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言闻言转头看我,旁边乔白不甘示弱指指自己:“还有我还有我!”
苏若言笑着看了眼乔白,乔白跟我道:“但是沈渊,我跟你说,长得好看也没用,你听说了没,这个门派中的弟子近年来为了练功都使了些什么手段?”
我摇头,又听他侧头问苏若言:“苏公子你知不知道?”
苏若言颔首:“采功大法便是他们近年来的主要修炼之法,只不过他们其中倒也有些人不愿用罢了。”
我闻言一惊:“就是那个以交`合之法采集他人内力的邪门武功?”
苏若言点头。
我望向不远处那批红色人马,突然觉得这赤阳宫俨然又是一个错综复杂的门派。
恍惚间,突然有个熟悉的身影在那大部队后不远处闪入眼帘,我一惊,一喜,赶紧拉苏若言道:“你看!周兄!”
苏若言扭头一望:“我们之前遇见的那个长玉门弟子?”
“对对,你还记得,那时他差点被暗器所伤,是我救的他。”
说着,我伸手:“周兄!!”
那人远远的,身形顿了一顿,好像是没听见,也没抬头,直直走了过去。
我呆了呆,放下手,心想自己的声音竟这么小么……
终于到得会场,各大门派集结于此,映雪宫右护法他们一行人早就抵达,跟苏若言接了个头,我们双方便各自谋了个地方站着。
映雪宫如今还未沉冤,大张旗鼓实在不妥当。
我抱着佩剑站在原地,苏若言四处张望。我盯着他,他没发觉,一回头,却同我目光相撞,正待尴尬,乔白在边上冷不丁一句:“百水门的人怎么没见?温公子他们怎么还不来?”
话音刚落,道口传来一阵动静,我秉下心神,不远处一路人马浩浩荡荡,打头阵的我没见过,长须青衫,腰间悬着把青铜剑,看上去是位年过中旬的老者。他左右两边分设二位人物,衣着统一,其中一个是陈清,另一个也是一脸凛然正气。想必这便是百水门的两位堂主,而他们中间的那位老者,便是鼎鼎大名的何褚陈,何门主罢?
我急急搜寻这阵仗,终于在人群中望见了一个熟悉身影。
他此刻正巧也望了这边一眼,神情淡漠。
有人拉了拉我的手,回头,苏若言对上我的眼。
我回头再次看向那边,温亦之此刻正往这边看,目光递向我和苏若言,愣了一下,缓缓勾起嘴角。
我呆了呆,不远处又是一片动静,原是又来了一批人马。
这次是远凯盟。
姓蒋的扎在人群中,竟没有跟在他们盟主之后,让我诧异。
过了约莫一两个时辰,各大门派才算来齐。
上届武林盟主在擂台上亮了相,搞了些黄冕堂皇的话,几路壮汉跳上擂台来了段擎天撼地的舞,浇了酒,横幅一泻,鞭炮噼里啪啦直响,第一组对手飘着轻功上台,一位白衫一位翠衫,二人互报门派后只见眼角寒光一闪,大会正式开始——
第62章
那翠衫人乃是清风派弟子,使得一把长剑,身形健硕,出招干净利落,只见他抬手将佩剑在腰间打了个回旋,那剑身微微一弯,竟唰唰唰几下飞开盘在周身。那白衣少年见状身形一滞,眼下无法近身,他动作微顿,似是想了一想,嘴角慢慢露出笑意,只见他靴尖猛然一斜,顿时窜出数丈之高,那翠衫男子一愣,不知是何路数,只抬头张望,那空中突然一阵脆响伴着铿锵声而下,翠衫男子赶紧一个侧身闪开,只眨眼的功夫方才那白衫少年便直直从空中飞刺下来!
那翠衫男子一怔,猛地几个翻身躲过攻势,吼道:“什么邪门歪道的功夫!”
那白衫少侠不答,只一斜脚背,脚下便同那残影也似,眨眼的功夫便冲到了那翠衫男子身后。
“流云步法。”苏若言凝神道,我接着看向台上,只见那白衫弟子堪堪停在那翠衣人身后,此刻二人背背相对,周围一片寂静——
那翠衫男子突然扶住胸口,身形一顿,嘴唇猛然一抿,闷哼一声竟哇地一下呕出一大口鲜血!
翠衫男子在众目睽睽下轰然倒地,拍起阵阵尘土。
白衫少年凝神站在另一头,归剑入鞘,气定神闲。
会场静默片刻,不远处白衫人马猛然爆裂出一阵强烈的叫好声。
我知道,那片叫好的,便是江湖上近年来新起的长玉门,周起的同门。
我们谁也未曾想到清风派会如此开局不利,也未曾看清那白衫少侠到底是何时将对方胸口刺穿。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主办门派请上第二组比试之人。锣鼓一熄,便跟方才一般,比试开始。
第二组倒没什么稀奇,两个不知名门派的弟子你攻我防一番便分出胜负,果然还是体强力壮的好,此刻那汉子正举着大刀向自己门派那边示意胜利。
两组下来出现了两位优胜者,便是第一组的白衣少侠和第二组的壮汉,这二人接下来要一分高下。
我见那白衣少侠面目清秀身形单薄,跟那壮汉一比,便觉得胜算不大,乔白摇头在我旁边道:“这个可不能光看身形,比武讲的是策略,从对手招式路数来想对策,考究的是武技结合,这才叫比武。若真如你说的那般,那岂不是身形越壮的胜算越大?”
我点头,不过心里还是想为那白衣少侠捏一把汗。
结果出乎意料,只几招轻松利落,那少年弟子便将那壮汉撂倒,那壮汉捂着脖子鲜血汩汩往外淌,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瞪着那少年,一脸难以置信。
我突然觉得不对,扭头正待跟苏若言说什么,哪知他把手一比,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不动声色扭回头。
耳边传来道:“映雪心经,映雪心经的招式。”
我一愣,忽然明白过来他的打算,他曾跟我说的一句话,只要是身上有映雪心经的人,必定会在情急之下使出其中招数。
原来如此……他此刻紧盯台上,原是想以这种方式来搜寻映雪心经的下落。
但这台上少年……我可未见他有什么情急之况。
难不成是求胜心切?
其实大可不必如此,今年武林大会规则同往年一般:为期三日,第一日乃是第一批比试,成组比试或上台挑战皆可,筛出擂主,与第二日同样方式筛出的擂主比试,二者在第三日进行比试,优胜者便是下一任武林盟主。
不过与往年不同的是,这届盟主会获得一把灵剑,沉渊,对,就是那个水货沉渊。
我扭头望向会场不远处的宝殿,人们都说里头此刻正躺着那把“沉渊”,还有人拉着我问我是不是也是为那把剑而来。我闻言一愣,只得哈哈大笑,连连点头道:“是!正是!”苏若言在旁边斜我一眼,低声道:“要不我赢来给你玩玩?”
乔白待那人走后捂着嘴巴直笑,扶着额笑傻了:“对对对,你就把它赢来,给沈渊举着,然后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化回原形,看看他们下巴吓掉不掉!”
苏若言闻言也憋不住笑了出来,我看着他俩闹得开心,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这次既然拿假剑当幌子,其中一定有阴谋。”
苏若言闻言收敛神色:“……不错,我已将此事告知右护法,我们也要小心。”
乔白哦哦两声探头继续跟苏若言说:“那到底还要不要给沈渊把那个赝品赢过来?”说着又嘻嘻笑,我打量他,想起他前儿半夜里摸着竹笛发呆那光景,实在又有些看不懂。
第三组比试开始,原是两位少年弟子,一个来自小门派,另一来自赤阳宫。白衫少年给人映像浅淡,一张平扁脸,头发高高一束,腰间缠了把软剑。他望着对面的少年弟子报了门派就再也不吭声。而他对面的,也是一位少年英豪,红衣,腰间悬了把彩绘玉鞘剑,模样倒让人映像深刻,挽着墨发,唇红齿白,嘴角都是笑意。没多会子二人便打在了一起,白衣少年步步紧逼,每一招都像是要至对方于死地,岂料对方武功却甩他不止一截,十几招下来便被制服在地上。
那美貌少年将剑身比在对方领口划了一下,胸口衣料敞开,露出一片肌肤,他瞥着地上那少年似笑非笑,张嘴说了些什么,对方咬着嘴唇,不忍屈辱。此刻会场上已有人开始吼骂,要求比试停止。
其实这场比试早该停止,胜负已分。只是最后一刻那美貌少年本可一剑刺穿对方咽喉,可偏在紧要关头故意虚晃一招,留了那人性命,此刻又如此羞辱于他。
正待主办门派欲终止比试之时,哪知那被挑破衣襟的少年突然扬剑一横,自刎于台上。
那红衣少年见状猛然一怔,直直愣在当场。
台下顿时炸开油锅,痛斥赤阳宫欺人太甚,朗朗乾坤,此等妖魔邪道必须逐出武林——
主办门派弟子立即安抚现场,宣布暂休一刻,一刻过后再开始第四组比试。
第四场比试正欲开始,只听空中一声:“慢着!”铿锵有力,台下一抹白色身影顿然闪出,那人稳稳落地,一抬剑道:“朗朗乾坤,邪魔歪道岂可霍乱武林?这赤阳宫弟子辱杀对手,罪不容诛!在下斗胆,望能剑斩凶恶,一惩奸邪!”说着,转头紧紧盯向台下方才那红衣少年,那红衣少年此刻也望着他,怔怔不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