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奇怪……明明看起来没多少……”鲍勃已经喝到大舌头了,眼睛盯着那瓶酒把脖子从这边弯到那边。
刻了魔法阵的酒瓶能够从最近的地方搞来源源不断的酒水,这是塞纳特意让多米索刻的,为了这个他可费了不小的力气。
“不要在意这些,继续喝就好啦。”
塞纳笑得格外纯良完全看不出不妥之处。
又喝了几大杯,鲍勃彻底投降:“不,不行了……喝不下了……喝……喝……”
“这种畅快喝酒的机会可没几次,别说这种扫兴的话。”
“不……不行了……真的……喝不下……”
鲍勃的脖子软踏踏落在桌子上,塞纳看看周围,找来东西替他盖上。
等确定这个家伙确实喝醉了,塞纳敲了敲鲍勃的额头:“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事么,我看你似乎在巡视。”
鲍勃已经喝得不省人事更别提回话,但还是听见空气中传来了细细的呵欠声,鲍勃背上拱了两下冒出来一个小小的虚幻影子。
“这个笨蛋,又喝醉了。”一身双魂的特殊体质这个时候就格外有用。
塞纳调笑道:“肯定是因为这几天你管得太严了。”
看见以诺手腕的饰物,鲍勃轻轻哼了一声:“多米索怎么管事还管到我这里了。”
多米索是迪尔摩那一片聚居地的看护者,每个人都会有相应的标志,见到了能很容易辨识。
“我们那里的驱魔师公会有派人到这里来,还找多米索加订过武器,想来是一件大事,哈里也被搅和进去了,所以我就来看看。”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鲍勃不快地拍拍身下那个不省人事的巨大躯体,有几分焦躁,“亚特兰最近确实有些事情,不过我不能告诉你这个外人,顶多只能提醒你多加小心,至于哈里,目前就我所知驱魔师那里还没有出现过伤亡,你也知道我们这些混血和驱魔师公会不对付,具体的你还是去公会问吧。”
“嗯,我会去拜访的,不过除此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异常,和……恶魔有关的。”
“你看看这满街的恶灵,现在哪桩事和恶魔无关。”听语气鲍勃显然也饱受困扰。
现在街上鱼龙混杂,从当中分辨和自己父亲相关的线索确实很难,塞纳又随便聊了一点别的准备告辞。
临走又被鲍勃拦下:“你也太不负责了,灌醉我的身体就要走吗?”
“差点忘了,我把你带回去。”
“哼,你不会被让传染了吧。”灵体不满地抱怨。
塞纳打着哈哈把那个身体抱起来往他的住处走,走过小巷尽头周围虚晃一下,踏入了另一个奇异空间。
这里的建筑还保留着百年前的模样,没有高楼,只有并排连起的独栋小楼,看见进来的人不是同类,有不少异族好奇地看着塞纳。
穿过各种好奇的目光,塞纳把鲍勃送到了他家门前,让他坐在门前的藤椅上,周围忽然冒出来一群小虫,跑到鲍勃身上吸吮着他的血液,这些小酒虫能够滤出酒精,很快鲍勃就能醒酒。
“那我走了。”
鲍勃只是缩回身体没有招呼,塞纳往回走时在巷子口又看见了那个半兽人,他的屋子很小靠近出口,但他的屋里是亮着的,传出了孩子的笑声,注意到塞纳的目光,那个半兽人蜷缩起来,慢吞吞挪回了自己的屋子,借着黯淡的光,以诺看见门牌上画着各种儿童画,有一个歪歪扭扭的名字用蜡笔画出来。
“拉比。”
塞纳轻声念出那个名字,摇摇头离开。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听见屋里传来以诺轻缓的诵经声塞纳觉出安心,在这个恶灵横行的时候,身旁有以诺这样看起来充满安全感的神父确实很让人安心。
在门口等了一会,有看见一些灵魂穿过门板离开,等声音静默时塞纳才推门进去。
“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以诺点点头,他是第一次坐飞机,也没料到自己反应会这么大。
“我带了吃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最简单的就好,谢谢。”
塞纳表示没什么,先自己咬了一口吐司。
以诺慢条斯理吃着,吃完后才问:“你昨晚去哪里了?”
“当然是喝酒啊,神父也想一起去?”塞纳还嚼着吃的,说话含含糊糊。
以诺没有接话,伸手从塞纳肩头掠过:“这是什么?”
那根柔韧细长的毛发想来应该是昨夜抱鲍勃蹭上的。
“朋友,我昨天去问了他一些事,顺便打听了一下哈里的事。”
听见这句以诺露出一个笑:“我就知道你不会放任不管。”
“让以前也没少照顾我,我只不过不想欠他。”
“我记得天使应该不能这样长久滞留人间。”
塞纳点头,继续对付仅剩的果酱面包,不经意说出了某些实情:“因为他对神起誓了,他愿以神识换取人间长留。”
“怪不得他看起来总是迷迷糊糊的。”
失去神识的天使会怎样以诺也不是很清楚,但肯定不会正常到哪里去。
看以诺若有所思,塞纳道:“我本不准备和你说这些,毕竟我们原本并不是一个轨迹上的人,我不希望你和我们的世界牵扯太多,不管怎么说你可都在恶魔的对立面。”
塞纳已经和那些异族牵扯太深,笃定自己再无法回到正常的人类生活,代表光伟正的神父恐怕很难理解他。
“你也是。”
塞纳自嘲地笑笑:“不完全是,这世上还有许多的异族,当中不乏恶魔的混血,或许这次的事结束之后,我会接替多米索看护者的工作。”
所谓看护者是看护那些被各方排斥的混血隐匿在城市的人,他们是生活在夹缝中的人,无处立足,这些人保护被排斥的异族不被外物伤害,同样阻止他们为祸世界。
像以诺这样虔诚信奉着神,铲除恶魔的人或许会难以接受。
沉默了片刻,以诺道:“我还是相信万物皆是神之子民,存在便是合理,只要他们不祸乱世人,我承认他们的存在。”
这是卡特神父教给他的。
听以诺说得认真塞纳闷笑了两声,用半真半假讨可怜的话套出了句真情实意的回应,塞纳竟觉出感动。
“神父,我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
说完塞纳笑着擦了嘴,跳下床:“现在我们先去驱魔师公会和教会看看情况,这次我们主动出击。”
以诺应着穿上外套,把枪藏在衣摆暗处,看着在前面欢快下楼的塞纳只是默默跟上。
他们都有着秘密,以诺对此清楚,轨迹的重合只是暂时的,之后依旧会各循本途。
就像以诺,他没有告诉塞纳他做了这么久的神父,引渡了这么多的迷途者,到头来才发现,所谓神造之物的人是比恶魔更可怕的存在。
塞纳和公会前台的小姑娘调笑的时候以诺的目光落在窗外,公会用一家复古的咖啡厅做掩护,这样想来之前和亚瑟碰面的那个地方或许也是公会之一。
靠着花言巧语,塞纳骗来了最近的事件表,除了一些低级的除魔工作,还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委托。
塞纳迅速地翻着事件簿,摇着头。
小姑娘笑盈盈问道:“找到你想要的了吗?”
塞纳苦笑:“你就告诉我吧,迪尔摩来的那些人去哪里了?”
“抱歉哦,这是上层机密,我可不知道。”
塞纳仰头片刻又无奈低头:“啊啊,好吧,配枪附魔加倍,不能再多。”
“好诱人,可惜……”小姑娘摊手,“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教会也有人参与,去他们那里问问吧。”
塞纳遗憾地把事件簿交回去带以诺离开。
以诺:“为什么我们要找那些驱魔师?”
“现在线索飘忽不定,我猜测带有我父亲签名的东西肯定已经引起了某些重大事件,你想想当初在剧院如果我们没有及时阻止波拉最后会怎么样?”
这是塞纳首次以父亲这个亲密的字眼称呼那个恶魔,这是他们之间无法回避的关系。
以诺闻言在心里默默分析,当初剧院那些被蛊惑的人有不少已经做好的祭献的准备,即使没有标记,已经被交易物侵蚀的波拉还是会要了那群人的命,想来若不及时阻止,恐怕那晚必是血河满座,而门口伺机的恶灵会把那些灵魂吞个干净。
“我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在于,这次它引发的事件会不会像上次一样高调。”
可惜到了教会塞纳也没能问到想要的消息,教会中只剩下一位最年迈的神父驻留布道,其他不少神父和修士都去了居民的居处,对塞纳询问的事老神父只能遗憾地表示不知道。
塞纳看了看空荡荡的教堂:“这么多神职者离开教堂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吗?”
听塞纳发问,神父长叹了一口气:“最近亚特兰出现了一些诡异的事情,据说是有撒旦教的人在搞鬼,你应该也看见了,现在街上到处都是游荡的恶灵,这里能庇护的灵魂已经达到了极限,我们也联系了驱魔师公会,希望他们加大消灭恶魔的力度,但是收效甚微,现在我们已经尽最大力量把神父和执事指派到社区,尽可能保护当地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