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苏若言循声过去查看,原是不远处双方人马杀得正欢!一方蒙面,人多势众,而另一方人数虽寡,但却未有不敌之势。
“这些蒙面人当真卑鄙,以多欺少。”苏若言在旁道。
我冷眼瞧着,耳边只听乔白附和道:“就是就是。”
确实以多欺少,不多时候,另方气焰终是寡不敌众,渐渐消减下去。其中一人竟因慌了阵脚,疏漏数招,配合顿时四分溃散。
正待这火烧眉毛之际,突然一把黑布包裹之物从其中一人背后临空飞出——
我一惊,还未看清那是什么,只觉身边一阵凉风袭过,苏若言便同飞影一般窜了出去——
“竟在这武学圣地仗势欺人,江湖风气就是被你们这些人给败坏的!”
他流云步正踩在那群蒙面人上空,只听“唰”地一声脆响,夜空中一道寒光闪过——
我一恍惚,再一定睛,他早已刺出数招,那团蒙面人顿时四散开来:“来者何人?!”
话音刚落,只见方才那黑布包裹在空中散开,里头猛然冲出一把石剑!我简直难以置信,脑中嗡地一声,呆在了原地。
石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人群中来回穿梭,那些黑影见势猛然跃起,飞上枝头。
只见那石剑紧随其后,撞开层层枝叶直达其中一人所立之处,那蒙面人转身一个流云步飞离枝头,悬在空中数刻,便又直直往地上落去——
说时迟那时快,未等这人落稳,只见面前一个身影闪过,眨眼便已候在了那目的之处,哪晓得那蒙面人身法极好,也是个眨眼的功夫,恰恰与这背剑之人撞在一处——
那背剑之人早已万事俱备,只欠蒙面人这场“东风”,谁知他正待刺出致命一招之际,旁处突然闪出数只黑影,霎时将其团团围住——
剑指喉头,只听那蒙面人稳稳落到地面,放声笑道:“陈清啊陈清,敬酒不吃吃罚酒,怎么样?爷爷的调虎离山之计可还受用?”
“卑鄙!”
我呆呆立在原地,望见不远处白衫男子此刻死死盯着那蒙面人不放,身后石剑缓缓散去内力,哐当一声落到地上,溅起尘土。
四方蒙面人各自制服陈清同党,双方缠斗瞬息戛然而止——
正待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把剑鞘横冲而出,飞至陈清立处猛然旋转不待,再一睁眼,便见夜空中数道寒光闪烁,倏地竟冒出好几柄短刀,直直向那制住陈清的蒙面人逼去!
与此同时,却见眼角明暗几番,苏若言忽从暗处纵身飞出,连拍数掌,虚晃三分,转眼间长剑出鞘,刃在那空中一摆——
人群见势顿时慌乱散开,只纷纷急打轻功,撤开数丈。
这时,陈清被制住的同党便也反应过来,各自起手反击。
说时迟那时快,也不知乔白这厮到底从哪里冒出身来,竟一把捞住陈清左臂,脚尖一点,运轻功将人带离纷乱处,稳稳落到我跟前——
我此刻望着面前之人,只觉一口血气堵住喉咙,不禁咬牙切齿道:“我们又见面了。”
哪知乔白这厮不通情况的截断我话头:“人给你带回来了,怎么谢我?”
我冷笑盯着陈清:“带回来做什么?落到我手上也是一个死。”
陈清闻言并不惊慌,定定看着我半响,这才开口:“你当真同亦之所言,万不是个能沉住气的。”
我唰地抽出佩剑指在他喉头:“这就活腻了?!”
乔白赶忙拉住我道:“沈渊你别冲动!”
陈清一双眼睛水波不惊,与我对视半响,冷笑道:“你不会杀我。”
“那要不要试试?”
“你若真想取我性命便不会救我。”
我一笑:“救你的是苏若言,可不是我。”
“可温亦之在乎我,”他缓缓抬起眼睛跟我对视:“他只在乎我。”
我愣了一下,不禁冷笑,厉害,这家伙果真厉害。
乔白小心翼翼从我手中接过剑,抬眼瞅了瞅,道:“你跟他动个什么肝火?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说?”他掂了掂我的剑,转而笑道:“你这剑先借我用用,我去帮帮苏公子再来陪你们闲聊!”
说着,便翻身加入战局。
我冷笑回头看向陈清,他亦似笑非笑看着我。
我顿了顿,一个翻身过去夺过乔白手中的剑,道:“你伤还没好全逞什么能?!”
他挑眉一笑,脚尖一点,飞回原处。
刚一上手就觉不对,那群黑衣人果真来头不小,内力不凡不说,招式奇特却又通门路,似曾相识。
我渐显不支,不禁朝身后陈清大喊道:“对方到底什么来路,你知不知道?!”
陈清不答,只盯着我这边半响,老子一急,破口大骂道:“你个混账!我们出手相救,你竟这样不知好歹!”
说着我狠狠吃下一招,幸好苏若言及时赶到,一剑又杀了回去,我急得满头大汗,心中暗悔不该多管闲事,刚一走神,眼前忽然猛然扑来一掌——
我一眯眼,只觉面前一阵凉风,再一看,竟是那陈清为我接下了这招!
他跟进敌人,一路逼退过去,我勉强能应付几招,便又要败阵下来。
“燕打飞荷,擒脉门、起内力——”
我一惊,这数声点拨灌入耳中。
“蛇盘龙踞,冲剑身、发心力——”
我跟着连连接下数招,竟毫无落于下风之势,于是不禁惊奇看向陈清,他此刻边接招边凝神点拨,见我望去只把眉心一皱,厉声道:“凝神屏息,聚内力、通命门——”
我一掌拍出,只听面前人一声闷哼,哇的一声呕出一口鲜血,摔在地上——
苏若言此时忽在不远处叫道:“快快撤离!!”
话音刚落,面前一股劲风拔起,眨眼间我已离地面数丈之高。陈清带着我一路运轻功而行,苏若言乔白及陈清随同紧随其后。
——是夜,我们一行人围着火堆,各怀心思。
又是乔白第一个没顾忌,便就开口:“原来是陈清,陈公子。”一拱手:“久仰。”他说这话时冷笑不迭,估摸是先前听过苏若言告知,这会子对上了号。
气氛暗涛汹涌,也不知是哪方先亮出的兵器,只见黑暗中数道寒光闪烁,耳边一阵铿锵之声,喉头便被制住——
剑拔弩张之下,苏若言终于开口:“陈少侠,我们救你一命,这样不妥当吧?”
陈清笑了笑,默不做声,我冷哼一声,道:“却是有救命之恩,若不是,怕要比这般待遇更加不堪。”
“你懂个什么?!”其中一个随同道厉声道:“我家主人这般待你们,已是恩厚!”
我冷笑:“恩厚?我们冒死救他一命,他竟连那些黑衣人的来路也不愿透漏半分,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恩厚?”
那随同冷哼一声,并不答话,转而更将那刀锋逼近我一寸。就在此刻我忽的瞥见陈清面上一丝隐晦神色闪过。
苏若言跟乔白同时抽出佩剑不甘示弱,我站在一片剑槽中冷冷盯着陈清,那些剑锋就搁在我脖子上,只要一动,我就得死。
正待这剑拔弩张之际,他突然开口:“方才那些蒙面人貌似是……百水门的人……”
我一惊:“什么?”
他皱起眉头,若有所思:“我也十分不解……”
我思索片刻,冷笑起来:“满口胡言!你们百水门的人怎么会追杀你?”
“可我一定没有看错,其中一个黑衣人的确是何门主的亲信,半分也不假。”
苏若言一惊,插口道:“何门主?何褚陈?”
“正是,”陈清继续道:“而且方才我指点沈渊的破解之法,便正是认清了他们所使招数乃是同百水门一样,才敢冒险。”
我不禁愣住:“什么意思?”
“那几招是专门用来制衡百水门独门武功的秘法,若他们不是百水门的人,便也不会被那些破解之法所制。方才你也看到了,那人被那几招打得落花流水,我估摸着……他们八成,八成是百水门的人。”
我看他说的有模有样,于是道:“那依你的意思,这些刺杀你的蒙面人其中有何门主的亲信,如也就是说,眼下想要你性命的,是你们的何门主?”
“不错……”他若有所思:“可这是为何……?”
“为何?”我哈哈大笑起来:“你们门派内部搞不清楚反而来问我这个外人为何?”
他不答,只垂眼看着地面。
这时,苏若言突然开口问道:“听闻陈少侠你乃是当年陈老门主的唯一血脉?”
陈清抬眼:“不错。”
“在下还听闻,当年百水门门主候选人其实有两个。”
陈清一愣,若有所思道:“这个倒曾听派内长老们说过,确有此事。”
“那么另一人是谁?”
陈清一愣,警惕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若言不可置否,只轻笑一声道:“我听说当年百水门派内为了争夺门主之事搞得人仰马翻,如今好容易得见你,就好奇问个明白。”
陈清撇着苏若言不答话,转头看向火堆处星火点点,半响后终于开口:“还有一个人……是汪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