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PHP也写完啦
SQL server也写完啦
☆、一代名将退
乘意本欲与微生时同乘,却被赶了出来,路途遥远,无人交谈,此时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下了马车,更是荒凉,白雪遮掩,仍见地势参差,细枝几棵,无一常青,还有一汪冰潭,诡异静谧。这样的景象,微生时瞧了也不免觉得凄凉,乘意却是绕着清潭,饶有兴味,来来回回走了几遍,潭边尽是他一人的脚印。
“我想在这水上盖间屋子,微生你能吗!”乘意站在潭水边冲微生时大喊,高兴的像个孩子。微生时微微张嘴,有些讶异,他愈发看不懂这个救世神医,眼前这个笑着向他招手,带着无限热情与朝气的陌生人,此刻竟像个多年老友,让他心里觉得好笑又幼稚,在他长长的前半生里,好像从未突然有这样的人,这样幼稚又爽朗,无礼又......像相识了很久。
“没有什么不可以。”微生时下意识的接了话。
“那我拭目以待,微生你造出来的自然是神仙都羡慕的好宅子。”乘意不多说便跳上了微生的马车“我们快些回去吧,今日忘了给皇帝瞧病。”微生时实在不愿坐别人的马车,此刻又无法冷下脸来赶人出去,好在乘意也只是安安生生坐着。
当天晚间,阴阳偷吃了剩下的鳜鱼,不巧卡住了,折腾了好一阵子,猫吃鱼倒险些丢了性命,也是怪事。
次日,消息传来,监察使彦太清被人暗杀于府邸,藏书竹卷付之一炬。
“你安排过去的人竟无人察觉吗?”这次微生时也仅仅和市井百姓们同时接到了消息,“罢了,再安排其他人。”他眉头微蹙,显得有些厌烦,平羌俯首道:“主子,属下认为不必,那奏折所幸交了手下保管,现在京兆尹府已经连人带奏章前去面圣了。”
“竟有这等疏漏?”微生时眉头依旧拧着,‘那此番暗杀不为那奏折,为了什么。’
暗牢底层,何成蹊端烛台,开启沉重的石门,入目并非暗无天日,枷锁铁链,却是烛火辉煌,锦衣玉食的样子,戚长风懒散地坐卧塌旁,却是戾气深重,左手撑在榻上的小几上,右腿跷在塌沿上,扫了眼来者,不太情愿的坐直了身子,眼里尽是轻蔑。何成蹊端着烛台站在门口,没有入座甚至没有进入的意思,“研华镇一事我知道是韶澈的决定,这几天会有人安排你出去,一个月后,戚长风通敌叛国,屠杀百姓,暗杀朝廷命官,处以极刑,世间再无此人。”一番话说完,转身端了烛台离开,烛火都未曾摇曳。
石门关闭,里面的人低下头,低低的笑了,笑的十分疲惫又释然,“我戚长风幼承皇命,伴你韶澈读书骑射,替君挨打受罚,你却为了一个外人与我渐行渐远,戚家碍了你的路了是吗?我入朝堂为你,如今我回江湖也为你。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罪名我都认,只是以后帝王生死,王朝兴衰终于再与我戚长风无关。”
夜半,韶澈躺在床上,突然清醒,身旁未见一人,呼吸声浅浅交替,像是预感到戚长风的离去,轻叹一声,再不能安睡。
“平羌,你说这会是成蹊师兄的手笔吗?一个胡乱说话的监察使,并无多少作用,除了排除异己,还能是什么?他到底还是要掌控这个朝堂了,为了那个皇帝?”微生时一反常态趴在矮几上,头紧紧埋在臂弯里,室内的供暖是他亲自设计的,他和平日一样只穿了单衣,可今日他觉得冷的像是一切停止运转了一样。昔日纤直如竹的背脊此刻像猫吐出来的鱼骨头,瘦骨嶙峋的扭曲着,一动不动,也无呼吸的起伏,像是死人一样,是啊,他和死人有什么区别呢,父母兄弟师长皆亡,空留一个他,拖着无数人的怨念,在这世上苦心经营,无人相助,连体温也渐渐同死人一样了,唯一的师兄转了一圈,竟留在皇帝身边,师兄甚至还不知道他来此了吧。
他甚至有些疑惑了“我在为自己的使命而活,还是为自己的使命而死。”
一晃两月有余,清明将至。其间乘意借着宅子的设计诸项得空就赶来叨扰,可微生时那张岿然不动的脸和那颗心生生没有任何变化,月西楼也是得空来聒噪一番,他也是同往常一样不咸不淡的处着,巧的是,二人从未撞见。而朝堂上,随着戚长风的倒台,官员也是做了大半规模的清洗,只是不论是何成蹊还是微生时都没能全部掌握。至于朝堂外,在乘意出现后就偃旗息鼓的诸侯又重新开始招兵买马了,其它周国依旧小打小闹,圈地自娱自乐。
没有新的旋涡旋转开来,微生时就把心思都放在房子上了,工部想拖延时间也是正中下怀,到今日房子才堪堪封顶,只是从地基建好后,乘意便再也不出现在施工处,说是留一个幻想。
“给何将军传话,就说本医者明日要下崖采药了,叫他派几个侍卫跟着!”乘意一直住在皇宫,现下愈发待不住了,逮到人就发火,架子大的不得了。
“那小的也去吗?”野望怯怯地问。
“你去做什么?碍我的眼吗?”乘意袖子一拂甩手走了,留这一小厮很是可怜巴巴,活脱脱恶主家的小奴才。
......
“夷歌,南疆那边......最近有消息吗?”乘意坐了马车在街上一圈圈地绕,漫无目的。
“贵妃那边可能听到了一点消息,奈何如今您在帝都,怕是要狗急跳墙,南国皇帝那边......并没有动静。”
“他能有什么动静,他向来不曾理会我。”乘意撂了点心,也无半点情绪,“倒是那个老妖婆,天天想着我要害她,我可不能让她失望。”想着,那双明眸滴溜溜地转动起来。“回去吧,明日还要早些启程。”这是第一次,乘意出宫却没有去微生府上的心思。
与此同时,月西楼正待在微生府上。
“今年清明,还是不用我同你去吗?”虽然嘴上问着,但心里明明白白。
“不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做,不过祭拜一番,故地重游罢了。”
虽然早知道是拒绝,但是这一长串话,算是解释了吧,从微生时偶然救了月西楼起,一直是这样的拒绝,起初月西楼还担心因这恩情要被讹上一大笔,可微生时从来都没当回事,似乎他京门万贯家财在微生时眼里什么都算不上,而这份心照不宣的看不上,却让月西楼和微生时杠上了,时不时过来晃悠两眼,一来二去生了结交的想法,而现在也渐渐算是有些浅显交情了。
此刻月西楼心里微动,觉着微生时要和他产开心扉,便做足了促膝长谈的架势。
微生时瞅着那张百转千回的脸,有想扶额的冲动,抛了一个话题:“你觉得当今皇帝如何?”
月西楼心里惊愕,但也不假思索地应答“这新帝虽然年纪小,但比起先皇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皇帝心眼忒小,就是小家子气,而当初五子夺嫡,各皇子尽耍些阴招和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丢尽皇家颜面,而新帝从未参与其中,最终各皇子光景凄凉,先皇这一生干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继承人的选择,虽年幼但满腹经纶,治国条条,大臣百姓没有不敬服的。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偏偏日子不长久。所以啊,人还是活着最风流,山川酒水,家国美人,尽得!”月西楼讲得彻底,连带着感慨也生发出来。
“是,今日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微生时依旧是波澜未惊又无礼的样子,不过有一句话月西楼说的很对,先皇没做过什么好事。月西楼道别后,也是若有所思安安静静地回了,只是这一路上他都在担心,微生时绝不会像个酸书生一样同他谈谈时局,所以只剩一种可能,他要弑君谋反,如果微生谋反,那他是帮他还是不帮呢?万一引得天下大乱岂不是千古罪人,甚至开始考虑一京门财力可以养兵几何。只是月西楼不知道他这一路的心事重重皆是虚妄,不对,也不完全虚妄。
次日,乘意一行已浩浩荡荡下了断崖,明里乘意孤身一人被一群侍卫守着,暗里真正的乘意已经金蝉脱壳,穿过幽长的石洞,下了真正断崖之下的断崖,世人所知道的断崖不过是个中间地带,而真正在崖底是皇家守卫也未曾发现的地方。
眼前满目荒草,广雾成雨,今春新草寄人篱下似的别别扭扭地生长,还未及膝盖,那枯死僵硬地长草却没有一个倒下,腐朽着长到眼下,直楞楞地戳在地表,戳得人满目潦草,戳得人心惊肉跳,让人想起冬日也是这样丑陋的荒原。乘意不知道自己来做什么,他没有需要验证的事,他已经很清楚,他想要找的人,他想要见的人,自始至终,不过一个微生时。乘意甚至知道他会在清明回到这里,而他不愿意撞见。
作者有话要说: /呼~
男人心,海底针
☆、旧地重游客
乘意选定了方向,在荒草中开出一条路,自己也觉得好笑,他在指望这条路在他之后有人去走吗。此刻他清醒的知道,他在害怕,他害怕见面,他害怕微生时脸上时常流露的陌生疏离甚至厌烦的表情,他更害怕他会被视为入侵者,这里不过只是收容过他的一个住所,也许也收容过其他人,他并无特殊身份,也许也无特殊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