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然后呢?”绯蛾模模糊糊记得钟归渊好像跟他说过这段。
钟归渊继续说:“后来本王就把之前的事都跟你说了一遍,你都忘了。”
绯蛾忙撑起身,问:“那章小公子怎么说绯蛾消失了一年半呢?而且王爷您跟看犯人一样盯着我,外面三条街都是您的人。”
说到后面,绯蛾的嗓子都喊劈了,喉咙火辣辣的疼。
钟归渊赶紧拿过火盆边放着的水喂给绯蛾喝,随后说:“消失一年半是给阿绯你治眼睛,薛神医说了好之前不能见光;不是本王一直盯着你,阿绯你以前到处跑,落了一身伤,本王可不敢让你一个人出门了。”
绯蛾没想到会是这样,虽然还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钟归渊说的很有道理啊。
“对、对不起王爷,绯蛾不该乱跑出去的。”绯蛾想不出更多,便觉得自己错了,不该让钟归渊担心。
钟归渊摸摸绯蛾的头,温柔地笑笑:“下次想出门跟本王说就行,可别再自己跑掉了,本王这次简直是被你吓掉半条命。那阿绯你先躺会儿,本王叫管家送吃的过来,太医说你最近只能喝粥了……”
听着钟归渊的唠叨,绯蛾缓缓靠到刚刚钟归渊塞他身后的被子上。
刚陷到被子里,绯蛾猛地想起另外一段记忆——昏过去前,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红底绘金纹的油纸伞。
撑着油纸伞的钟归渊对他诡异地笑。
此时刚好钟归渊端着白粥推门进来,熟悉的脚步声惊得绯蛾整个人抖了一下。
“怎么了?”钟归渊将托盘放在床边的矮几上,扶绯蛾起来,“你看你瘦的,这么软的被子你都压不下去多少。”
绯蛾错开视线不去看钟归渊的脸,总觉得浑身发冷:“只是白粥吗?”
钟归渊坐到床边,摸摸绯蛾的脸:“是啊,太医说你身体太虚,虚不受补,必须先吃粥调养一阵子,放心,等你能下床了,本王吩咐他们给你做其他口味的粥。”
吃到一半,钟归渊终于发现绯蛾的手抖得厉害,忙放下碗握紧绯蛾的手试了一下温度:“阿绯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手好凉,你怎么不说?”
随即,钟归渊高声喊管家:“福叔!福叔!多加个火盆进来!”
绯蛾抽||出手放到自己脖子处试了下温度,说:“不凉呀,王爷你是不是发烧了?”
管家领着人提火盆进来就看到钟归渊整个人僵在床边,脸色跟绯蛾一样白,忙上前问:“王爷?王妃,王爷这是?”
绯蛾摇摇头,奇怪地和钟归渊对视一会儿,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王爷?王爷您别发愣了,要是不舒服赶紧跟太医说,让太医给您开药方。”
钟归渊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苦笑着握住绯蛾的手:“阿绯,还吃吗?还有福叔,火盆放过来点儿,阿绯手凉得很。”
“哎!”管家亲自动手移动火盆,让其中一个火盆对着床头,一个对着床脚。
绯蛾看了一眼白粥,实在没胃口,便摇头:“不了,王爷,绯蛾还想睡会儿。”
“好、好……”钟归渊赶紧扶着绯蛾躺下,又多加一床被子,“那就多睡会儿,太医熬的药还要半个时辰才能送来,好好休息。”
看着绯蛾睡熟,钟归渊捏紧拳头咬牙出了门,不想发出声音吵醒绯蛾。
门外管家紧张地等着,见钟归渊出来,赶忙问:“王爷,王妃怎么样?”
钟归渊抬起自己的手,回想后来碰到绯蛾的手感受到的温度:“他……就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一会儿,凉得跟冰块一样。”
管家知道钟归渊想起太医的话了,便安慰道:“王爷,至少王妃睡着的时候是正常的,会治好的。老大也去找薛神医了,一定能赶上的。”
话里的老大是暗卫头子,三个月前就出去找薛神医,之前给绯蛾治眼睛的时候他说要去漠北游玩,结果老大在漠北找了好几圈硬是没找到人。
“多派些人手,一定要找到人。”钟归渊咬牙道。
——
绯蛾知道自己在梦里,可是动弹不得,只能看着噩梦里的自己和别人走来走去,他在梦里什么都做不了。
昏暗的房间里喘息声不断,微弱的灯光将两个身影映在窗上,香艳十足。
绯蛾总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愣愣地站在门口听了会儿,忽地想起来,那是钟归渊和他的声音。
“绯蛾……本王以后叫你阿绯可好?”钟归渊带着喘息声问。
另一个人迟迟不回话,绯蛾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钟归渊在里面突然就叫人送热水进去了。
绯蛾也不是完全不知人事的小孩子,大概明白里面完事了,钟归渊要洗澡。
趁下人送水进去的间隙,绯蛾恍惚地飘荡进去,看见床幔下露出来的纤细的手臂,上面还没有后来无数的伤口。
琴师的手一定要漂亮,十指纤纤,线条优美……然而这样漂亮的手上沾了点儿白色的浓稠液体。
绯蛾奇怪地看着这只手,他的梦太真实,就像有人知道他此时看不见,重现了当时的场景给他看。
即使知道非礼勿视,绯蛾还是忍不住探头去看床幔里的自己。
热水倒好之后,钟归渊把人都打发走,大步走到床边撩开床幔,打横抱起不着寸缕的、已经昏过去的绯蛾,走到木桶旁边,两人一起坐了下去。
然后绯蛾就观摩了一场自己作为主角的活春宫,对钟归渊的口味有了新认知。
看天气,这个时候刚入春,应该是绯蛾出走被钟归渊抓回来的时候。
绯蛾都不敢相信,钟归渊竟然没有处罚他,而是带到床上教训一顿……然而事实证明,绯蛾太天真了。
钟归渊一开始没整绯蛾,大抵是尚对绯蛾满心恋慕,等人到手,又开始看绯蛾各种不顺眼了。
就觉得面子里子都没了,大张旗鼓地要订婚,昭告天下他钟归渊要娶妻了,他这个万年老光棍终于要有王妃了。
然后王妃没几天偷偷溜掉。
这面丢大发了,随后就把绯蛾扔在院子里让他反省己身,不认错不能出来。
钟归渊嘴上说着处罚,暗地里还是任劳任怨地去找薛神医,想把绯蛾复明——因为暗卫头子后来跟他说绯蛾其实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完】
修改一下bug以及加了一点儿暗示。
【注1】郁金:活血止痛,行气解郁,清心凉血,利胆退黄。
郁金不是郁金花,是中药,就叫郁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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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回
被锁在屋里的绯蛾则是完全不怵,他一个瞎子,难道还怕黑屋子吗?然而在外面晃来晃去的绯蛾则是完全不敢进去。
看自己的记忆,绯蛾觉得这个时候的自己应该是不怕黑的,会怕黑只能是后来眼睛只好以后的事。
这次梦境走得很快,不像上一次一天过一天的。
好像绯蛾就一个恍惚,春雨过去,孟夏已至,钟归渊终于让人解开绯蛾房门的锁,给绯蛾治眼睛。
中间章小公子从边境回来跟钟归渊禀报军情,远远看了坐在亭子里抚琴的绯蛾一眼,跟王爷说绯蛾公子的琴技比两年前好多了。
钟归渊便喊绯蛾过来跟章鉴交流交流。
绯蛾眼睛上蒙着黑布,手上的动作却依旧流畅,甚至比未瞎时更胜一筹。
章鉴听完,叹道:“绯蛾公子的琴技简直出神入化,在下自叹弗如。”
钟归渊忽然揽上绯蛾的肩,说:“章鉴,以后不能叫公子了,该叫王妃,等阿绯眼睛好了,再定个好日子成婚。”
季夏,绯蛾的眼睛终于摘下黑布,隐约能看见人影。
绯蛾隐晦地问过钟归渊,王妃是不是非他不可?毕竟他完全看不出来两人到底哪里产生火花了?
钟归渊口口声声说要娶他做王妃,可绯蛾却完全不觉得他爱自己,更像是在完成一个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感觉上跟月老不小心系错了红线一样,明明不相爱,表面上却做出一副爱得要死要活的样子。
钟归渊的回答也让绯蛾觉得震惊,他说:“就是非你不可,本王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一定是你了。”
听到这种震撼灵魂的回答,绯蛾开始收拾包袱准备跑路。
如果最后一定要找一个人在一起,绯蛾想找自己爱的,而不是因为对方觉得非你不可,你就一定要跟他在一起。
这次的后果比较惨烈,钟归渊跟疯了一样对绯蛾。
绯蛾身上的伤也是那个时候落下的,怕黑也是。
瞎子确实不害怕黑暗,可若是瞎子在黑暗里遭受伤害呢?就算忘了受过什么伤害,恐惧感和疼痛还是如跗骨之蛆一样刻在骨子里。
还有一段记忆,寒冬腊月,钟归渊站在桥上,撑着一把红底绘金纹的油纸伞,揽着他一起看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