣谏议也是常事。
元莞托腮,明白群臣的心,她不过二十,魏国长公主就急得不行,元乔二十七了,也该催一催,她想了想,凑近周暨:“可有哪些人选?”
“这倒没有。阿爹说苏相因豫王死在狱中而被罚了俸禄,险些失了枢密院知事一职,两府内的人都跟着不安,哪里敢再提此事,反是御史台想提,只是未曾提到名姓。”周暨道。
周暨的消息大都来自枢密院,政事堂内必然有人提及的,不然不会传出来。元莞也有所耳闻,未曾在意,元乔毕竟是手握权柄的皇帝,不比她这个傀儡,不会轻易就范。
且没有豫王在,这些人难以成事,她安慰周暨:“都是道听途说,不必在意。”
周暨悄悄道:“我听说陆连枝喜欢你……”
话没说完,元莞就捂住她的嘴巴:“你莫要提她,她与我不合适。陆家很干净,哪里容得下我这个隐患,旁人面前不能再提。”
周暨点了点头,元莞才松手,周暨捂住自己嘴巴,不忘道:“我瞧着陆连枝对你心思很深,与阿英说话时,言辞里都是欢喜。”
元莞头疼,不愿同周暨言语,指不定回去就告诉周英,跟着陆连枝也知晓了,她想了想,果断将人赶走,不予理会。
在周暨走后,令人将府门关起来,不见外人。
安稳几日后,花灯也扎了起来,模样丑了些,挂在屋檐下尚可,外间早就是热闹非凡,她一人在府里赏着自己的灯。
不想陆连枝竟舍弃了外间的热闹,敲门入府,带着自己的灯而来。
孤鹜见到陡然而来的客人,不肯让人进府,惊动到元莞后,只得放行。
陆连枝穿了一身狐裘,提着精致的桃花灯,顺势挂在院子里的树上,嫣然一笑:“你不愿出府,我就来陪你。”
她走了一路,脸蛋冻得通红,食盒里的点心早就凉了,又命婢女去热一热,她这次过来没有带酒。
上次陛下之意,是怪她带坏元莞。
圣意不可违,她这次就不敢带酒了。
陆连枝忽然过来,元莞吃惊,不能将人赶出去,只得好生请进厅。屋外冰冷,入屋后才感觉暖和,陆连枝脱去大氅,一身红裳极为贴身,她在炭盆前烤火,落霞给她奉茶。
落霞望她一眼,不知这人上元佳节来做什么,不好多问,只得俯身退了出去。
孤鹜靠着壁柱守着,见到她出来,将人拽向一侧,“陆县主来做什么?”
“我怎地知晓。”落霞也是狐疑,这么大的人怎地总往她们府上跑,再者今日就该陪陪府上双亲,无事来叨扰她们做甚。
屋内的元莞没有那么深的抵触,只是与陆连枝保持距离,眼前人的心思与曾经的周暨很像,不过陆连枝比起周暨更为聪慧,经商之人,心思活络,不容忽视。
陆连枝做了各色的点心,还带着临安城内女子都爱吃的果子,摆了满满一桌,琳琅满目,元莞看得眼花,随意吃了颗蜜饯果子,眯眼道:“你怎地过来了?”
“一人看灯无趣,不如找你喝茶吃点心。陛下上次吩咐我不准同你喝酒,我就不敢带酒来了,只好做了这么一桌点心,我们聊聊也好过在外面挨冻。”陆连枝选了块梅花饼,让人端了桃胶羹,推给元莞。
“这是我去岁做的,一直放在冰窟里养着,今日我做成了羹,口感很好,也很养人的。”
元莞看着晶莹的胶状物,闻着香甜,忍不住吃了一口,桃味果酱很甜,冬日里吃来很舒服,她吃了一盏才停手。
陆连枝自己也吃了一盏,剥着果子,顺口道:“今日陛下召我赴宴,我没去,偷偷溜出府来找你玩。对了,我要回隆兴府了,你的事情可做完了?”
“没有。”元莞道,元乔阻止她杀太后,只能再等等,她等事情做完之后再去外间看看。
元乔雪盲,将政事都交给她,心中忽而平静下来,被困在临安城内近二十年,或许她不属于这里,独自一人去领略山水之美,也是不错的一条路。
近日几次彻谈后,元乔的筹谋令她望而兴叹,明君之选,她何必与这样的一人纠缠不清,不如自己离开,也自由自在些。
陆连枝吃饱了,见元莞在吃坚果,就给她剥了些,试探道:“你何时处理完,我可以等你,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引路,有我在,你可以放心。”
“短日内处理不完,且极为棘手。”元莞好意拒绝,她一人行走成习惯,带上落霞就够了,其他人都是累赘。
陆连枝不好勉强,咬着梅花饼才觉得口中甜了些,她吞尽口中点心,不自信道:“元莞,我哪里不好吗?”
她经历过各国风情,性子开朗,面对元莞的拒绝也没有放弃,且元莞很聪慧,性子又好,她很喜欢,更不会在一次被拒后就放弃。
阿爹说她情路艰难,肯定的在元莞这里被拒绝的,不会这般顺畅。
元莞抬首就见到陆连枝眼中的执着,索性笑问:“我哪里好?其实我性子不好,为帝多年养成自以为是的性子,你只见过我数面,不知我内在的性子,不知我私下里是何模样。不要被表面所蒙蔽了。”
最后一句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元乔的表面就是光风霁月。
“能说出这番话的,性子未必就会坏,且魏国长公主说过你性子好,不会有错的。”陆连枝开心一笑,眼前的人微微皱眉,比起平日里冷漠时反添几分生动,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元莞,我知你喜欢女子。”
这话多半是周暨说的。元莞一猜就猜到了,毕竟除了周暨外,无人知晓此事的。
就连魏国长公主也是不知,真是败在了旧日皇夫手里,下次见到周暨,定要好好将人骂一顿。
她连否认的机会都没有,沉吟了须臾,开口:“我喜欢女子不假,可对你并无太多的心思,且陆家家世好,你又是县主,不愁没有喜欢你的女子。”
“喜欢我有什么用,我要的是我喜欢的。”陆连枝骄傲地开口,见元莞不懂感情,就好心道:“你或许不知喜欢一人是很开心的事,见一面都很欣喜,心中的感触都是无法忽略的。”
“我……”元莞欲言又止,她自然知晓这份欢喜,多年前她对元乔就是这般心思,看一眼、得她一句赞赏,亦或见到她一个笑容,就觉得满足了。
陆连枝将这位废帝当作是不懂感情的人,讲解一番后感觉自己有很大的希望,懵懂无知的人最不懂感情一事,她多指引一番,就会开窍了。
元莞语塞,只得连连点头,奈何陆连枝打开话匣子后,就没有停歇之兆,过了亥时也不见回府,她好心提醒:“县主可累了,更深露重,再不回去,父母就会担忧。”
“无妨,我借助一夜也可,你府上足有三个陆府大,应当有客院。”陆连枝打定心思不走了,横竖都已经晚了,明日再回也成。
元莞无法拒绝,令婢女去收拾客院,起身道:“我送县主过去。”
“好。”陆连枝求之不得。
元府前身是公主府,处处可见气派恢宏,夜晚行走,依旧让人觉得宏伟。陆连枝自己提着灯,同元莞一道,照亮她脚下的路,夸赞府内的构造。
“这里是公主府,都是陛下的喜好,我搬进来后,也未曾改动。”元莞不揽其功,再者她不爱逛园子,这里风景与构筑如何,也不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