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厨房的水槽堵了。”
“我不喝就是不喝,你别给我扯话题——”
“下次倒完药,记得把垃圾粉碎机开关打开,中药里头带药渣,凉了还结垢,你一次倒十几包,下水管肯定报废。”
港城靠海,高层住宅难免有风,沈拓瞬间没了气焰,他干咳一声,赶忙直起身子低眉垂眸的张口含住了段以疆喂过来的早饭,又把额前被吹乱的碎发拢去脑后,露出昨晚上哭肿的桃花眼冲着段以疆可怜兮兮的眨了一眨。
“——那你早点忙完,我腰疼,晚上回来陪我泡澡。”
第四章 兄弟与少爷不能两全
浅褐色的池水带着药香,软木雕成的小鸭子晃晃悠悠的漂浮在水面上,段以疆亲手刻出来的小玩意实在是太丑了,嘴巴朝天,翅膀短小,两侧的眼睛都不一样大,沈拓百无聊赖的打着呵欠把它按进水里,又打着呵欠看着它慢悠悠的浮出水面。
守在浴缸边上的段以疆还在看文件,浴室的办公环境已经够差了,他倒是想打开浴缸里的气泡按摩享受一下,但他不舍得打扰段以疆。
沈拓没有落魄到连泡澡都不能自理的地步,只是他这两年确实精神短,体质差,一旦出什么意外,他自己应付不过来。
去年这个时候,他复健的成果达标,段以疆才松了口气,结果一个月不到的功夫,他就因为自己泡澡的时候头晕气短没能及时起身,差点直接滑进浴缸里把自己呛死。
“喝水。”
段以疆翻过一页文件,掐着时间给沈拓倒了杯水,从上次出事之后他就再也不放心让沈拓自己泡澡,即便是得处理公事,他也宁可跑到浴室里来守着沈拓加班。
“不渴——”
“不渴也得喝。”
杯子递到嘴边,不喝就是硬灌。
沈拓显然很明白段以疆的路数,他撇过唇角凑去衔住了杯沿小口小口的往嘴里抿,他故意没把嘴巴闭严,这样喝进嘴里的水就能从他嘴角偷偷溜出去一半。
整整一浴缸的水,神仙也不能说清楚到底多没多少没少,沈拓挑起眉梢咽下最后半口,正美滋滋的靠回池壁上等着段以疆来赏他鸳鸯浴,结果段以疆头也不抬的又给他倒了一杯。
“两杯算一杯,你要再漏,我这还有。”
段以疆不用抬眼就敢确信沈拓肯定是吐两口喝一口,让沈拓喝水比喝毒药都难,沈拓打小就没学到好东西,别人家孩子是喝水长大的,沈拓则是被段霄拿汽水和啤酒喂大的。
泡澡流失水分,沈拓这两年肠胃愈发不顶用,他一向没个分寸,要是等他洗完之后自己知道渴了去牛饮,那十有八九会涨肚胃疼一晚上。
“好好好,喝喝喝,我自己端着喝。”
左右逃不过临头一刀,沈拓也就彻底死了心,他抓着浴缸边的扶手直起身来接过了第二杯水,然后乖乖巧巧的捧着水杯靠去段以疆身上,光明正大的弄湿了他的段少爷。
“不过你这看什么呢?忙一天都没弄完。”
“还是那点事儿,没什么要紧的,就是资料多,没看完。”
段以疆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他见怪不怪的拿过浴巾盖住了沈拓的上身,夹着血色的眼睛里也不知是被药味熏得发红,还是累得发红。
“——可给你能的,还资料多,少来跟我这套,又是盛安是不是?”
沈拓边说边裹着浴巾往浴缸边上摆了个小美人鱼的并腿坐姿,他凑去段以疆面上轻轻咬了一口,又难得体贴的舔了舔段以疆的眼角。
“是盛安,但是没什么大事,你不用……”
“我答应过你了,肯定不再插手。但是你得给我放开手做,别有什么顾忌。。”
沈拓贴着段以疆的鼻尖嘀嘀咕咕的冒出了一身怨气,他抢过那一叠文件扔去地上,又敞开身上的浴巾将段以疆兜进怀里恶狠狠的揉搓了一顿。
“他们要还让你这么不省心,间接影响老子的生活性福指数,那不用等你出手,我就直接破例出山把人做了。”
“.…..好,好,总之这事你别管,我自己心里有数。”
段以疆被弄了一身水反倒轻松了不少,他哭笑不得的埋去沈拓颈间使劲亲了两口,老男人细皮嫩肉带着药香,他闭上眼睛就势环住了沈拓的窄腰,从上午绷到现在的神经总算勉强放松了一点。
盛安是段家当年的地皮,段霄死后,段以疆接手之前,盛安被人单划了出去,也就相当于人与地就此脱离了堂口,与段家再无关系。
道上一直很忌讳分家或是单干,更别提是从堂口掌舵人手下出去自立门户,可当年的情况太特殊了,谁都知道段以疆是早就离开段家不认父亲的逆子,所以即便有人不服管教就此拆伙,也不算太稀奇。
领头的人叫郑峰 ,年纪比沈拓大一些,是段霄当年除沈拓以外最得力的一个下属。
郑峰和沈拓的情况不太一样,沈拓是段霄在黑街上捡的孩子,打小就被段霄带在身边手把手的教,刷枪练刀,为人处世,吃喝嫖赌,全都是老爷子年轻时的影子。
而郑峰是自己白手起家,中途投诚跟了段霄,他是个把好恶写在脸上的直肠子,一贯行事莽撞草率,但但段霄看重他顾及情义忠厚可靠,收了他之后,一直对他委以重任。
沈拓曾经跟郑峰的关系很好,算是拜过把子的兄弟,挡过枪子的交情,老爷子年岁渐长懒得处理琐事,段家的堂口由他们两个人压着,他们从未出过什么窝里斗的糟心事,沈拓自认就是段家的一条狗,半分反心没有,而郑峰也感激段霄当年收留之恩,一直埋头踏实做事。
他们的反目源自段以疆,段霄死后港城大乱,段以疆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爷,可道上被段家压制太久了,没人会心甘情愿的看着段以疆接任,更何况段以疆在自己堂口里都不得人心。
郑峰同样违背了老爷子留下的遗言,他并非是包藏祸心,要自己扯旗造反,恰恰相反,他是因为真的不愿意看见段家从此卑躬屈膝的垮台,所以才站出来反对的。
段以疆根本不像是段霄的儿子,郑峰不愿看见段霄一辈子的心血毁在段以疆手上,他勉强控制情绪忍到了丧事结束,结果段以疆上位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居然就是让大家避开风头,休养生息,夹着尾巴做丧家之犬。
那会灵堂还未撤去,郑峰抓着段以疆的领子将他狠狠按在了放香火的案台上,他狰狞的挥去拳头砸向段以疆的脑袋,围观的众人无一去拦。
郑峰的义愤填膺是人心所向,没人会承认这个早早背叛离家的太子爷,更没人愿意臣服给一个少不经事的毛头小子。
段以疆眉骨淌着血,神色平静的跟大家讲着自己的意图,他要让段家暂时从道上销声匿迹,他要和令人深恶痛绝的白道合作,以此肃清港城,将段家彻底洗白。
沈拓那会忙着操办丧事,几天几夜都没有合眼,他去外头喝杯咖啡的功夫,屋里就吵得不可开交,险些掀了房顶。
叱骂和怒吼让人头疼欲裂,他揉着额角推门进屋,郑峰朝着段以疆挥去了第二拳,他下意识冲去替段以疆拦下,一时头晕目眩得险些把刚喝下去的咖啡给吐出来。
之后的事情更是乱成一团,郑峰为人仗义,堂口里不少兄弟都受过他的大恩,就连沈拓也欠他一条命,失去首领的狼群是混乱不堪的,段霄在世的时候太得人心,一屋子刀口舔血的狠主,谁都不可能控制情绪。
段家的堂口从未有过那种群情激奋的场合,郑峰几近睚眦目裂的让沈拓表态站队,他是一心想要沈拓接任上位的,他知道沈拓有能力带着他们继续往下走。
但沈拓绝不可能这么做。
他是段霄一手抚养起来的养子,他看着段以疆出生,陪着段以疆长大,在父慈子孝的那几年里,他甚至还手把手的教段以疆怎么扶着命根尿尿,就算段霄没有在死前将段以疆托付给他,他也不可能舍下段以疆。
反目由此而来,郑峰在那一天离开了段家,临走之前,他怒不可遏的发了毒誓,说自己这辈子死都不会认段以疆这个杂种。
盛安就是这会被郑峰划走的,毕竟是段家的老人,段霄临走前跟沈拓暗中嘱咐过,倘若郑峰非要拆伙单干就随他去,左右也是为段家流过血挨过刀的,但凡做得不过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鸳鸯浴没有洗成,段以疆连轴转了半个月,好不容易回来也逃不开大大小小的事情,沈拓拉着他一起在浴缸里猫了小二十分钟,给他洗过头发又按了按发顶,就算是充电完毕。
段以疆天生劳碌命,注定歇不下来,之后的几天里他忙着处理盛安那块地皮的问题,而沈拓当真没出手掺和,除了该吃吃该睡睡之外,也就捧着他的脑袋未雨绸缪了一下,担心他年纪轻轻就开始秃头。
盛安那块地皮原本不太出彩,但随着港城的翻修扩建,原本不起眼的地方变成了多方势力志在必得的香饽饽。
周末下午,段以疆照旧在公司加班,沈拓估摸着他十有八九得在公司过夜,也就没打电话打扰,他午睡之后洗了个脸敷了面膜,随后便嘚嘚瑟瑟的自己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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