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微微皱起了眉头,眼底里装着的是藏不住的愤怒。
"我夫君呢?"
男子挑起剑眉将剑插入剑鞘,拍了拍手,便见两个士兵抬着担架走了进来,上面铺着的白布遮住了下面的一切。
哐当一声,担架就被士兵们粗鲁的扔在了地上。
那白布遮住的轮廓,让沈夫人一怔,她知道他们是逃不掉的,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快到她还来不及过完这个寒冬。
藏在暗处的沈晟见此也知这是发生了什么,立即屏住呼吸,抓着石板的手指狠狠的扣住,指尖用力到了泛白的地步。
终究是要面对的……
沈夫人忍着泪,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的跪下在了担架前,她颤颤巍巍的将手靠近白布,可刚触碰到却又慌张的收了回去。
男子不耐烦的顶了一下腮,对着左边的士兵道:"去,帮夫人一把。"
沈夫人一惊,还来不及阻止,白布就被豁然掀开,那尸体的脖颈处已是血肉模糊。
沈晟见此立即用手捂住了嘴,他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明明拼命的忍耐着,却抑制不了喉咙发出的一丝震颤:"阿…爹……"
沈夫人感觉有些眩晕,她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时,眼里则染上了寒光,声调平稳地道:"秋芸,你去将我屋内的黑色绸缎拿过来给老爷盖上,他平生最在乎的就是他的颜面,若是这副狼狈的样子被外人看到的话,他可又得生自己的闷气了。"
秋芸抬起袖子一把抹掉眼泪,将搁在小木桌上的绸缎递给了女子。
沈夫人神色温柔的将那绸缎搭在了她夫君的身上,轻声喃喃着:"这绸缎本想给你做一件衣裳的,没想到事事不如人愿。"
说完沈夫人神情冷冽的看向了前面的男子:"温将军,我夫君的头颅现在在哪儿?"
男子报之一笑:"太博与敌国私通意图谋反,现以就地正法,头颅将悬于城门,受阳光七日之暴晒,以警示众人。"男子的语气就像说着今日该吃什么什么一样,平平淡淡,毫无情绪。
沈夫人冷笑了几声:"温霁,我没想到你尽然会给他安这种罪名,你给他下毒让他身子孱弱,甚至让我的孩子也被这毒给困扰着,你难道还不知足吗?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为了权利不择手段!你真是变了!"
"够了!"男子呵斥住了女子。
“你应该清楚在他决意站在太子那边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是敌人了。"
沈夫人咬牙切切齿道:“忘恩负义的小人!”
温霁听此一怒,一把掐住了沈夫人的脖子,沈夫人则视死如归的闭上了眼,谁知温霁又突然松手,沈夫人顺势瘫倒在了地上。
"你儿子呢?"
沈夫人瞳孔猛睁:“你想要干什么?!”
“奉旨行事。”
“你连他都不放过?”
“不,是陛下他不想放过。”
“他还只是个孩子!!”女子声嘶力竭道。
“那又如何?谁叫他是沈家的崽儿呢。”
温霁说完便瞧见站在屋子最里面的小孩,他朝着旁边的士兵扬了下下巴。
两旁的士兵立马会意,提起刀来到往屋内走去,余管家挡在了余清的面前。
“不准你们动我家公子。”
温霁冷笑一声:“挡道的都杀了。”
“爹……”余清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身前的男子缓缓的倒在了地上,一摊血泊铺在了他的脚下。
“将他带过来。”
温霁发话,余清来不及回神就被架到了男子的面前。
温霁一手扣住了他的下巴:“沈小公子的确是好样貌。”
藏在暗处的沈晟一怔,那人是在找他?!
其实在听到下药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从来不让他出现在人前,为什么要去他人的孩子唤她为娘,为什么余清体弱多病,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防止这一天的到来,余清是他的替死鬼!
想此,沈晟生气的敲着石板,敲得手都青紫了,也只是发出了几声闷哼,很快就被外面的杂闹声生生的掩盖住了。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温霁说完直起身,往后退了几步。
沈晟眼睁睁的看着鲜血从余清的脖颈处喷洒在地上,染红了地上的白色大理石,他的母亲也是如此。
余清看向了暗格里的沈晟,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嘴巴动了动了。
沈晟看懂了,他是在说:“公子,你赢了……”
一声命下,手起刀落,眨眼间整座沈府都被血泊与尸体覆盖着,在两人倒地时,沈夫人用最后一口气对余清说了声谢谢,便闭上了双眼。
不远处的沈晟一只手捂住了嘴巴,一只手不停的敲着石板,他的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滴落,手掌心内全是他的咬痕。
温霁看着地上的女子眼神里产生了一丝的怜悯,不过眨眼睛便消失殆尽,他环顾一下周围,所能看到的皆是狼藉,他不再有所顾虑,转身向来时一样平平淡淡的走了出去,就像去别人家逛了一下。
“安排几个人把这里全都烧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日更喽,嘻嘻~
☆、第二十五章
墓里依旧是昏暗的,火符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这火光之下,沈晟的脸蛋甚是惨白。
谢璟知道自己多问了,可是不问他心里不舒服,现在问了心里谈不上好。
“九叔……先回去看看傅勒吧。”
沈晟回过神,点下头,便走了回去,当回到原来的地方时,地上本来躺着的人,此时已经消散无影。
谢璟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儿?”
一缕香气从空中散开,沈晟闻此皱起了眉头:“是檀香,傅勒趁我们不注意时,就提前拣了点檀香放在了衣袋中。”
谢璟道:“他这是去找杨将军了?”
沈晟点头。
两人沉默了片刻,响指声又响了起来,每次这声音一出,谢璟都忍不住后颈冒汗,总感觉有什么事发生。
沈晟出声道:“先出去吧,杨将军能不能出来,就看傅勒的了。”
谢璟也知沈晟说得没错,为了以防万一两人开始动身往外走,出了岩层,沈晟便收起了火符,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眼前的场景让谢璟瞠目结舌:“这就是墓主的墓室了吧。”
殿内的四周以及上方都镶嵌着玉石,散发着白光,数量很多,这些微弱的光汇聚在一起像是白炽灯的光纤一样,虽然眼前之地不及先前的大殿金碧辉煌,但也是明堂的。
殿内中央摆放着一口用鎏金勾勒的乌黑色的棺材,而棺材周围的柱子以及墙壁上都挂着白色与红色相缠的布幔,前面摆着一张红木灵桌,上面放着香炉还有些水果,这布置明明看起来就是灵堂的布置,可是这红幔的出现却是颇为匪夷所思。
谢璟伸手拽了拽那布幔,眼神触碰到红色布幔与白色布幔交结在一起的地方时,突然一怔,直接将其拽了下来。
“这好像是同心结……”
沈晟听此凑了过来,紧皱的眉头蓦然一松,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可是神色却又沉了下去。
谢璟道:“摆个同心结在灵堂内,难不成这棺材里葬得是两个人?可我并没有听杨将军讲过此人生前有爱过一个人。”
谢璟看向了沈晟,想要他帮忙着解解惑。
沈晟将手中的布幔放下,目光锁定在了那口棺材上:“我一路上也疑惑着,按常理这墓室的机关皆由墓主的生平经历所幻化,可据我所知易将军是易侯爷的儿子,从小就享富贵荣华,冠礼之后更是封侯拜将,此殊荣乃常人不可得,怎会遭遇这种事儿。”
谢璟听此有些迷糊了:“你是说这不是墓主搞得鬼?而是另一只鬼?”
沈晟点头。
谢璟只感觉脑袋大:“这魔罗不会真是和他爱人一起葬的吧?那他这爱人生前得有多惨,才会制造出那些机关。”
沈晟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此事怕是不太简单。”
谢璟话音一顿:“九叔,你可别吓我?”
沈晟继续道:“即便是合葬也有主次之分,这是将军墓,按道理除了墓主,其它的鬼都操纵不了这座墓,要么就是这鬼喧宾夺主,要么这根本不是将军墓。”
谢璟被沈晟极为认真的眼神给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喧宾夺主,那就说明这鬼竟然比生为魔罗的墓主还要强大;可若这不是将军墓,那这墓竟然能以假乱真,戏弄那些来盗墓者,怕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东西。
谢璟想来想去,最后总结了一句话,那就是横竖都不得好死。
“如果我说你想得都对,你信吗人类?”
突然耳边蹦出的声音让谢璟一愣:“谁,谁在说话?”
谢璟将视线落在了正研究着灵堂布置的沈晟身上:“九叔刚才是你在说话吗?”
沈晟抬眼看向了谢璟:“我刚才什么话也没说,怎么了吗?”
“没说吗?可能是我听错了。”谢璟笑了笑,随即晃了晃头。
没过一会儿,那抹声音又来了:“人类,你是通灵体,只有你能听得见。”
谢璟心下一慌,差点没吓得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