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陌阡吃完早膳后便和黎绍行水路南下江陵。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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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文王玺
江陵城背靠荆山,位于两条大河的交汇处,地势陡峭险峻,是一座山城,易守难攻。
这日,船行至巫峡,离江陵也就不到一百里。黎绍见两岸青山排闼,一线江水和缓沉静,景色甚是怡人,于是便命船夫泊船,在江上赏景游玩。
白陌阡坐在船头划桨玩得不亦乐乎。突然,他将手伸进水里,听得“哗啦”一声,等再举起手时,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溅着水花在他手里蹦跶。
“黎绍快看!”他就像得到宝贝似地,不断朝坐在船舱里的黎绍招手。
黎绍抬眸,日光下澈,白陌阡笑得眉眼弯弯,衣袖挽得老高。他勾唇浅笑,朝白陌阡略一点头,“真棒,拿进来玩,别一脚踩空掉下去了。”
白陌阡双手抱着那条鱼,快步走进船舱,“咱们今日便吃烤鱼罢。”
“刮鱼鳞的刀具我忘记带在身上了。”黎绍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
白陌阡略一沉吟,目光在船舱里巡视了一周,最终落在了自己的那柄青铜古剑上,当下兴冲冲跑上前将古剑拿给黎绍看,“用这个。”
黎绍眉头微跳,他抬眸看向白陌阡,“你......知道这是何物么?”
白陌阡低头看了一眼青铜古剑。
这柄青铜古剑是自己下凡时,昭文君亲手赠予的。
白陌阡的御剑术半斤八两,他对剑器也不是很上心。但由于当时昭文君说了句“仙门百家没有一柄称心的剑可不行”,而昭文君又是仙界连天帝都敬仰几分的得道高人,所有他便欣然接受了。
“咳......就用一次,昭文君宽宏雅正,他是不会责怪的。”白陌阡挠挠头。
黎绍听到“昭文君”三字后眉间微蹙,他抬眸看向白陌阡手里的青铜古剑。
那柄剑以青铜为质地,剑鞘上镶嵌着六枚黄色玉石,剑柄镶嵌的是一枚血红色玉石。
白陌阡挽起袖子,将剑抽出剑鞘,便要刮鱼鳞。
黎绍垂眸沉默了一会,仿佛想明白了什么似的,讽刺地笑了笑,楚文王和昭文君还真是用心良苦。
“阿陌。”黎绍出声唤。
白陌阡手下动作一顿,他似电击一般怔在原地,半晌才缓缓转过身,“你适才唤我什么?”
他与那位白衣学徒共情时,黎绍便是这样唤那名学徒的。现在乍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白陌阡有些恍惚。
黎绍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白陌阡的问题,他道:“你还记得最开始是因为什么受重伤倒在我家门口的么”
白陌阡被这一句话拉回现实,勾起了很不愉快的回忆。他一面狠狠地刮鱼鳞,一面说道:“记得,天衍司国师说我偷了文王玺,命离火部提督前来捉拿我。”
“原来如此。”黎绍闻言眯了眯眼眸,冷笑一声。
白陌阡刮好鱼鳞,走出船舱,站在船头拿清水冲剑刃。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我就纳闷了,文王玺乃上古仙器,我都不知道它长什么样,怎么去偷?”
船舱内悠悠飘来黎绍的一句话,“你手上拿的那柄青铜古剑便是文王玺。”
“噗通!”
白陌阡一个手抖,青铜古剑掉进水中,他吓了一跳忙要下水捞剑。
黎绍抬手挥袖,只见水面升起一道两丈高的水墙,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白陌阡后退一步,水墙缓缓落下,听得“呛啷”一声,那柄青铜古剑静静躺在了白陌阡脚边。
“你、你适才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见。”白陌阡定了定神,他将青铜古剑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走进船舱。
黎绍从桌边拿出一卷古书,翻开几页后递给白陌阡,示意他细读。
商朝末年,诸侯国纷纷独立称王,经过了一百多年的变革,中原出现了七个国力较强的诸侯国。楚文王任用昭文君苏珏举国变法,使得原本内外交困的楚国一跃成为七雄之首。
从此,诸侯金戈纷争的乱世拉开序幕。
楚文王叱咤风云,坐拥万里山河,执敲扑以鞭笞天下,昭文君朝中坐镇,二人联手所向披靡,逐鹿中原,短短三十年的时间便将诸侯国收拾得服服帖帖,诸侯王谈之色变。
商幽王二年,楚相昭文君被墨武王软禁,楚文王大怒,亲率一百万楚军攻打墨国。楚军所到之处,流血漂木,尸横遍野,竟是千里无鸡鸣。
墨军节节败退,墨武王于咸宁城自刎,墨国被灭。
震惊中原的巨鹿之战就此拉下帷幕,谁能想到楚文王冲冠一怒挥师百万,只因为楚相昭文君被墨武王软禁。由于楚墨两国的这场战争杀戮太重,波及了太多无辜民众,于是楚文王在救出昭文君后一年便宣布退位,两人携手归隐逍遥谷。
没多久,楚文王昭文君得道飞升入仙界。楚文王统领六合之内神鬼仙魔,昭文君辅之,二人住在南海蓬莱仙宫,论威名声望,天帝也要敬仰他们三分。
楚文王曾将自己身上佩戴的卞玉和昭文君的相印镶嵌至自己的青铜剑中,并昭告天下,持此剑者如见二人。
楚文王得道飞升后,这柄剑便失去了下落,文王夫夫也不再提起。可仙宫中不知是谁闲的慌,放出了楚文王有一件上古仙器的谣言,并说此仙器名唤“文王玺”,持此法器者如见文王夫夫,可号令六界神鬼仙魔。
文王夫夫携手神游天外,无人出来辟谣。日子一晃便是一千年,经得一代又一代人的传言,“文王玺”被越说越玄乎,然而实际上真正见过“文王玺”的人寥寥无几。
白陌阡将书页合上,他抬手拍了拍书面,轻抿薄唇,这信息量太大,得容他好好消化消化。
江中过夜别是一番意境。一弯弦月挂在山头,山之高,月出小,江面波光粼粼,游鱼潜跃出水面,“哗啦”一声打碎月光,惊起两岸鸟啼。
黎绍垂手立在船头,眸子里仿佛沉着寒玉,冷漠疏离,双肩披了一层浅薄的月光,半边脸庞都隐没在暗夜中。
他身旁站着位白衣男子,那男子周身浮着淡淡的金光,长身玉立,身影修长,恍若月下幽兰,不染纤尘。
“不需要,我不需要他知道我做的那些事情。”黎绍神色很淡,眸子里映着粼粼波光,身影伶仃寂寥。
“此事了结后兔儿便会重回仙界,你甘心放他走么?”白衣男子转头看向黎绍。
黎绍眉间微蹙,他道:“不要再引他共情。阿陌心思简单,喜欢便是喜欢,厌恶便是厌恶,你让他记起前尘旧事,他只能更难受。”
白衣男子眼眸轻闪,薄唇微动。
黎绍抬眸看向白陌阡,眸子很淡,“昭文君,你们这样做真的很自私,欠下的债不是这么还的。”说完他撩起帘幕走进船舱。
书案上点着一支蜡烛,一方暖黄烛光照在白陌阡熟睡的脸庞,黎绍目光温柔了下来,他在床榻边坐下,抬手轻抚白陌阡的眉眼。
白陌阡翻了个身,将绣被抱在怀里,整个人趴在了床榻上,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耷拉在头顶,脸颊压出了红印子。
黎绍抿了抿薄唇,正要将他翻过来替他盖好被子,听得白陌阡梦呓了一声:“师兄。”
“嗯,我在。”黎绍抬手勾了勾白陌阡的脸颊,搂起白陌阡,从他怀里抽出青铜古剑,拉过绣被给他掖好,站起身正要离开,白陌阡叫住了他。
昏黄烛光下,白陌阡睡眼惺忪,他抬手揉了揉眸子,“你睡不着么?”
黎绍转头,弯眉一笑,又折回来坐下,“嗯,来看看你。”
白陌阡听罢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他盯着黎绍,眸子亮亮的,“那咱们聊天罢!”
黎绍笑道:“你我也要效仿文人秉烛夜谈么?”
白陌阡摇摇头,他神色严肃道:“其实我想听一听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黎绍挑挑眉,他伸出修长的手点了点白陌阡鼻尖道:“这么打听别人可不好。”
白陌阡瘪嘴。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只要黎绍自己不想说,他肯定会轻描淡写地将话题带偏。
白陌阡叹了口气,“近些时日我总是会和一白衣男子共情,我在那里看到了你,他唤你‘师兄’。你待他很好,我感觉得到,那位男子十分十分地眷恋你。他......就是你所说的爱人么?”
黎绍抬眸与白陌阡对视,半晌,勾唇浅笑,略一点头,“哎呦,真不巧,你怎地上了他的身?兔儿可别再共情,若是看到一些画面,比如我们共赴巫山云雨的情形,那便不好了。”
白陌阡瞬时涨红了脸,他瞪着眸子,嘴唇张阖。
男子之间的事情他知道一些,楚文王与昭文君结为仙侣的事情,一直都是仙界的一段浪漫佳话。春宫图白陌阡背着嫦娥也偷偷看过,对于欢爱一事自诩是“谈之色不变”。
然而,这种话从黎绍口中说出来,就像是自己与他这样那样一般,白陌阡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黎绍忍笑,他站起身,留下句“再歇息一会罢”,便抬脚离开。
白陌阡抱着绣被重新躺下,心底默念清心普善咒,待面上的温热褪下去,他长舒一口气。
不知怎地,他突然有些好奇:黎绍在与那白子男子行云雨之事时,他是身上耕耘者,还是膝下承欢者?
如是一想,白陌阡开始迫切地希望下一次的共情。
第16章 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