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另一些话在未经他允许的情况下就脱口而出了,甚至身体都不受自己控制地做出了奇怪的动作。
“你要是这么在意爸爸这个问题的话,不如早点打完早点回来,你可以让我在别的什么事上叫你爸爸。”他搂着S的脖子,一边磨蹭着对方的喉结一边缓缓地说到。
不用谢,那个声音淡然地出现在了危渊的脑海里,听起来悠闲得就像一个手持下午茶缓缓品尝的贵妇人。
在危渊的脸皮和精神爆炸之前S就如同一股旋风一般冲了出去,那句“等我回来”还飘在半空中,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杀你爸......”危渊石化了一般站在原地,咬牙切齿地低声骂到。
在A区准备的奎飞白被行动异常的S惊到了。
“你他娘的吃了兴奋剂吧?”
S面无表情地以超出人类应有的速度穿戴好全身的装备,直接就进了自己的单人战斗机,手动起飞。
“我赶时间。”
☆、Cassandra III
Omega的嘴,骗人的鬼。
被生物钟唤醒的S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危渊,轻轻地掀开薄被检查了一下对方的身体状况,确认没有大碍才缓缓放下。
明明出发之前还那么主动地暗示自己,结果等到自己干完架回来,连个人影都找不到。要不是他查了监控,都抓不到这个小骗子,最后到了晚上被自己扛回房间丢床上了还负隅顽抗。
墙上的时钟沉默地显示着现在的时刻,五点半,是时候该起床了。
等到危渊醒来的时候,时钟上的数字已经默默推移到了十一点四十。
见了鬼的安狗蛋,见了鬼的精神分裂背后灵,老子不做人了。这就是危渊恢复意识之后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昨天在另一个自己的控制下做出那种事情之后他就一直躲在大楼的一个藏书室中自闭,即便是到了现在,一般情况下他还是无法在这种事情上坦然地面对S。跑的了初一跑不了十五,最后他被怒气冲冲的S揪到床上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完蛋了。
对方为了惩罚自己的失信,同时也为了索要自己合理的奖励,可算是动了大刑。以前考虑到危渊身体素质比普通人还要差一点而从来都不会过分的S这次完全没有轻易放过他的意思,姿势也变得极具侵略性,无论到后来危渊如何哭喊停下,他都始终没有中止,直到对方屈服,叫出欠他的那两个字。
“可是你也很喜欢,不是吗?”那个声音听起来无比餍足,十分悠然地在危渊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滚。”
“死鸭子嘴硬。”
它知道,这个旧版的自己目前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享受这种被征服的快感的,甚至连对他自己的另一半都拉不下这个脸。被自己的爱人征服又有什么丢脸的呢,尤其是这个爱人远比自己强大还器/大活/好的时候。
危渊难受得要命,可是等他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更令他难受的事情还在后头。
每一次S都会让危渊享受一站式服务,只需要躺平接受按摩就好,从事前的准备到事后的清理,危渊什么都不用操心。但是这一次,S像是故意要提醒危渊自己的存在感一样,只是将外面的部分清理干净,而里面的却被故意留了下来。这导致危渊此时一坐起来,床单就遭殃了。
“我要杀了他......”
在心怀怒火地洗完床单之后,危渊顶着一副司马脸出门觅食。所幸以利亚堡垒的伙食还挺不错,没有给这位饱受摧残的神谕者二次伤害。
正当危渊一个人吃着鸡汤煲面的时候,一个熟悉的精神波动出现在了他的感知网中。
经过那么多事情之后,他的能力确实在一点点地拓展和强化。原本的被动只能感知到周围十米之内的人,现在却自己不知不觉地扩展到了方圆百米左右,并且他可以明确地感知到这个网络还在不断地缓慢扩大。
Oracle为什么会突然离开迦勒来到前线。
危渊一边吞咽着面条,一边循着自己感应到的方向看去。Oracle似乎是在商铺街对面的医院中,身边还有有些人围着,其中的一个人精神波动忽明忽暗,很不稳定。
那个人受了重伤。危渊的筷子顿了顿,随即选择性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另一边,暂时回避医院里的惨状。等他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一碗面再赶去医院里的时候,他就很有些后悔刚刚自己吃面的选择了。
消毒水,血液,药剂,感染之后伤口特有的味道,这几个通常都不受欢迎的味道如今混杂在一起,让危渊每前进一步都要在心中后退一分。但是比起各个病房里的伤兵,这还不是最糟的。危渊在三楼的走廊里走着,所见之处全部都是穿着军装的伤者和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
这不过才是开战的第二天,再过一段时间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可想而知。
左边的一间病房忽然响起警告声,很快就有护士赶到了现场,忙成一团。危渊后退了两步为抢救的人员让开了道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口的档案显示屏。响起警告的是A号床,苏昂,在通用语中,这个名字是微笑的意思。而病房里面的情况不用看危渊也知道,那位士兵伤势已经重到无可挽救的地步了,右侧胸腔创口过大,目前伤口崩裂,血都止不住。
很快,那个精神波动就渐渐地衰败下去,直到最后完全陷入死寂。
S要求自己呆在房间里了自然是有理由的。
身后家属的嚎哭声突然爆发,没过一会儿便变成了极度压抑的呜咽,低低地飘出病房的大门,在直直的走廊中绝望地回荡着。
自己不喜欢医院,也是有原因的。
危渊朝着Oracle的波动走去,最后在一间普通病房的门口停下了脚步。
里面的一位士兵被两位护士围着进行紧急救治,而Oracle则站在病床前,看起来脸色苍白,但似乎还在尝试用自己的力量救治这位士兵。
危渊慢慢地走近,不由得被床上人触目惊心的伤势吓得偏开了头。对方的整只右手都已经成了一个缺口,断臂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渗血,而脸上的伤口更是惨不忍睹,几乎有半张脸都被严重烧伤毁得看不清本来的面貌。
其中一名护士为他注射了吗啡,为了减轻这种令人疯狂的痛苦。而另一名护士则是沉默地为伤兵处理伤口,在吗啡被注射完毕后她抬眼与对面的护士交换了一个眼神,沉重地摇了摇头。
Oracle似乎有些体力不支地放下了双手,他睁开了眼,看着眼前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人,眼中尽是无可奈何。
那名伤兵意识忽然清醒了一些,挣扎着似乎想说什么话,嘴唇动了动,发出的声音却十分模糊。
“这位先生,我们目前无法查询到您的家属,请问您还有什么想要见的人吗?”一名护士俯下身对他说到,完全不在意他脸上的惨烈状况。
“苏......”士兵胸口起伏得厉害,勉强地说出了第一个字。
“苏昂?”危渊走进了两步,用尽可能清晰的声音朝他问到。
士兵点了点头。
“好的,我们马上为您联系。”
一名护士正准备往外走,危渊准备拦住她,手却始终没有伸出去,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听着那名护士的脚步渐渐远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位士兵从小就是孤儿,没有亲人,直到他参军之后才遇到了自己人生中最明亮的微笑。他甚至比自己还小一岁。
“您好,我是六区的神谕者危渊。”他缓慢地走到床前,将自己的手指轻轻地放在对方还算完好的胸膛上,这样有助于加强他与对方交流的清晰度,毕竟这位士兵的状态已经是回光返照,很难听清外界的声音。
“您的队长,苏昂,他在前面的大门等着你呢。”危渊低下头,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不敢去观察对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反应,他承受不起。
这件事,瞒不住的。他在生命最后想要见的人,注定是见不到了。
“真的会有......那扇大门吗?”即使是直接与危渊的精神连接,他的思绪之音也还是微弱而不连贯。
在迦勒共和国的信仰中,那些在战场上英勇牺牲的战士们死后都会进入英灵殿,会有引路天使带着他们走过生死之道,通过那扇白色的大门。
“有的,我是神谕者,怎么会骗你呢。”危渊没有再用声带发音,他害怕自己破碎的声音会拆穿自己的谎言。
那士兵笑了笑。
“那我等下再告诉他。”
原本打算在死前将那个深藏在自己心底数年的秘密告诉队长的,现在看来,等一会儿再说也不迟。
等到那名离开的护士再次回到病房时,床上的人已经带着微笑停止了呼吸。
“其实那个大门并不存在,是很早之前一些信徒为了精神寄托而创造出来的。”
离开了病房之后,Oracle虽然看起来很是憔悴,却还是认真地给危渊科普着事情的真相。
“我知道。”危渊扯了扯嘴角,做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Oracle沉默了片刻。这还是危渊第一次看他这样欲言又止,在他的印象里,大祭司永远都直言不讳,很少会因为什么事情而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