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歪着颈子夹紧了电话,他努力缓和下语气装出一副体贴备至的模样,而是他也确实温柔得很,顶灯的光晕笼在他身上,他在不经意间轻轻勾起了唇角,半垂的眼睛里尽是能溺死人的温情。
阮棠颤了颤眼睫,喉间酸涩得像是吞了刀子,他轻轻动了动唇瓣去碰沈拓的掌心,那里和以前截然不同,而今已经没有多少粗糙的枪茧了。
他从十几岁的时候就跟在沈拓身边,外人都当他是傍上了高枝被沈拓给包了,然而他自己知道那只是沈拓可怜他年岁小所以才故意做出的样子。
倘若没有沈拓,他可能早就死在了某个老板的床上,或者带着一身脏病瘦骨嶙峋的死在昏暗潮湿的出租房里。
他陪过沈拓很多次,他也害怕过,他害怕沈拓和那些手段狠辣的嫖客一样将他折磨的体无完肤,但后来他就慢慢明白了,沈拓最多是跑到他这让他揉揉肩膀捶捶背,再打着关门办事的功夫偷得半日好眠。
他因此变得很喜欢沈拓,同行们纷纷眼热他有沈拓这种帅气又有权势的金主,他面上过得滋润顺遂,心里却一天比一天的躁动。
后来他也真的学着风月场里的手段往沈拓床上爬,那天沈拓喝多了酒醉得迷糊,他欣喜若狂的帮着沈拓脱了衣服打算伺候,可沈拓只是醉眼朦胧的圈着他的腰身将他带进怀里牢牢抱紧,然后轻轻吻了他的发顶,含糊不清的唤了一声少爷。
他是最早知道沈拓心思的人,沈拓醉得厉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安静的藏下了这个秘密,怨毒的希望着那个被称作逆子的段以疆永远不要回到港城,只是这世上的事,多是事与愿违。
“行,那我再等十五分钟就开车去找你,放心——放心,段总放心。我发誓,不闯红灯不抄近道,指定遵照交通法规,规规矩矩开车过去,不给交警叔叔添麻烦——”
阮棠攥着指节合上了眼睛,沈拓眼下这种对着手机摇尾巴的纯良劲要是让外人瞧见怕是要惊掉下巴。
他满心的涩苦几乎全要涌出来了,他足足有半年没能见到沈拓,段以疆遣散了他们这些曾经靠皮肉生意谋出路的小鸭子,尤其是他,段以疆给了他比同行多一倍的安家费让他换个营生重新开始,可他并不甘心。
“拓…...拓哥,拓哥,我身上疼,水太凉了……”
他撑起身子摇摇欲坠的凑去沈拓眼前,确保了听筒能将他的一字一句尽数转达,他眼神涣散的哽咽出声,瘦削的身边眼见就要垮塌下来。
“——操!不是,不是,不是骂你!喂?喂?!”
沈拓当真是连头发丝都竖起来了,他手足无措的试图扶住阮棠,而电话那头的段以疆则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冷笑出声,直接激得他后脊发凉。
“段总!段总——!少爷——少爷你听我说——”
沈拓倒抽一口凉气急忙嚷嚷了几声,他一手兜着阮棠一手夹着电话想要挽回,只是段以疆挂电话挂得比谁都快,他还没回过神来,耳边就只剩下嘟嘟嘟的断线声。
“拓哥,真的太凉了,我腿疼……”
阮棠苍白着一张小脸,沈拓咬牙切齿却又不好发作,他拿过浴巾把瑟瑟发抖的小孩胡乱一裹抱去外头扔到床上,阮棠不依不饶的揪着他的领口蜷紧了身子,像极了犯错耍赖的孩子。
“闭嘴吧你——你拓哥早晚让你害死!”
沈拓抓着阮棠细瘦的腕子将他直接掀翻在床上,他现在只有立马跑去公司钻进段以疆办公桌地上乖乖跪着谢罪这一条路,没耽误一分钟都是跟自己的老腰过去。
“我这最后跟你说一遍,你拓哥现在就是个被走后头的,没那心思,也没那本事,你趁早好好去学个手艺,别再给我——”
“拓哥!我来是想告诉你,段总他们……顾,顾安华!顾家!还有杀了郑家嫂子的顾安平!顾家的人回到港城了,他们还在和段总做生意,拓哥……你根本不知道这个,他们谁都没告诉你!”
阮棠鲜少有这么犯倔的时候,他狼狈的跪坐在床上梗着颈子抬了一个声调,澄亮沁红的眼里没再落下泪来。
顾家老二顾安平恶事做尽,当年醉酒寻欢,硬是糟践了一家会所的前台,女孩烈性抵死不从,顾老三血气上涌,直接失手杀了人。
那女孩是郑峰的女友,当年郑峰不过是个寻常混街头的小喽喽,顾家当家人护着大儿子为非作歹,直接找个替罪羊就算摆平了案子。
郑峰亡命半生就那么一个记挂,他发了疯似的找顾老三寻仇,奈何顾家为了躲他,直接顾安平送出了国,后来郑峰开始为段家做事,顾家仗着家业深厚从中作梗,段霄一向看不上顾家背地里使绊子的小人做派,于是便授意沈拓协同郑峰将顾家彻底逼出港城。
顾家兄弟姐妹一共四个,抛去嫁人远走的大女儿,余下三个孩子,也就顾老四顾安华还算是个人样,沈拓倒是不奇怪段以疆会跟他合作,顾家在港城还是有些资源的,顾安华自幼养在国外,姑且算个正常人。
沈拓在公司的地下车库停了车,私人电梯是直通段以疆办公室的,他在电梯里解了自己的衬衫领口的扣子,又把原本低腰的休闲裤努力往下拽倒胯骨,坚决贯彻以色侍人的职业操守。
隔着办公室还有几十米,沈拓就能感到段以疆身上那股几乎实体化的低气压,段以疆的小助理颤颤巍巍的从工位上闭着眼睛探出头来求他赶紧进去,沁红的眼角和鼻尖一看就是刚被老板吼哭了。
“.…..”
沈拓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推开了办公室的实木大门,整个屋里就留了一盏桌上的办公灯,段以疆靠在转椅里看着文件,一切看似如常,但沈拓眼尖,他一眼就瞧见了段以疆手边有一根刚掰断的钢笔。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左右都逃不过,沈拓反倒有了点跃跃欲试,他关上屋门走上前去抓过转椅的扶手让操劳辛苦的段老板暂时远离了工作,而后又屈膝跪地,轻轻蹭上了段以疆的膝面。。
“段少爷——您叫的上门服务到了。”
第七章 论哄孩子的艺术
段以疆的办公室装修的很简单,公司大楼是段家名下的一栋写字楼,段霄上了年岁之后精神不济,也就没心思把这地方往外租,这楼一直闲置着,直到段以疆回来之后才装修起来。
地上的绒毯隔凉,沈拓跪得还算舒服,他侧着面颊贴上段以疆的西裤蹭了又蹭,俏丽漂亮的桃花眼里盛着漫天星光。
“段少爷——”
“.…..沈拓,你起来。”
恋人低婉喑哑的声音撩动心弦,沈拓的面相是正八经的俊俏儿郎,不带女气,不染风尘,即便有些让人浮想联翩的色气,也是纯粹到极致的性感。
段以疆喉头发闷,他手上还沾着纯黑色的钢笔水,没法贸然去揪沈拓的衣领,所以他只能贴紧椅背尽可能的离沈拓远上几分。
“我不,伺候少爷,跪着方便。”
沈拓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识时务,他对段以疆几乎没有底线,从前在外边有多狂,现在在段以疆面前就有多怂,很多人都觉得他是丢了骨气给段以疆当一条狗,但他就是心甘情愿。
这港城里愿意跪在地上讨好段以疆的人能排满一整条黑街,说到底,还是只有他能获得这份殊荣。
讨好自己的恋人,伺候自己的少爷,既不丢人也不算受辱,更何况伺候好了段以疆也不会吝于赏他甜头。沈拓笑弯了一双眸子,他倾身凑去段以疆腿间隔着西裤点了把火,在这种事上他比段以疆这种规规矩矩的小少爷会玩多了。
“你——!”
被生生掰断的钢笔横尸在办公桌上,挤漏的墨胆死不瞑目的淌着仅剩的汁水,段以疆下意识抓着扶手绷紧了腰腹,束着西裤的软皮腰带转眼就被沈拓叼着解开了扣子。
“沈拓!”
段以疆额角绷起了青筋,堵在心口的闷气随着他低声的呵斥溜走了一点,他忍无可忍的抬手去捏沈拓腮帮,沈拓这两年捂白了不少,被墨水一蹭就跟个小花猫一样。
气就是这么消了大半,段以疆蓦地有些松劲,他靠回转椅里用另一只手使劲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俊朗英气的脸上多了两分无奈。
“地上凉,别闹了,我没有生气,起来。”
“我都去见小情人了——你要不生气,那怕是心里头压根没我。”
沈拓没有见好就收,他叼着段以疆的腰带将其抽离,然后又呲出犬牙小心翼翼的拉下了西裤的拉链。
段以疆一向讲究,即便是这种地方也没有什么怪味,沈拓含糊不清的扯了个歪理,他拉过段以疆沾着墨水的右手十指相扣,从容又熟练从拉链的缝隙里勾开了纯棉的内裤。
段以疆的性子太克制了,他与肆意成性的段霄是两个极端,即便是稚嫩懵懂的年少时,段以疆也是个规规矩矩的乖孩子,从没有在学校里违纪闯祸,老实到根本不像是段家的太子爷。
沈拓不喜欢这样的段以疆,确切来讲,他舍不得段以疆露出这样一面。
段以疆是他的少爷,是他誓死效忠的主子,更是他看着长大的弟弟,兴许在旁人面前的确要讲究什么风范气度修养礼仪,但在他面前是绝对没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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