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提如玉,而有瑕心。
姜别本以为自己身处黑暗没有出路,可楼清尘携着一身温润的水汽和潋滟的光,把他的黑暗撕开了一条裂缝。
姜别用目光细细描摹楼清尘的眉眼,像玉雕师父欣赏最上等的原料。
楼清尘的眉不浓,长得倒是很整齐,没有多余的杂眉。接下来的是一管细长笔直的鼻梁,和总会不经意抿起来的薄唇。
疯狂到了极致,便是清醒,在所有欲望和贪念中姜别捕捉到心底难以察觉的冲动。
他迎上前,轻轻吻住了楼清尘的唇。
姜别明显的感受到了楼清尘僵了一下,就连他自己都愣住了,消失的意识都渐渐回来一般。
楼清尘惊讶地瞪着眼睛,姜别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观察到楼清尘的眼睛。
不同于常人略带棕色的眼睛,楼清尘的眼睛是纯黑的,黑眼仁略大。第一眼望去有些空,像是夜色下一汪平静的泉水,安静纯粹,好像会把人吸进去一样,能直视到你的心底,所有的肮脏都无处遁形。
可现在这汪泉水溅起了一丝涟漪,蒙上了一层水汽,好似烟笼下的秦淮水,揉碎了星星点点的渔火,越进瞳孔深处是秦淮女的歌声和一抹暖宵春色。
在贪念和理智间姜别的脆弱的思绪受到了挤压,一时间身体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
先姜别一步的,楼清尘闭上眼睛,吻了回去。
姜别自己都未曾察觉,心中那个贪婪的野兽如吃饱了一般剔着牙签偃息旗鼓。
楼清尘抚上姜别的头,手指插进姜别的头发里。
姜别随着楼清尘闭上眼睛,沉浸在唇舌缠绵的温软中,像离乡的旅人随着故乡河水飘荡,摇摇晃晃回到了故乡的怀抱那样安稳。
一股灵力从脑后传来,紧接着姜别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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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别再睁开眼睛时很迷茫,盯着房顶出了好久的神,大概过了一炷香时间才开始试探着活动关节,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怎么在楼清尘的房间?姜别仔细思索着,试图把所有的回忆拼在一起。
他看见了王二麻子和一个黑影说话,然后被那个黑影发现了,然后他吻了楼清尘。
这剧情也接不上啊……
不对!
谁吻了楼清尘?
他怎么了楼清尘?
他吻了谁?
姜别从床上跳起来,环视一圈发现楼清尘不在房内,楼清尘那懒货不在房间能去哪?
姜别急急忙忙出门欲找楼清尘解释。到了门口,姜别的想要开门的手在门框前停住了,他要怎么解释?因为入了魔?楼清尘又不是不清楚,可楼清尘还是回避他。
姜别和楼清尘都清楚,入魔只是将内心中的欲望扩大,使自身受欲望支配。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但他入魔后最清行的思绪的的确确是他想亲一亲楼清尘。
难不成他真弯了?还因为楼清尘弯的?当替身当到感动自己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那楼清尘是什么想法,就算他真喜欢男人,他那么好面子的人,被不喜欢的人这么对待,怕是恨不得扒了自己的皮吧。
“姜别!”蒋岩突然推开门,一张地包天大脸近距离的凑到姜别面前。
姜别意识还没从和楼清尘的旖旎中抽出来,下意识推开蒋岩的大脸:“你的脸别离我那么近,我对男人没兴趣。”
“你怎么得罪师尊了?”蒋岩摆脱开姜别的手,“师尊说今后让我当他的侍座弟子。”
作者有话说:
请让我像钱幽幽一样俗!
第24章 两处茫茫皆不见④
姜别听后一把抓住蒋岩的手臂:“师尊在哪呢?”
蒋岩被姜别猩红的目光吓了一跳:“在前厅和林庄主谈话……诶!姜别你别去!”
蒋岩话音没落姜别就冲向了前厅。
王二麻子还是一脸平静地站在林静澜身后,见姜别来了神色没什么变化,规规矩矩地冲姜别微微一笑。
出人意料的,晏子萧竟然出现在前厅。
“姜别!”蒋岩追了上来,见晏子萧显然也出乎意料,脱口而出问道:“晏师兄,你怎么来了?”
晏子萧见两人的模样惊了一下,接着恢复如常道:“不守在师尊身边,你们两个跑哪去疯了?姜别看你跑得一脸通红,在林庄主面前失了态,还不快和林庄主和师尊道歉。”
姜别经晏子萧的提醒下立刻恢复了冷静,他来做什么?楼清尘根本都不想见他,又差点被王二麻子激怒。这么想着,姜别上前对楼清尘和林静澜作了个揖:“弟子多有失态,请前辈们责罚。”
楼清尘头都没转一下,轻飘飘地道:“你在郑家庄失了态,按郑家庄的规矩罚吧。”
一向严肃的林静澜倒不客气,冷淡道:“罚抄心经一千遍吧,静静心。”
蒋岩想替姜别求情:“林庄主,不用真罚吧,姜别他只是….”
“闭嘴。”姜别阻止蒋岩出声,应了林静澜的话:“是,弟子领命。”
语毕拉着蒋岩默默站到楼清尘之后。
姜别闭上眼睛静心。现在最紧迫的是他要告诉楼清尘王二麻子的秘密,以及入魔的蹊跷。没有心思去考虑他入魔后那些心思,楼清尘没有罚他,而是在刻意疏远他,就算他有什么痴心妄想也都该压下去。
林静澜显然没有过多在意姜别,继续刚刚的话题道:“我前几日让思君去找了,应该快回来了。”
正说着,郑三娘一改往常的大大咧咧,步伐款款地走进前厅:“林庄主,思君来迟了。”
众人循声望去,郑三娘一进门看见身着神行岩门派服的晏子萧不可置信:“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晏子萧起身道:“在下神行岩首席弟子晏子萧,前几天有任务在身不便透露身份,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男的?男的!
郑三娘一时间难以接受,曾经她和晏子萧的所有谈话一瞬间都变得愚蠢,一股被愚弄的心情涌上心头,与一个男人相交甚密的羞耻感让郑三娘脸红的发烫。
郑三娘环视一圈,莫名的从他们脸上读出了嘲弄的情绪,紧张得浑身颤抖,最终竟当着所有人的面,慌不择路地逃跑了。
晏子萧不忍心看郑三娘离开,刚想起身追过去。不想郑三娘一下子撞到了前来跟林静澜请罪的钱幽幽。
钱幽幽不可置信道:“周愿?你怎么在这儿?”
姜别一捂额头心想,完了,更乱了。
钱幽幽立刻把郑三娘拦到身后,跪下来向林静澜请罪:“林庄主你就放过她吧?刚刚是我放走她的,要论罪的话还是罚我吧。”
在场众人除蒋岩外一脸懵逼。
当然了,蒋岩更厉害了,他压根没想起来那是周愿。
郑三娘与钱幽幽面面相觑,好久才明白过来,噗嗤一声笑出来,就连刚刚的尴尬也烟消云散。弯腰扶起钱幽幽冲他笑道:“小女子郑家庄三女,小字思君。上一次见面有任务在身,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众人看看钱幽幽,又看看郑三娘,再看看晏子萧,一瞬间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天道好轮回啊。
钱幽幽说不出现在的心情是震惊还是喜悦,一时间语无轮次。
郑三娘看着钱幽幽的脸色,顿时体谅了晏子萧,同时又有点心疼钱幽幽,看着姜别道:“我以为姜别会告诉你的,你们关系看起来不错。”
钱幽幽肺都气炸,哆哆嗦嗦指着姜别道:“你、你早知道还撺掇我要请罪?”
完了,尽管楼清尘现在不喜欢他,姜别还是习惯性地缩到楼清尘身后装鸵鸟。
只见林静澜放下茶杯淡淡道:“姜别,加抄一千遍心经。”
姜别泪眼汪汪环视一圈,玩脱了。
活该!没人给你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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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深夜,都有一个孤单的身影在书房磨着墨,抄着经。姜别就像冷宫里的妃子,连见楼清尘一面都难,每每抬头看见月亮,都悲伤得顾影自怜。
“诶,姜别你还活着吗?”蒋岩从窗子伸进一个脑袋。
“老子活得挺好!”姜别回道。
蒋岩把上半身探进来,抬手晃了晃一个食盒:“给你带了点吃的,怕你饿。”
姜别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蒋爹爹!我爱你!”
“你不是对男人没兴趣吗?”蒋岩大块头困难地从窗户挤进来。
“你其实把食盒递进来就好,你不用进来,我对你肯定没兴趣。”姜别一把抢过食盒,一打开飘香四溢。
蒋岩十分不满,在姜别对面坐下:“那你对谁感兴趣。”
“最起码长的要比你好看吧,我看师……”尊那样就很有兴趣。姜别的话说到一半停住了,白天和楼清尘的那个吻的触感又从记忆里付出水面。
姜别想给自己一巴掌,潜意识里竟然还敢消遣楼清尘,楼清尘现在大概讨厌死他了吧,被入了魔的弟子忤逆,楼清尘不把他逐出师门已经格外仁慈了。他在书房反省,楼清尘眼里也清静。
“你看什么?继续说啊。”蒋岩没看出姜别脸色不对,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吃你的,问什么问。”姜别心里烦闷,夹了一块粉蒸肉堵住了蒋岩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