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通使想要扶他一把,被他躲开了,血顺着他的指尖滴在地上。
他气若游丝,却不输气场的对着人说道:“事是我做的,想抓我的都可以一起上,机会只有这一次。”
等了半晌没人有动作,他这副样子只看着都叫人心生恐惧,贸然上前更是不敢。
方远给通使说道:“我们走吧。”
通使虚扶着他刚走了一步,炸裂声轰然在身后响起,被方远用剑钉死在地上的钟离邑忽然醒了过来,方远那一剑将他心口贯穿却偏了些,他在地上炸出一个裂缝,硬生生将剑从地上拔出,再从胸口捏碎,拼着力朝方远冲了过来。
方远已经是强弩之末,他护住怀里的窥世镜,被冲过来的钟离邑一把掐住了脖子摁在地上,他背贴在地上被钟离邑一路拖行,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印,一直被他摁到一棵树干上。
钟离邑狰狞着脸看着方远:“你想让我死,我也想让你死。方轻寒早该在十几年前就死了,叫你多活了这些年你也该感谢我才对。如今拖着你才好去见见你师兄啊!”
方远呼吸不稳,身子抽搐了一下,手里想化剑也聚不起气来,他用所有的赌注赌赢了仙家门派不敢杀他,唯独没料到钟离邑竟然没死透!
他说不出话来,只能一边抽着气一边看钟离邑,求救似的瞥了一眼通使,他被那些人缠住了。
想他策划了这么久,窥世镜也拿到了,就差一睹上一世的真相,结果偏要死在钟离邑手里了吗。如果有力气方远简直想骂街,当初他就不该大意,多给这东西两刀就好了。
眼前天旋地转,一阵阵的发黑,几乎要昏死过去的时候,喉咙间的力道猛地一松,空气窜入鼻腔里,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呛咳。眼角瞟到一抹白色在空中舞动了一下,一把银色带着寒意的剑从钟离邑的身体穿过,他就像个泄了气的球坠落到地上,弹动了一下之后再也不动了。
那个白色的身影护在他身前不远处拦着:“谁也不许动他。”银色的剑在空中耍了一圈回到他手中。
昭世……
方远心道,我这是被钟离邑掐出幻觉了吗?这人是……师尊?
他不是法力尽失了吗,怎么有如此强的寒意。方远冷的缩了缩脖子,抱紧了怀里的东西,太冷了……
意识迷迷糊糊的,感觉脖子和膝弯被人一抄给抱了起来,一头歪在了那人的怀里,一股淡淡的、好闻的清气传入鼻中,把他喉间那股锈味的恶心感给压了下去。
方远已经分辨不出这人是不是萧子君,只觉得被他抱着有一种莫名的安心,他颤着音勉强问了一句:“师尊?”
那人没有回答,不是师尊么?
方远被抱了起来,在空中疾行,风太大吹的他头脑昏沉,死命的往他怀里蹭了蹭,手抱住了他的腰,蹭了一会才想起来他穿了一身白色,自己满身满手都是血,肯定弄脏了,更何况万一不是师尊,就更不能抱了。
他又悄悄的放开他的腰,脸转过去不碰他的衣服,整个人被风吹的直咳。
“抱好,不要乱动。”
方远又不甘心的问了一句:“是师尊吗?”
“嗯。”
心里的石头落地,他脸埋进萧子君怀里,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方府他扑在师尊怀里痛哭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师尊,可危急关头他总是被师尊保护的那一个。
方远竟然后怕,那些过去的、已逝的,为什么就不能让他们翻页了,一定要弄得清楚明白吗,倘若今日为了取窥世镜真的死了,那么下一世还会遇到师尊吗?
他脑袋里天南海北的想着,头一沉昏了过去。
第87章 疗伤
方远被萧子君抱回去的时候, 病的快死过去一样。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了之后才发现满身都是伤,从肩上到胳膊、小腹再到腿上, 原本白皙的身子被湖中的怪鱼啃噬的一块一块的伤, 一双手被灼烧出好几块水泡来。
这些都是皮外伤, 他有魔气在身上自行疗伤一周就能好了。最棘手的是他体内不仅有自己的那股力量,还有从钟离邑那吸来的一股力量, 分支融不入主干里就在他经脉里乱窜,萧子君捋开他的袖子还能看到那股气顺着胳膊往上游走。
方远发烧了, 整个人滚烫滚烫的,他躺在床上不老实, 总想往凉的地方贴一贴。被子上面是凉的, 他就闭着眼把凉的那一面卷在自己身上,过一会捂的热了再一脚踢开,萧子君给他洗了帕子回来就看到他仰着头一个“大”字趴在床上, 脸埋在枕头上, 不时的还翻个面。
萧子君将他反过来盖好被子, 手指碰到他的时候他突然醒了,眼睛迷蒙的朝着他望过来, 声音又软又奶还带着气音说:“师尊我好热,我要着了……咳”
温凉的帕子搭在他额头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快要升天了, 他拉着萧子君的手央求道:“师尊,你的剑呢,借我抱一会, 我真的要着起来了……”
萧子君任他拉着,另一只手两指探向他的颈部,那里气息乱的像是在打架,他这不是简单的发烧,是两股气混在一起烧的!
“起来。”把他从床上扶起来,他软的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脑袋全是靠在师尊怀里才撑住,萧子君拍拍他的脸:“方远你先醒醒。”
“嗯……”
“我不会你那种吸取的功法,你撑着一点把多出来魔气传给我,不然你吸收不了它在你经脉里乱窜。”
方远在他怀里摇摇头,声音转了个调拒绝:“嗯……”
“无妨的,我可以化解掉它。”
方远也不知道萧子君在说什么化解不化解的,他就本能的摇摇头,不愿让萧子君冒险。
好说歹说了半天,方远半死不活的就是不愿意。萧子君气的把他往床上一丢,从桌上摸了把匕首过来,用灵力把刀面过了一遍,本来就闪着寒光的东西愈发的冷。
他掀了方远的袖子,看着那一道红在动,找准了位置利落的用刀一划,方远痛的哼哼了两声,萧子君用灵气从他肩膀一路顺到刀口的位置,逼出了一些血来,胡乱游走的魔气跟着被逼了出来一些。
他如法炮制把方远两条胳膊的皮肉都划破,胸口、脖颈的侧边也留了几个小口子,倒腾了快两个时辰,方远身上的热才明显的退了。他开始清醒,躺在床上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看着萧子君拿了把刀在他身上上下其手,自己竟然美滋滋的。
腿上忽然一凉,萧子君直接把他裤子的膝盖处给划开了,露出膝盖和内侧的嫩肉来,膝盖下面的肉可不比上面能吃痛,利刃在上面划过的时候,方远扯着嘴:“嘶……”一口凉气没吸完对上萧子君眼睛的时候又给咽了回去。
“分明有更好的法子你不用,活该多挨两刀。”师尊拿着匕首数落人的样子真的像个宰猪的,一点仙气也没有,方远在心里嘀咕了两句,他听到萧子君说:“把裤子脱了。”
“师、师尊说什么?”
萧子君懒得跟他解释,目光直接落在了他的裤子上,方远也确定了自己耳朵没什么毛病,他反手把掀在一旁的被子卷到身上,怯怯的看着萧子君说:“我好多了,剩下我自己……”
萧子君伸手一抓把他被子抖开了,匕首在他手里灵活的转了个头,从刚才撕破的膝盖处往上一拉,整条裤腿被削开,露出方远雪白的大腿来。
方远喉间咽了咽,浑身上下都不太舒服了。原本就闹了一出差点把自己闹折进去,回来的时候他就能看出师尊已经不开心了,这会更是不敢动。
他是不想动来着,可他毕竟是个男人啊,面前站的又是他爱慕之人,怎么能说不动就不动了呢。
游窜的气在方远的腿上清晰可见,萧子君的手指碰到他的时候,那冰凉的触感让方远一个激灵,他伸手握住了萧子君施法的手,另一边把被子猛地又拉了回来:“师尊可别再诱惑我了。”
萧子君的手一顿,似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瞥了一眼被子,面上忽地一热:“你!”
方远清浅的一笑,萧子君背过身去把匕首丢回了桌上:“你自己把魔气逼出来。”方远缓了一会,从床角捞过来为他备好的衣服,在身上穿好,光着脚下了床,蹑手蹑脚的走到萧子君身后,把他一抱,带着他往后一仰,两个人都栽到了柔软的床上。
方远蹭着他的耳朵,搔弄的他耳根都红了才说:“明明是师尊不老实先动的手,怎么生我的气了?”
萧子君跌在床上就蜷着不动了,任他说什么胡话也不理,方远撑着手越过身子悄悄看了他一眼,发现萧子君也翻着眼睛在看他。
从他身上起来,方远坐在床上,萧子君起身一挥袖子,抖落了一个明晃晃的东西在床上。方远看到窥世镜被仍在床上,它脱离了那个水柱之后就像一本普通卷轴一样,师尊定是趁自己昏迷的时候拿走的。他伸手去拿,让萧子君快一步给截胡了,萧子君握着它问:“这到底是何物?”
“是……一卷画轴。”
“撒谎。这次的事情你计划很久了吧?杀钟离邑、利用仙家门派,把自己弄得体无完肤,人人喊打喊杀,就为了拿到这个东西。我真不知道该说你心思缜密还是脑子进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