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息怒。”
易明年气得衣袖一挥,重新回到了椅子上坐下,朝着外面吼道:“悦奴,将南之带回房中休息。”
悦奴得令,朝着燕南之恭敬道:“燕公子,随奴才回去吧。”
“悦奴,易轩他……”
“公子他少不了挨一顿骂的,您别多担心。”
燕南之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知道自己站着也是徒劳,终是点头道:“走吧,悦奴。”
书房内寂静了片刻,直到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后,易明年的神色逐渐缓和,语气温和道:“都走了。”
易轩将嘴角的血渍擦掉,缓缓站起身:“谢谢父亲。”
易明年摆摆手:“这点事我还是能帮你,不过你小子也算是没辜负我对你的期望,这棋子下得可真不错。”
易轩听此微微垂下了睫毛,虽说他并不是为了这个目的去做的,但最后的结果的确是让燕南之对他产生了感激之情。
易明年起身,递给了他一张手帕:“你嘴角边的血渍再擦一擦吧。”
“不用。”易轩说完,又跪在了地上:“还请父亲再扇我一掌。”
易明年一愣。
易轩抬起头,明眸里藏着的是一股狠劲儿,还有一些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他道:“这伤还是要越严重越好。”
易明年听此仰头大笑了几声:“肯忍得,我儿必定前途无量,但是此种法子别用得太多,若是露了陷,燕南之对你有多忠诚,到时候就对你多残酷。”
易轩点头:“孩儿明白。”
易明年欣慰的捋了下胡子,随即眼神一凝:“轩儿,你对他可有了情分?”
易轩一愣,随即莞尔一笑:“父亲怎么会这么问,燕南之不过是易府往上爬的垫脚石罢了,何来兄弟之情?”
易明年道:“不仅是兄弟之情,主仆之情也不能有。”
易轩抬眼,便见自己的父亲面色凝重的看着他,遂马上低头道:“是,父亲。”
时光荏苒,三年过去了,终于到了为易轩挑选暗卫的时候。
这次与燕南之想争的总共有六人,规则很简单,死为败,生为赢,凡是比赛必有生死之分,在知晓比赛的规矩后,燕南之就再未踏入莱芜阁一步,而易轩的面色也甚是阴沉,仿佛燕南之走了,也没有什么装模作样的必要。
每次见易轩这样儿,谢璟就感觉血液凝固,他宁愿守着成天挂着伤的燕南之,也不愿待在修身养性的易轩身边。
这人真是越来越像今后的魔罗了……
“准备好就上台吧。”暗卫总领将一把剑递给了燕南之。
“这是公子嘱托给你的。”
那是一把发着红色光晕的剑,燕南之从未见过,忍不住伸手抚了上去:“这剑……”
“公子说了,送你了,还有让你当心,切勿心急。”
总领说完,便带着燕南之往比赛场内走,谢璟跟在后面,越看周围越觉得很熟悉,直到走到了场地内,谢璟这才恍然大悟。
这里竟然就是竞技场——
场地四周的峭壁上围着铁栅栏,一圈又一圈,蜿蜒而上,只不过这次铁栅栏上站的并不是什么鬼面人身的怪物,而是活生生的人。
谢璟将视线移向了燕南之,那身打扮,像极了先前幻境中那个得冠后神色倨傲的少年。
谢璟双腿打颤,有了之前血淋淋的教训后,谢璟不用看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连忙破门而出,抚着一颗树干呕着。
那串眼珠子可真是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
“咦?魔罗?”谢璟一抬头便见一男子站在树底下,正眼睛都不带眨的望着竞技场的方向。
不用想也知道,易轩来这儿除了是看燕南之还会看谁,可是他怎么不进去?
就在谢璟脑子一团乱麻时,暗卫总领来到了易轩的跟前。
“公子。”
“事情办好了吗?”
暗卫总领答道:“办好了,剑已经送到了他的手上。”
易轩点点头:“有劳总领了,燕南之没察觉出什么吧?”
总领道:“没有。”
“那就好,”易轩唇角微微勾起唇角:“若是让他知道剑上带毒,这小子怕是不会接那柄剑了。”
总领抿着嘴唇,有些欲言又止。
易轩也瞧了出来,问道:“总领还有什么话想说?”
总领犹豫了一下,终是忍不住道:“其实按照燕南之的武艺,此次的赢家非他莫属,公子何必……”
易轩一个眼神撇过来,吓得总领直接将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是,是小的多嘴了。”
易轩脸色一黑,声音沉下去道:“知道多嘴,就赶紧退下去。”
“是。”总领赶忙低下头,缩着身子立即消失在了竞技场周围。
谢璟抚着树愣愣的站着,他不傻,易轩对燕南之做的这些事儿虽然偏激,但他能看得出易轩对燕南之有特殊的感情,那种感情不似主仆,更甚兄弟之情。
“人类,你在想着什么?”野鬼的声音又侵入到他的脑海里。
谢璟道:“我在想,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一直是在欺骗你的?”
野鬼一愣,许久未作答,谢璟又道:“被好兄弟这样对待,你肯定很恨,很痛苦吧。”
野鬼轻笑了一下:“自然,这些话我之前就告诉过你,对于易轩,我恨不得将他虚伪的皮囊给撕烂,再将他挫骨扬灰,让他死也不安生。”
谢璟揉了揉头,听了野鬼的话,他有点想外面的沈晟了,也不知道沈晟见他一直昏迷不醒会不会担心他。
也许那人也是幸灾乐祸的吧,毕竟他一直都想让他通灵,帮他找到那个男人……
想到此处,谢璟免不得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完|?˙??˙)?
☆、第二十七章
古墓里
沈晟面色苍白,眼角干涸,他将绸布全部取了下来,为谢璟简单的做了个床铺,便将他放在了上面。
两天了……他守了他两天了……
沈晟目不转睛的看着谢璟的睡颜,他已经顾不得自己有多久没合眼,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起身,捡起身旁一块带有弧度的木片,走到了崖壁边上,水滴缓缓的沿着崖壁滴落在木片上,发出清晰的滴答声。
也不知道谢璟还要昏迷多久,两天没有吃一口粮,全靠这山泉吊着,若是他再不出来,别说幻境里会不会发生什么危险了,过不了几日这人也会被活活的饿死。
沈晟皱紧了眉头,感觉手心一凉,抬眼一瞧泉水已经溢了出来,便收了手走了回去。
不管怎样,他都得尽力延续谢璟的生命。
沈晟叹了口气,还未走进,却见好好躺着的人突然七窍流血,沈晟一惊,摔了木片,扑到了谢璟的身边。
“谢璟!谢璟你醒醒!快醒醒!”
“该死。”沈晟咬牙,将谢璟翻了过来,在他后背点了几下,血的流速瞬间减慢,但还是时不时的冒出一点来。
“七窍生血,大祸!”
沈晟目光一凝,看向了摆在灵堂上方的棺材。
木板沉重的摩擦声如雷贯耳,沈晟将棺材掀开,入眼便是一具骸骨。
这灵堂摆着的是合衾酒,布幔绑着的是同心结,棺材上绣着的是比翼鸟,种种迹象表明,这葬的应该是两个人,怎么可能只有一个?而且还有一只野鬼滞留在这里,难不成这葬的真不是魔罗易轩。
沈晟抽出一张灵符放在眼前,掐了一个决,本来黑色的瞳孔瞬间变成了金色,此眸能通过看到鬼残留的气息来辨认出有多少只鬼。
棺材里飘着两种气息,紫烟最甚,覆盖了整个棺材,还有一点白光若是不仔细看,很容易被忽视掉,那光芒只有指甲壳那么大。
再次恢复黑瞳,沈晟立即凑到了尸骨的左手无名指上,而那里就是刚才白光发出的地方。
“骨戒?!”沈晟一惊。
剔骨之痛安能忍,怕是这野鬼的恨意已经到了无可消减的地步。
谢璟,你可得挺住……
幻境内
自从竞技场比武后,谢璟发现幻境的节奏快了许多,原本的日常生活变成了每年重大事情的汇报,时间跨度很大。
“不好了,不好了,敌军突袭了!!”
“快吹号角!!”
谢璟正躺在树底下睡大觉,突然被四周的嘈杂声给惊醒了过来,睁眼一看自己竟然在军营里面。
我去,这场景转换的也太快了吧,怎么又到营帐中了。
谢璟抬眼一望便见高台上坐着一个人,此时他算是将人看得一清二楚了,这人不就是易轩吗?
“报——前方发现敌军!”一名士卒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这场景应该就是他第一次入幻境时所看到的。
果真场景一变,他又到了两军之间。
虽然经历过了一次,但是被人用剑指着,还是很渗人,谢璟差点没被吓死。
好不容易挨到了号角吹响的时候,谢璟感觉自己快玩完了。
他跟着带着鬼面的魔罗一起进了大营里面,一抹声音从帐内的屏风后面传来。
“可有人发觉?”
“尚无。”
两人一问一答后,一个人影款款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