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归渊怒极反笑:“……呵呵,行,他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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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绯蛾到了塞外之后问了不少人才找到嬷嬷的酒馆,一进门就听见嬷嬷那温柔的声音。
“祝嬷嬷,绯蛾来看您了。”绯蛾摸索着门框走进去,找到空位就不敢再往前走了,毕竟酒馆人来人往的,撞到人就不好了。
祝嬷嬷抬头一看,放下酒过去:“哎呀,小蛾子长高了,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说着,祝嬷嬷牵着绯蛾进酒馆的里屋去,剩下的让小二招呼。
在屋里坐下,祝嬷嬷就发现了绯蛾的不对劲,敛下笑容,抬手在绯蛾眼前挥了挥:“……蛾子,你眼睛呢?”
绯蛾笑道:“不碍事不碍事,之前受了点伤,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看不见了,不过我耳朵好,跟没瞎之前一样,您不用担心。”
“老婆子能不担心吗?”祝嬷嬷拍了绯蛾肩膀两下,“你都这样了还敢一个人过来,不怕别人又把你卖了啊?”
“卖不了,嬷嬷,你猜我在皇城遇见谁了?”绯蛾神神秘秘地说。
祝嬷嬷弹了一下绯蛾的额头,笑着说:“小滑头,谁啊?”
绯蛾拿出一个青花瓷瓶出来,推给祝嬷嬷:“您闻闻。”
“什么东西啊——”祝嬷嬷刚打开一闻就知道是什么了,“蛾子……你遇见薛神医了?那那你怎么没让他给你治眼睛呢?”
绯蛾哭笑不得:“我是遇上薛神医不假,偏生不是瞎了之后啊。当时您刚走一个多月吧,薛神医来听我弹曲子,他一高兴就问我想要什么药,我就点了您给的单子上的那些。”
祝嬷嬷当初是真把绯蛾当孙子养的,离开前甚至安排了王府的活计给他,却没想到绯蛾还是受了伤。
而当初走之前祝嬷嬷让绯蛾凑齐她给的单子上的东西才能出发去王府,以防万一。
机关算尽,还是少了一样。
“嬷嬷当时怎么就不给你多加几样东西呢?要是准备得齐全一点儿蛾子你说不定就不会瞎了。”祝嬷嬷心疼地摸摸绯蛾的头。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嬷嬷,我已经拿到更好的东西了。”绯蛾笑着拿出一个圆滚滚的瓶子打开嗅了嗅。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完】
ooc小剧场:
归渊:人呢!人呢!快把人给本王找回来!
蛾子:啊……昨天的蛾子你爱答不理,今天的蛾子你高攀不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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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观看,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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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回
祝嬷嬷伸手在瓶口煽动一下,诧异道:“哎哟,薛神医连这都给你配了呀?”
“是呀,好东西啊……”绯蛾合上盖子,递给祝嬷嬷,“给,嬷嬷,这是给您余的一份,里面曼陀罗换成了郁金【注1】,静心养气。”
“真懂事,还记得你嬷嬷,那决定在这边长住了?”祝嬷嬷也没客气,直接收下,随后问。
绯蛾顿了一下,模棱两可地说:“大概吧……”
祝嬷嬷揶揄地笑,大概明白绯蛾想做什么。
之后绯蛾就在酒馆里住下,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起来到大堂去弹琴,不想弹琴就拉个二胡啥的,时而用口技给来喝酒的客人逗个闷子。
时间一长,名声就传出去,说塞外一间小酒馆里有个琴师,口技比茶楼里说书的还好,啥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那头的某位王爷,则再也没有去过若筠那听曲儿,若筠找人去一打听,才知道钟归渊嫌他那吵,头疼,所以完全不想去了。
等过了年关,入春,钟归渊将手上的事处理完之后带着几个手下偷偷摸去塞外,想找绯蛾回来。
说来也奇怪,钟归渊因为忙,精神一向不大好,有时候整夜整夜睡不着就只能继续批札子,可睡不着吧第二日铁定头疼,于是陷入死循环。
直到那天被一场大雨逼进了绯蛾的院子,他竟然能在里面睡着,一夜无梦甚至第二天不想起床。
钟归渊也不好意思问绯蛾这边为何如此舒适,就只能经常去蹭房睡。
绯蛾走了以后钟归渊才发觉,美人算个屁哦,睡觉才是必不可少的;人可以常年见不到好看的人,但不能不睡觉。
只要钟归渊按照绯蛾的计划到塞外,慢慢拖,总能让钟归渊离不开绯蛾这个人。
要说怎么说都是绯蛾贪心,想要一个王爷的庇护。
然后就惹了不该惹的人。
绯蛾又跟着钟归渊回皇城,当年腊月,绯蛾生辰的时候,钟归渊拿着自己的生辰八字来通知一下他,婚礼日子定下了,希望绯蛾能答应。
“唔……王爷您说什么?”绯蛾惊得话都说不利索, “王爷您跟绯蛾开玩笑呢吧?”
“你觉得本王是会开玩笑的人吗?”钟归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上将生辰八字塞绯蛾手里,认定了他不敢拒绝。
后来钟归渊去筹备婚事,绯蛾就缩在院子里琢磨要怎么办。
暗卫头子被钟归渊派来保护绯蛾,趴屋檐上垂脑袋下来跟绯蛾聊天:“绯蛾公子,我们王爷长得那是俊美无双,什么皇城四绝,跟王爷一比都跟沾了灰似的。”
绯蛾抱着汤婆子瘫在躺椅上,冷笑:“呵——绯蛾是个瞎子,王爷长什么样儿自然由得你们说,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后面这句声音渐小,只听得见点儿声,听不清楚说什么。
屋檐上的暗卫头子还在吹嘘钟归渊有多好多好,绯蛾手里一下一下抚摸暖和的汤婆子,觉着自己得想个办法让钟归渊绝了成婚的念头。
第二日,王府里就开始传绯蛾用了不知名的手段逼迫王爷跟绯蛾定下婚约。
还特地将最清楚的版本传到钟归渊耳朵里——钟归渊答应娶绯蛾是因为绯蛾对他用药了,就是每天给钟归渊点的熏香。
这话自然是绯蛾放出去的,他也没说错,薛神医给绯蛾做的安神香里面有一味曼陀罗,量大的时候能毒死人。
当然,量少的情况下就只是镇定安睡,大夫一般用来麻醉。
知道这事后钟归渊还是没说话,不过气得不去找绯蛾了,听轮班的暗卫说,钟归渊忙上忙下的,这一气,准备去找太医开安神药了。
而绯蛾躲在屋里思来想去,最终决定逃跑算了。
等钟归渊过年进宫,王府看守也没那么严的时候,绯蛾就动身;钟归渊最少要在宫里呆一个月。
一个月,足够绯蛾跑到十万大山里让钟归渊找不到人。
钟归渊紧赶慢赶,封锁全城都没拦住绯蛾,回到王府一问才知道,绯蛾前一晚到账房领上个月的琴师份额,让管家带着去的,等人一走,管家没多久就睡下了。
“说起来也奇怪,昨晚老奴睡得特别踏实,往常只要鸡鸣就能醒,今天一直睡到下人来禀报才醒。”管家拍着自己的脑袋说。
“绯、蛾!”钟归渊咬牙切齿。
绯蛾以为他只要跑得够快就行,却不曾想,一个瞎子跟逃命似的到处赶路有多明显,只要钟归渊出城一问,基本能顺着他走过的路跟过去。
后来的记忆略有些模糊,一片黑暗里,钟归渊的声音尤其清晰:“绯蛾,本王气的,不是你逃跑,而是你竟然不爱本王。”
——
“阿绯,阿绯你怎么样?”钟归渊焦急的声音在绯蛾耳边逐渐清晰。
绯蛾艰难地睁开眼,好半晌才看清眼前的事物,果然又回到了王府:“王爷?”
“本王在。”钟归渊抓住绯蛾的手,紧张地说,“阿绯你总算醒了,下次不要这样,本王快被你吓死了。”
绯蛾抬起手挡住眼睛,轻声说:“王爷,绯蛾梦见好多事,不知道是不是梦……梦里的时间,跟章小公子说的,完全对上了。”
钟归渊握着绯蛾的手一紧,又怕捏伤了绯蛾赶紧松开力气,僵笑:“是吗?那阿绯梦见了什么?可以跟本王说说。”
“唔……说绯蛾和王爷日久生情,在绯蛾到王府的第二年腊月跟王爷订婚。”绯蛾迟疑着说,没有将后来的事说出来。
“还有吗?”钟归渊尽量稳住声音问。
绯蛾放下手臂,转头看向钟归渊:“没有了……王爷,您能告诉绯蛾,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钟归渊暗暗松下一口气,笑说:“后来你身体不好,而且本王想给你治眼睛就去找了薛神医,所以婚礼才一拖再拖,阿飞不会怪本王吧?”
“……”绯蛾愣愣地看着钟归渊,没有立刻回答。
这人的话说得太天衣无缝,时间、事件、理由,硬要解释的话都能说得通;就算订婚的时候绯蛾不爱钟归渊,也不能保证后来不爱他。
绯蛾没有全部的记忆,不敢一口咬定钟归渊没有说实话,只能说:“不怪,谢谢王爷告知。”
钟归渊心疼地抚上绯蛾的脸:“这些其实本王跟阿绯说过很多次了,阿绯你真的不记得吗?”
绯蛾呆住了:“王爷……跟绯蛾说过很多次了吗?”
“是啊,本王说过很多次了。”钟归渊心有不忍,“阿绯你正阴月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后花园的池子里,你身体又不好,昏迷了好几天,醒来就忘掉了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