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迦勒做了太多的噩梦,想离开一段时间,而且这里也会需要我。”
“噩梦?”
“是的。”Oracle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一头白发在日光下显得苍白无比,“其中有一个......我梦见S死在战场上了。”
危渊的身体几乎都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僵硬了,刚刚才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这种时候他完全没办法承受这种消息。他知道Oracle的每一个梦境和幻视都有极大的可能性会照入现实,可是这一个,他实在是无法接受。
“在梦里,发生了什么?”
既然有了预兆,那就必须防患于未然。
“我看不清,它向我展示的只有这一个结果。那应该是一场很大的战役,S上了前线,但是再也没有回来。”Oracle看着窗外飞过的鸟群,喃喃地说到。
危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狠狠地按住了自己颤抖的手,深呼吸了几口。S在今早就出发去了前线战场,到现在还没回来,应该不会来得那么快,不会是这一次。
可是后面呢?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S作为唯一有作战能力的神谕者,同时也是九区的总司令,他不可能不上场,之后会有更多的战役等着他,危渊或许可以阻止得了一次,但是后面怎么办?
“对了,那个契约,你察觉到问题了吗?”Oracle知道危渊在担心什么,但是如今的情形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
危渊呼了一口气,点点头。
“你说,这场战争,我们对抗的究竟是Conquest,还是主神?”
他已经没有耐心再去徐徐图之,那个关于S的预言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要尽快弄清楚现在的情形,无论自己对抗的是什么,他都要找出一个方法,让自己和S都顺利存活下来。
“如果是主神呢?”Oracle沉默了片刻,缓缓地说到。
“我不明白为什么。”危渊眉头紧皱,“为什么神创造出了我们,现在却要用这种方式消灭我们。”
“这两天我研究了一下契约,我能感知到那是一个连通的通道,一旦神谕者在上面签署了自己的名字,那么他的力量就会被连接到一个我无法预知的地方。”Oracle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疲惫。
“假如我们签了字,C会停手吗?”危渊问到。
神谕者这个身份,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无非是目前还很鸡肋的精神感应加上一个只会嘲讽人的精神分裂产物。假如神的意思就是要收回这些它曾经给予出去的能力,那么他愿意干净利落地还回去。
“死亡和签字,是没有区别的,都可以达到这个目的。”Oracle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危渊怔住了片刻才意识到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神谕者都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主神给予的并不止那些能力,还有他们的命。他们的生命与这些能力已经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所以只要是死了,那些力量自然就会消散在天地之间,最终回归到它们该去的地方。
“可是现在在国会区的Lust,Plague和Fiona都签了字,为什么他们的能力还未消散?”危渊仔细想了想。
“他们还有用,但是到最后,下场都会是一样的。”Oracle说着,“你看过卡桑德拉大桥吗?”
危渊试图理清现在的思绪,一边摇了摇头。
“去C区吧,Slaughter要回来了。”Oracle没有再多说,先转身离开了。
那部电影,自己很早之前似乎看过,但是如今对它的记忆已经无比模糊了,甚至一时间想不起它究竟讲了什么。
危渊抵达C区的时候,外出的战斗机编队刚刚返程,其中两架看起来受了不清的损伤,里面的飞行员被等在一边的医护人员抬了下来,直接送上了救护车。
早上出去了七架,中午回来了六架。这是危渊在其他士兵脑海里捕捉到的信息碎片。
这是战争,死亡是不讲逻辑的,不会因为飞机中所坐人的身份而改变自己的选择。这一切,都过于真实。
S从其中一架战斗机中跳了下来,和一边的奎飞白说着什么,神情很是严肃。说着说着他的余光就扫到了站在人群之外的一个熟悉身影,他怔了一下,随即很是犹豫地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我知道错了,你打我吧。”S刚刚看着危渊的表情不太对劲,以为对方在这守着自己回来是为了让自己血溅当场,于是做了一直翱翔在沧海之上的海燕,朝着自己挚爱的暴风雨走了过来。
被媳妇打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即使是在平时老被自己骂的部下面前。
危渊一时被他莫名其妙的反应气得心肌梗塞,原本都忘了这人昨晚造了什么孽的,现在直接伸手就是一巴掌拍到了对方的脑壳上。
“你是猪吗?!”
☆、Cassandra IV
“你叫我来就是看这个的?”
国会区大太阳剧院中正上演着一出经典歌剧,天鹅之歌。台上的人装扮精致,无比生动地还原了古希腊时期的人物形象,悠扬的唱词回荡在剧院的穹顶下,听得Fiona直打哈欠。
“这才开场不到五分钟呢。”Lust转头看了她一眼,颇有些无奈,“你知道这场歌剧讲述的是什么故事吗?”
“不想知道,我要回去开会了。”
Fiona实在无法忍受歌剧这种东西,但是Lust却不可自拔地沉迷于这种一唱能唱几个小时的东西。她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对方要在今天找自己看这种高雅玩意儿,最近因为战争问题全国的股市和贸易都动荡不已,为了维持和战前一样的盈利,Fiona这段时间可以说是操碎了心。
“我找到Oracle的过去了。”Lust没有去阻拦Fiona,只是丢下了这么一句话。
有些人急性子,根本无法像她那样深入体会戏剧的巧妙。
Fiona的脚步瞬间就顿住了。她转过头来直直地看向斜靠在椅子上的Lust,警告她不要拿这件事情耍自己。
“拜托,我在卖东西的时候从来不开玩笑。”Lust在柔软的大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坐下,边看边说。”
Fiona看了看对方的神色,确实不像是在晃点自己。她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等待着Lust的下文。为了Oracle那个死木头的过去放弃今天的金融大会,并不算亏。
“今天这场歌剧,和特洛伊战争有关。”Lust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翘着腿看着台上的演员,“不谈战争,也不谈英雄。”
而是一位公主的故事。
卡桑德拉Cassandra是特洛伊国王普里阿摩斯与王后赫卡柏的第三个女儿,被人赞誉为金色的阿佛洛狄忒,在普里阿摩斯国王众多的女儿中,她就是那颗最耀眼的明珠。
太阳神阿波罗赐予她强大的预言能力,卡桑德拉成为了太阳神的祭司,侍奉左右。可是最终她又因拒绝阿波罗,而遭到了太阳神的诅咒。她被诅咒终身只能预知厄运,她将眼睁睁看着痛苦一件件发生,却什么也做不了。无论她怎么呼喊,都不会有人相信她,哪怕她永远只说真实的预言。
最初这位年轻的公主还是坚持警告周围的人们即将发生的灾难,但是因为太阳神的诅咒,所有人都不把她的预言放在心上。而等到她作出了那个预示着特洛伊灭亡的预言并四处宣告的时候,她便被当成了妖言惑众的女巫,人们纷纷以她厄运缠身为由,要求杀死她。
老国王还是狠不下心来杀死自己心爱的小女儿,只好将卡桑德拉丢进了一座废弃的塔楼,终身□□。
直到十年后特洛伊战争以特洛伊惨白为结局而告终,作为战败国公主的卡桑德拉自然难逃一死。正如她自己预言的那样,被阿伽农门俘虏之后,死神的羽翼便展开在了她的头上。
“所有的先知都逃不过这种命运,有着被上天净化的敏锐视觉,心中负荷着宇宙事理的可怖奥秘,最终却被其他愚人当成疯子。”Lust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现在你能猜到了Oracle的过去大概是个什么样了吧?”
Fiona听完了对方讲述的故事,沉思了片刻。
“所以Oracle原来是个女的?”
她不喜欢绕弯子,也不喜欢打哑谜,有话直说,不服就干,所以她根本都不想按照Lust给的思路去做这种象征性意味极强的猜测。
Lust拿酒杯的手微微颤抖,僵在了半空中。
半晌,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无奈地将一个U盘交给了Fiona:“果然现在能欣赏戏剧精髓的人越来越少了。
“这就是你故意安排那个男孩上飞机的原因吗。”Fiona接过U盘看了一眼,随即抬头看向Lust,“开价多少。”
Lust轻笑一声。
“早就听说芙蕾雅城堡里的稀世珍宝数不胜数,哪天请我去逛两圈,再随手送我个一两件,不过分吧?”
Fiona摩挲着手中冰凉的U盘,在心中默默做着大小比较。那里所收藏的东西全部都是她这辈子最喜欢的珍宝,这些年为了搜集它们,她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从未有人进去参观过,要从恶龙爪下取走宝物那就更是天方夜谭。
“Fiona小姐,你可知道搜寻到一个半世纪前出世的神谕者过去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我几乎动用了暗网全部的资源,撬开了每个潜在幸存者的嘴,才找到了大祭司先生完整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