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僧谈之无极 完结+番外 (WingYing)
- 类型:玄幻科幻
- 作者:WingYing
- 入库:04.10
公子突然止步。他朝那头望去,就见到一个宫娥被压在板凳上,正施予庭杖。她的嘴被堵住,鲜血从凳上慢慢滴下来。不等公子问话,内侍就讨好地笑说:“回公子,那贱婢向天借了胆子,私自动国主之物,按照规矩,当受刑至死。”
这宫娥,公子是认得的。昨夜正是她伺候自己沐浴更衣,那衣袍,也该是她放的。瀛公子隐隐约约明白了——那衣服,曾经也穿在那死去的脔宠身上,这个宫娥也想借此陷害他。
为什么?妒忌。
那受刑的宫娥也瞧见了大公子,她眼睛渗血,却挡不住那恶毒的视线,好像是在控诉他们父子相奸,禽兽不如。若在数月前,瀛公子想是会难受至极,此刻却一脸平静。
“公子。”内侍小心催促了声。公子这才收回目光。
转眼,过去半月。
还不到几十日,便又要迎来郑侯的寿辰。去年时,大公子连夜抄了一卷经书,呈给了王父,这份寿礼,比起另几个公子来说,不算出色,郑侯却很是中意,偶尔还会拿出来看一看。
“今年……你备了什么?”内室里,郑侯将瀛公子搂在自己腿上坐着,难得亲昵温柔。瀛公子年快十九,让男人抱着,半点也不显得突兀,他本是纤瘦,小半年来又病了几场,此下更显娇瘦,脸上的肉也没剩下几两。男人将手伸进他衣服里揉按,却只摸到了骨头,子瀛由他轻吻着嘴,比起这样,他更宁可王父粗鲁莽干,也怕他这般亲切温柔,只恐自己恋上这样的父亲,日后遭人厌倦,就更加地凄惨狼狈。
只看少年敛了敛目,也不应话,乖乖把身子放软。很快,响起了粗喘的声音。
这父子二人之间的私情,已近半载,瀛公子由初时激烈挣扎,渐渐地,转为麻木。郑侯初时,以公子的母族要挟,瀛公子生母出身卑微,多亏有他,母族才有生存之地。如果子瀛有三长两短,他母族上百人就得一齐陪葬,瀛公子心肠极软,纵素不与这些亲人往来,也不想自己害了他们。而今,王父将他棱角残忍磨去,瀛公子逐渐明白,他这一生,都逃离不开这道阴影。这个罪孽,打从他在王父身下得到快意的那一刻,就印在了他的骨血当中,不论将来如何,他一生都不可能再洗脱。
总会结束的。
棂公子今日入宫,前些天门客献了银狐裘。他一得此物,就想到要献上,然而此物用作寿礼,不够贵重,这般按着也没作用,不如此刻就献给王父。这二公子素来最喜邀功,自以为最明白王父中意什么,这会儿到了秋阳宫,却不得而入,只有一个内侍出来传话:“国主说,这礼放下就得,二公子去罢。”
棂公子不肯死心,暗悄悄往里头望,他这人极善于洞察,他察觉到,这会儿服侍的宫人,都是侍夜的。棂公子将手指上的玉戒塞入内侍手里,小声问:“里面的……可是长乐郡主?”
内侍没敢收下,只道:“二公子还是快走罢,若被国主晓得,可就不妙了。”
棂公子打探不出虚实,躬身倒退几步,只好离去。
另一头,狴公子的宅院,响起砸东西还有女人哭泣的声音。就看狴公子掀翻了酒案,泄愤地执鞭鞭笞女人。那年轻女子是狴公子的正妻,眼看他要将人活活打死了,门客才出声劝:“公子莫要糊涂,若真出了人命,怕更不利公子名声。”
狴公子狠狠揪住女子的头发,听到此话一顿,这才不甘地放手:“滚出去!”遂叫人拿酒来,坐下豪饮。
自猎场一事,狴公子就受其父冷落,他心中恨极:“如今不止子棂,连那贱婢生的子瀛都压我一头,实在可恨!”
门客命人关上门窗,唯恐此话传到国主耳里,到时狴公子可就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狴公子极是不服,眼里闪着阴鸷的怒火:“——莫非连你都觉得,子瀛比我强?”
就看门客捋须,意有所指地缓道:“以小人看,怕连二公子,在国主心中……也远不如大公子了。”
狴公子拿着酒觞的手一顿,微微眯起眼。这门客是狴公子费了极大力气寻来的异人,有他一个,可抵其他百人,狴公子向来只听得进他说的话。
两人目光交汇,狴公子森然地看了眼屋内跪地的奴才。他心里清楚,这场谈话之后,这些人,都不能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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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倒数5.0
第三十四章 《鬼僧谈·无极》番外《痴》
郑侯对子嗣素来不甚亲厚,尤对大公子最是冷漠,致使他人原本都以为郑侯不喜长子。殊不知,郑侯此举,其实都是为了保护公子周全,他心里很清楚,这王宫里能够伤害到子瀛的,并非别人,而正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事到如今,木已成舟,男人如何再作掩饰,也拦不住对子瀛日益渐进的宠爱,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父子间的私情东窗事发,也是迟早之事。
后宫里腌臜事多不胜数,父子媾和到底是过分离经叛道,现下察觉的还不算多,只当公子得了殊宠,朝中不少人暗中急眼,思忖自己看走了眼,竟不知这大公子有这等修为,今忙着叫人走动,纷纷示好。瀛公子却是转了性子,过去总一副好拿捏的模样,如今却油盐不进,任是许诺什么好处都不为所动,终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许是天生福薄,过不起好日子,刚入秋,瀛公子便又卧病于床。
此病原也不妨事,却迟迟不愈,没几天就拖成了重病。为此,国主极其震怒,除了服侍公子的奴才,太医院也受到了牵连。景安宫里,郑侯坐于床侧,就看子瀛面色极差,消瘦得仿佛只剩下皮包骨,少年不知发了什么梦魇,眉头紧紧蹙着,始终没醒来。
内侍监走来,在国主耳边,极是小心地道:“不知国主可记得,当年,有一术士,曾给大公子看过相……”
郑侯握着公子的手听着,脸色十分阴沉恐怖。他想起来了,差不多是在二年多前,有一个异人看了大公子的面相,直言他心魂不定,轻易会夭折。那异人说了这话后,就被国主给杀了。说到底,郑侯并非不忌惮,便正是因为他相信这些话,才会害怕,才要杀人。
后来,郑侯命人去请各方术士来宫里做法,又叫人去各宫搜查。
整个王宫,因为瀛公子的一场病,而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公子昏迷时,所做的梦,却是他的前生——大雪封山,饥寒交迫,他也像现在这样,命悬一线。可是,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那人将自己的肉给割下来,喂给了他。他紧紧地抱着他,说什么都没有放开。天地白茫茫,似乎除了彼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了。可是,他还没有认出他是谁,梦就结束了。
少年睁开眼。是夜,青烟烟煴,尽是刺鼻的药味,鎏金灯里的火芯点着。他看见一个男人坐在床侧,一只手撑着额,一柄宝刀横在腿上,不知在这里守了多久。黄浑的暗光里,公子静静地瞧着那脸庞, 突然,那双刀眉皱了一下:“……子瀛!”
他的手下意识放在了刀柄上,想是梦到了什么,直到看清周遭,这才见他凝重的脸色稍有缓和。
“醒了?”这还是瀛公子第一次见到男人一副放下心的模样。他总以为,这人罔顾伦常,自负妄为,连上天都不放在眼里,原来……他竟也有害怕的时候。
无极摸着少年的脉搏,虽仍旧轻缓,可寒气已祛,想是脱了险境。瀛公子只记得自己睡下,还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不知道,他再不好起来,天可就要变了。公子醒了,太医过来诊脉,内侍端着水盆,一众人忙进忙出,便看郑侯从宫奴手里接过药碗,亲自一勺勺地喂着少年。
瀛公子看着父亲,哑声问:“王父怎么在此处?”不等国主开口,公子的内侍细声回话道:“那术士说,公子沾染了宫里的浊气,这天下哪有比国主命格更贵之人,只有这样,才镇得住邪。”
他并未提及,国主命人彻夜搜查整个后宫,连生养过几位公子的夫人都没有放过,结果还真从宫里头翻出了诅咒大公子的巫蛊,现下外头,正刮着腥风血雨。
子瀛这才晓得,自己竟昏迷了有三日。郑侯素不轻信鬼神之言,可现在他抱着刀守在子瀛身旁,任他是人是鬼,他想看看,谁敢夺走他的人。瀛公子服过了药,出了一身热汗,气息总算平稳,再醒来之后,天色微熹,男人已经离开了。
要不是鼻间还弥漫着王父衣服上的沉香,他还以为,自己又梦糊涂了。
至于巫蛊一案,牵连者众,光受审的宫人就有上百人,因关系到大公子的名声,郑侯命武士暗中将那些人处理干净,这些囚犯里头,身份最高的,是四公子的生母卫夫人。
死牢里头,卫夫人看着呈到眼前的毒酒,一脸木然。内侍监森然道:“夫人的父兄已经上路了,夫人还快请罢,如果运气好的话,在下头兴许还能和亲人见上一面。”卫夫人仍在喃喃自语:“国主为何就不肯相信,妾身是被人给陷害的……”
“夫人言岔了,国主并没有不信夫人之言。”内侍监说了这句话。卫夫人如此冰雪聪明,她只要一想想,就能明白了。就看她猛地睁大眼,怔怔地看着阉人:“他知道……”她忽然之间想通了。卫夫人往前爬了爬,抓住了内侍监,疯狂道:“他知道!他都知道!他这么做……是、是为了给大公子铺路,他这是在借刀杀人,他要我们卫氏全族的人头,给他的儿子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