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米尔和拉结尔一前一后冲上楼,被房间门口的景象吓到了。
亚伯扶着门把手,脸色苍白地喘息着。抬头看见对面的同伴,他先是迷惑地上下打量对方,像不认识他们似的,接着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板上。
“亚伯!”拉结尔惊呼一声,上前扶他,“怎么了?怎么了?”
亚伯想开口,但嗓音喑哑,根本发不出声,只能紧紧攥住拉结尔的肩膀,表情异常痛苦。
“做噩梦了?”雷米尔轻拍他的脑袋,“你还行吗?我去叫拉斐尔?”
“不是梦,不是……”亚伯的心底又一阵抽痛,梦中的景象逐渐褪去色彩,“该隐……”
雷米尔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拉结尔——那个谋杀了亚伯的人类?亚伯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人?
“该隐……”亚伯的声音越来越迷惑,“我还有兄弟,他还活着。他叫该隐,他……”
拉结尔的眉头皱起来了。
喝了忘池的水,谁能想起前尘往事?
“我看见了……但我还看见……他……”亚伯的话说到一半,自己把自己吓傻了,“他死了。”
“他死了?”拉结尔附和他,但心里摇头——该隐不可能死的。
“我睡了多久?”亚伯左右打量着熟悉得有些陌生的屋子,“我要去红海,我得去找他……”
“别激动,亚伯。你先回房,好不好?”
……
房间里,听了亚伯的叙述,拉结尔的表情顿时变得怪异,在天使电台里频频催促雷米尔告辞离开。
告别亚伯,两个天使一前一后进了街角的茶厅。
“忘池的水从没有失效过!”拉结尔一时激动,嚷嚷起来,“这么多年都没有过!”
“你是不是打算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告诉他们亚伯想起来了。”雷米尔比他淡定,托脸看着对方直拍桌子。
拉结尔收了手,悻悻地压低声音:“他不可能梦见什么该隐,不可能的!”
“但是你也听到他的话了,他们确实见面了……会不会是该隐找了帮手?只有他有赎罪的需求。”
“帮手?什么帮手能引导天使的灵魂?”拉结尔先是反驳,但渐渐睁大了眼睛,“杀千刀的彼列!”
雷米尔咳了一声:“他……他毕竟是梦境的魔王。”
“肯定是他!只有他能联通梦境,何况亚伯和那个、那个该隐,隔着整个天堂和红海呢。”拉结尔说着,目光渐渐忧虑起来,“我得去找他问清楚。最近你替我陪陪亚伯,我看他的状态可不好。”
天堂史学院的建筑风格与古海拉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学院前的圆形广场上立着最年轻的神造天使、天之书记梅丹佐的雕塑,脚下铺就一条金灿灿的不凋花大道,延伸到拱门之下。穿过拱门,沿十九级台阶向上就是四层的楼阁,一排排高大的白橡木书架分门别类地立着文献资料。
一只金线蝴蝶落在亚伯的手背上,像一片轻盈的黄金树叶,点缀着微红的书页。
亚伯吹了口气,把蝴蝶吹走了。
对面的雷米尔抬头看过来,小声笑起来:“怎么赶它走了?”
“有点烦。”亚伯揉了揉发顶,“你知道人类的灵魂怎么进入天堂吗?”
于是雷米尔的笑容僵住了。
他停顿了很久,发出一个单音节:“啊?”
“我找不到。”亚伯翻着手里的书,“可是红海年年都有人类来天堂,怎么会找不到呢?”
雷米尔飞快地思索着对策,“找不到是正常的,这也不是什么程式化的流程。善者轻盈,有的能自己找到路,有的找不到路了,就有天使接应……”
“中间会出什么差错吗?”亚伯问。
“差错?”
“比如,记忆受损?”
“记忆受损。”雷米尔斟酌着用词,“这个、这个,最近好像没听说过。”
“我是从红海来的吗?”
哎呀,亚伯的问题怎么这么直切要害!
“这个嘛,因为时间太久了,我也不太记得,还得找找记录才能搞懂……”雷米尔故作镇静地从椅子里站起身。
“有记录?”亚伯眼睛一亮,跟着他一起站起来,“我竟然不知道!”
坏了!雷米尔在心里惊叫,连忙拦他:“不不,亚伯。记录太早了,不一定能找到,我们可以去问问天梯问问。红海上来的灵魂都从那儿走!”
雷米尔拽着他就要下楼出学院。
亚伯还想说什么,被雷米尔抬手挡住:“别急,我的朋友。答案就在天梯。”
史学院坐落在第四重天,天梯则在第一重,他们还得换乘往来各界的天马马车。
登上空旷的马车里,亚伯还觉得有点不对劲:“天梯能知道我的来历?”
“我不确定。”雷米尔摇摇头,“但我们可以先问一问。”
“可是……”亚伯告诉他。
“啊呀,亚伯,我的朋友,你别心急,”雷米尔劝慰他,“天梯是第一接触地点,那里多多少少会有一点线索,我们只要跟着线索一直往上反推——反推,你能想象吧?总、总能问到源头!”
亚伯定定地看着同伴:“雷米尔,你在怕什么?”
“啊?”
“你在怕什么?”
雷米尔真的怕了。他看着亚伯的眼睛,那种迷惑、诚挚、渴求的目光让他很不好受。
“我在怕……”他磕磕绊绊地吐出几个字,“我怕……”
“两个傻瓜。”旁边有个声音轻叹。
他们一同转过头去,看见马车对面坐着一个身披白袍的身影。
对方托着脸颊望向窗外,胳膊搭在车窗上,谁也看不清他的模样。
两个天使对视一眼,雷米尔先开了口:“您说我们?”
“是啊。”那天使终于转过脸来。
亚伯之前就觉得他的声音耳熟,如同铁石相击,低沉清冽,可猛地看见对方雕塑般威严冷淡的面容,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这是……
“弥赛亚!”雷米尔喊他,喊的却是他的名号,不是他的名字。
因为他只有声名,没有姓名。
圣座之神乃无名之神。
弥赛亚瞧了一眼雷米尔,又对着亚伯招手:“别去天梯,亚伯,天梯没有答案。你随我去圣座。”
雷米尔动了动嘴,本想阻止,但看见亚伯那副坚定的模样,又默默收了声。
【拉结尔告诉我,亚伯想不起来才最好。】他在心里告诉弥赛亚。
【但他现在已经接触到了。】对方这样回应他。
【你打算告诉他?】
【那要看他愿意知道些什么。】
【我们须尊重他的意愿。】
【我们会尊重他的意愿。】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出现了新的世界观(?*?ω?)?
第50章 真实记录
马车中途折转,向着第七重天疾驰而去。
雷米尔在中途下了车,走的时候表情有些沉重。
偌大的车厢里只剩下两个天使。
弥赛亚瞧着亚伯嘴唇紧抿的模样,又笑了:“这回换我问你了,亚伯。你在怕什么?”
亚伯声音艰涩道:“我想知道真实的过去。”
“关于该隐?”
这名字让亚伯心头怪异地绞痛起来:“不止是该隐,还有关于我来到天堂前的一切。”
“你现在怎么看自己?”
“我原以为自己和雷米尔、拉结尔他们一样,自此诞生,也将在此消亡。”亚伯垂下眼帘,语气也随之沉了下去,“但突然又有人告诉我,我来自红海,曾有自己的家人和兄弟。”
马车到了站。
“来吧,亚伯。”弥赛亚率先下了车,在门边向他招手,“若你愿意,我们便向你告知一切事实。”
拉结尔已经等了好一会了,等得他心急如焚,频频踱步。
远远地看见弥赛亚周身的圣光,他高喊出声:“弥赛——”话说一半,卡在嗓子里。
亚伯怎么也来了?
弥赛亚的表情没有波动,环着亚伯的肩膀把他拉到身前:“我们谈论的毕竟是他的过去。”
他们在通往圣殿路上的凉亭里落座,周围林木掩映,鸟语虫鸣。
亚伯迫不及待地接过拉结尔手中的卷簿,看见“人类”二字,心里一时恍然——这里是外界记录的、而他自己无法记起的失落时光。
他的表情顿时有些局促。
弥赛亚在一旁鼓励他打开卷簿,倒是拉结尔默不作声地瞧着他的动作,似乎有些不赞同。
亚伯深吸一口气,拆了朱红的火漆,翻开第一页。
父:亚当。
母:夏娃。
第二页。
长子:该隐。
次子:亚伯。
幼子:赛特。
……
这一页上的名字有一大串。亚伯的眼神在“幼子”那一栏顿了一顿,不由怀疑起梦境里那个接连出现两次的“赛特”。
第二页。
长子:农耕者。
次子:牧羊者。
幼子:农耕者。
……
第三页。
家庭关系疏离,代际独立。
该隐以斧杀亚伯,受罚长生。
亚伯升天,位列天使。
后有赛特,随父母迁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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