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荒主大人,今年七彩节怎么有空出来逛了?还带着一位这么相貌卓然的公子,是打算去哪啊?”
夜东离拉着清作的手臂往前走了几步,“这不有位远道而来的朋友,带他来见识一下我们半泽荒的无限风光么。”
“风光,确实。咱们这半泽荒别的不敢说,唯独这河面上寒冷彻骨的凉风跟代替太阳照明的火光是别处绝对见不到的。您可一定得带着朋友好好欣赏一番。”
夜东篱被她揶揄的忍俊不禁,“你说话真是越发有趣了。”
“不及荒主您幽默。”
姑娘看着清作不见波澜的脸,有心想打个招呼,也吓得没了胆量。
她从自己的小摊上拿出两块七彩石递过去,“别的没有,我就送这两块七彩石给荒主跟您的这位朋友聊表心意吧。还是那句话,保灵,不灵回来找我都可以。”
姑娘说的信誓旦旦,夜东篱也只当是生意人惯用的吹捧。从两块七彩石中随
意拿出一块,塞到清作手里。
“多谢,一块就够了。”
姑娘看着手里还剩一块的七彩石有些不解,“可你们不是两个……”
话音未落,就看对面的夜东篱抬手揽住了清作的肩膀,朝自己的怀里抱了抱,顺手把他落在肩上的黑发挽到耳后。
看着对方的目光,说不出的缱绻迷恋。
姑娘顿时了然,咕咚咽了下口水,笑着作揖:“恭祝二位白头偕老,相濡以沫。”
两人都走出那卖石头的小摊子老远,夜东篱还是拽着清作的胳膊哈哈大笑。
边笑边问:“你刚才看到那小丫头的表情没有?嘴张得那么大,她还真以为咱俩那种关系,太荒谬了,你不觉得吗?”
见他笑得十分夸张,清作也只是静静的往前走。忽而问了一句:“很可笑吗?”
“当然可笑啊!”
夜东篱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丝毫没留意到身旁人眼中渐渐黯淡的光芒。
他也没有深想清作问那话里的意思,只是感觉自己随便开了个玩笑,那小丫头还一副信以为真的模样。现在半泽荒的孩子都这么单纯好骗了吗?
他伸出手:“把石头给我。”
清作递过去,夜东篱从腰间拿出一把短刀,在石面上刻画起来,他写的字每个都七扭八歪,不仔细看根本就分不出个数。
清作本来不想管他,可无意间一瞥,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顿时心中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再凑过去定睛一看,看到对方在石头上许下的愿望,顿时面红耳赤起来,伸手就要抢。
两人拉扯过程中,七彩石一下被扔到祈愿河里,夜东篱目瞪口呆的看着正面朝下掉进去的七彩石倒吸了口凉气,转头看向清作。
“都传言七彩石要是正面朝下落入水中,就会事与愿违。”
清作面色依旧泛着一层薄红,可能是跟他刚才拉扯的,气息也有些不稳。望着夜东篱,并不理解他的话。
夜东篱看着已经沉入河底的石头,觉得有些遗憾,但转念一想,反正他跟清作都是男子,是他能生还是自己能生啊?
况且他只是想开个玩笑逗一逗清作罢了。
随即摆摆手,“算了,正面朝下就朝下吧。”
反正目标已经被他捉弄得满面绯红了。
“你真是无聊至极。”
擦肩而过的瞬间,清作撇下这句话就只身离开了河岸,显然对夜东篱刚才在七彩石上写下的荒唐话有些恼怒。
夜东篱赶紧追上去,在后面赔笑。
“那丫头不是吹嘘说保灵么,我就看到时候她怎么反驳?你别生气啊清作,我给你去买糖好不好?你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
看着前面渐行渐远的背影,夜东篱走得呼哧带喘都要跟不上清作的脚步,他这才意识到玩笑貌似开过头了。
这下怎么办?
看清作马上就要离开自己的视野,夜东篱忽然从腰间拿出洞箫吹奏起来,伴着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悠扬婉转,周围的一切杂音都被消除,像是顷刻间被拉入了一片幽静的雨幕。
与夜东篱的性子相反,他的箫声,总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哀伤,想抓却抓不到,想逃又逃不开,最后只能被迫的承受他所不愿面对的一切。就像这凄美的音律,丝丝绵绵,纠缠不休。
清作在前方停住了脚步。
夜东篱一边吹着洞箫,一边缓缓走去,直到箫声静止的刹那,天地间万籁俱寂,只剩下了河岸边两道比肩而立的身影,和祈愿河中缓缓流向远方的水声。
“好听吗?”
他已经不敢问清作还生不生气了,直觉告诉他,这家伙若是发起火来,怕是要比夜无拘那小混蛋还不好哄。
清作果真被他转移了注意力,看着他手中的洞箫,“曲子叫什么?”
“无名。”
清作抬起眼,略带诧异的看向他。
夜东篱笑着重复:“曲子就叫无名。”
本事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有些事物,一旦被赋予太多的意义反而是凭添累赘,不如就简单些,返璞归真反而活得轻松。
“很好。”
清作忽然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也不知是在称赞他吹的好,还是这名字取得好,夜东篱就当他全夸了。
上赶道:“要不要我教你?”
看清作看着自己,一脸吃惊,夜东篱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但你肯定一辈子都学不会,因为这曲子全天下除了我谁都吹不出完整的。”他把手里的洞箫递给清作,“不信你大可试试。”
清作看他递过来的洞箫并没有接。只是问:“为何?”
“这曲子是我自己写的,用了魔音集里的魔符,稍微加了些咒语在里面,除了身为施咒人的我,其他人都吹不出来也唱不出来。”
说到这夜东篱仰头看着天空发出一声长叹,“说起来完整的听过这首曲子的你还是第一个。本来写出来是想送给我娘的,可惜她没来及听。”
他撩起袍子一屁股坐在岸边边上,看着层层叠起的水面,捂着脸疲惫的闭上眼睛。
虽然已经时隔多年,可每次吹响这支洞箫时,眼前还是会浮现出华沙夫人的身影,她的音容笑貌依旧,丝毫没被岁月的风沙所侵蚀。
她告诉自己,只要吹响洞箫她就会出现。可他吹了几万年,为何她一次都没有来呢……
夜东篱摸到指尖的水润,放下手抓了一把地上的细沙,任其在指间流失。
“其实我小时候特别想去半泽荒外面的世界看看,想去看连绵巍峨的崇山峻岭,想去看冰雪消融时的春和景明,想去看四季轮转,想去看昼夜更替,想去看外面的人,想去看好多好多。可后来我什么都没看到,反而把我现有的一切都失去了。”
清作站在他身后,看着微微发颤的肩膀,指尖在一点点收紧。
夜东篱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中,苦笑一声:“我从一个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乞丐,变成了魔尊的义子。他们都说我命好,撞了大运能被魔尊看中。可我却觉得我是全天下最倒霉的人,没有之一。你知道人生最痛苦的是什么?”
清作默不作声,夜东篱贴着膝盖转头看向他:“就是求之不得,得而非所需。你说人活着,为什么就不能随心所欲呢?非要不断的被迫接受你所不愿的,被迫失去你所珍惜的。太难了,我们都太难了清作。”
……
那天夜东篱在岸边跟清作说了很多,有的没的,平时那些潜藏在心底根本不好意思跟别人说的也都借着酒劲儿一股脑的倒出来了。
清作是个非常好的倾诉对象,他只是静默的听着,从不言语,就像广阔无垠的潮水接受了他一切的不甘和怨恨。
后来听夜无拘说,自己是被清作从祈愿河背回家的,放到床上还抱着人家的脖子不肯撒手,他跟非闲两个人合力才把他跟清作拉开。
夜东篱捂着头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喝酒误事,一坐起来就头晕脑胀的,被迫在床上躺了一天,等到第二天醒来时,清作已经给孩子们做好饭了。
看着碗里的粥,夜东篱晃着勺子搅了搅,迟迟不往嘴里送。
“不想喝?”
夜东篱搅动的手一顿,抬眼看着清作摇了摇头,露出一抹淡笑:“没有,我只是想这三天过的可真快,一转眼你就要走了,有点舍不得。”
说到这他突然想到什么,放下碗看着清作。
“不如临走之前跟我比一下箭法如何,不过按照魔族的规据,手下败将要被胜利者在身体上刻上名字。怎样,敢吗帝君?”
☆、62
此话一出, 饭桌对面的非闲跟夜无居都放下了碗筷,一脸骇然的望向夜东篱。
这不关系处的挺好的, 怎么突然就要决斗了。
见清作并未回应, 非闲凑到两人身边谨慎道:“比就比,还要往身上刻名字, 你们魔族也太不人道了。”
夜无居虽然也觉得有些不妥, 但听非闲把魔族带上一起讽刺,不禁冷哼一声, 斜着眼睨他:“输不起就别玩。以为谁都像你们天族那么胆小弱懦。”
“你说谁懦弱!”
眼看着两人当着一堆孩子的面又要吵起来, 清作拉住举起碗跃跃欲试的要往地上摔的非闲,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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