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处?”
柳画梁将茶叶蛋剥了一半,用一只手捏着朝雅天歌伸去:“比如说吃霸王餐还有解药……”
雅天歌偏过头:“你就这么相信他?万一这东西不是解药呢?”
柳画梁道:“这你不必担心,那位李屠夫虽然看着凶恶,却是实打实的‘名门正派’,年轻时出了名的迂腐,他就是自己死了,也绝不会骗人。”
柳画梁用软软的鸡蛋戳了戳雅天歌嘴角,示意他张嘴。雅天歌看了他半晌,柳画梁笑道:“怎么,还得我亲自递到你嘴里?”
雅天歌道:“你今天来干什么?”
柳画梁趁机把蛋塞进他嘴里:“今天我夜观天象,掐指一算,算出你会因为没带钱吃霸王餐交代在这儿,所以这不是给你解围来了嘛!”
雅天歌被茶叶蛋里浓重的药味冲得直皱眉头:“……”
柳画梁忍不住笑道:“这蛋煮的时候混入了他独家的解药,虽然味道差了点,但是效果却立竿见影。”
雅天歌强忍着咽下去,被恶心到干呕。
柳画梁抚了抚他的背替他顺气:“小子,这里可不是雅家地界,不管对谁都要多长几个心眼。”
雅天歌低着头没说话,柳画梁又道:“我知道你厉害,但是再厉害也总有失手的时候,古来栽在普通人手中的修仙者也不在少数,更何况你年少,经验尚浅,小心一点总没错。这次是你运气好,正好让我赶上,对方又恰好是我朋友,我才能顺走他身上那东西,不然你少说也得缺只手才能保得住这条命。”
“……偷的?”
柳画梁摆摆手:“哎,朋友之间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雅天歌道,“你是怎么知道那把簪子的来历的?”
柳画梁道:“小蛮啊,你知不知道李屠夫的外号叫什么?”
“李屠夫?”
“那是我给他取的爱称。”
“……”
“李和尚。”
“……”
“他原是雅家弟子,颇有天分,修行之时与一个面摊老板家的女儿没成,后来伤心欲绝,从此不近女色,不是修行胜似修行,于是赐他这么个外号。”
雅天歌:“……”
柳画梁道:“这种人的身上居然带着一个旧簪子,除了是旧情还能是什么?”
雅天歌嗤道:“那他不也沦落成面摊老板了?”
柳画梁轻笑道:“那女子对他用情至深,二人纠缠了不少时日,最终李为还是选择与女子断绝往来,女子正当大好年华,其父很快将她许作他人,谁知这女子竟离家出走,半年没有音信,后来被人发现死在野外,香粉红颜忽成一尊白骨,李为大概大受打击,从此仙也不修了,灵力也不用了,非要当个面摊老板,并且对修仙的‘伪君子’恨之入骨……”
雅天歌撇撇嘴:“你就不怕他发现你骗他?”
柳画梁摇摇头,弯了弯眼睛道:“这世间有所谓痴男怨女,本就是这么点事,等你长大了遇到心悦之人,自然就懂了。”
柳画梁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道:“当然,永远不懂是最好的。”
雅天歌当然不懂他说的什么,为了不丢分,只不屑地哼了一声道:“什么痴男怨女,不都是戏词里唱的俗事,又长又臭,无聊至极!”
“哦?痴男怨女不爱听,那你爱听什么?”柳画梁忽然将手往前一指,道,“这时只听一声‘且慢’!有一白衣少年……”
雅天歌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怒道:“你闭嘴!”
柳画梁苦着脸道:“哎,我分明是来救你的,被那李屠夫叫‘快滚’也就罢了,你还让我闭嘴,我真是……好不委屈啊!”
他说这最后五个字时,声音绕了五六个道道,听得雅天歌直起鸡皮疙瘩,索性闭上眼装死,不理他了。
茶叶蛋的药效果真立竿见影,第二天雅天歌在柳画梁怀中醒来时便觉得神清气爽,柳画梁低了头看他,一双桃花眼含着些揶揄的笑意:“醒了?”
雅天歌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因为腿软又差点倒回去,柳画梁扶住他:“看见我这么兴奋?”
雅天歌慌忙挣脱他的手,涨红了脸道:“你怎么还没走!”
柳画梁道:“怕你被李屠夫追杀,来保护你。”
“……”雅天歌道,“他怕是比较想杀你吧!”
“也是啊……”柳画梁从善如流地朝雅天歌拱了拱手道:“那就烦请小蛮大侠保护在下了!”
雅天歌:“……”
柳画梁眨眼道:“小蛮大侠,我可是为了你才惹上李屠夫的,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雅天歌深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吐出来:“……走吧。”
柳画梁道:“得嘞!多谢小蛮大侠救命之恩!”
雅天歌自暴自弃:“不客气!”
正当他们往谦雅城而去时,客栈中的白易安一掌将纸条拍在桌子上,只见那纸条上书:
易安:
我因有要事先走一步,归期未定,勿念,莫气,嘿嘿。
柳画梁
白易安:“……”
“柳画梁,你这狗贼!!!”
白易安带着一群师兄弟快马加鞭地赶回山上复命,见了白辞青后将事情始末说与他听,当然,柳画梁的事也说了,白辞青还在心烦琴弦的事,只心不在焉地略一点头,道一声辛苦。白易安递上那画卷,白辞青挥挥手道:“先收到异物楼,待我空了去看。”
白易安应了,正要退出房间,顿了顿,道:“易安见叔叔近日焦躁,可有大事发生?能否让侄儿替您分忧?”
白辞青紧蹙着眉头看他一眼。
白易安低着头道:“侄儿近日偶有听闻,说竹家家主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白辞青沉吟了一会儿,道:“易安,你今年多大了?”
白易安道:“侄儿今年二十有四。”
白辞青笑道:“一转眼竟这么大了,我还一直把你当小孩。”
白易安微微低下头。
白辞青道:“也是时候和你说一些当年的事情了。”
白易安道:“当年的事情?”
白辞青道:“你可曾听说过当年的除魔大会?”
白易安点头道:“听说过,当年四派折了两个家主、两位大弟子,折损精英无数,才将那大魔头原无争镇于星罗山。”
白辞青道:“如今世人提起除魔大会时只想到那场惨剧,然而当年于我们几家之间讨论最多的却是镇魔所用的阵法和灵物。”
白易安:“阵法和灵物?”
白辞青道:“当年魔族与修仙界征战不休,可说是生灵涂炭,后来我们为对付那个魔王,动用了伏魔阵。此镇由梅家开创,极其精细巧妙,发动时威力巨大,需要的灵力更绝非人力所能提供,所以梅家祖先访遍各地,找到了四件灵力极盛的宝物,但据说在成功启动了一次伏魔阵后便将这四件东西送给了当时的几大门派各自保管,并表示若非特殊情况,绝不允许启用此阵。这四件东西后几经争夺流落各方,而二十年前除魔大会之时雅家家主忽然想到此阵法,因而召集雅,白,梅,竹四家家主收集这四样宝物对付那大魔头。”
“当时的雅家家主雅仁礼持有四宝之一的绝弈棋,而我也是意外得知一直被放在异物阁的白玉浸血石竟也是四宝之一,加上梅家仍保留着的暗香铃,后来竹家家主找到的冰丝弦,四宝凑齐后合四人之力发动了伏魔阵,未料那大魔头无比凶残,挣扎之际竟差点破开封印,魔力外泄夺取无数人的生命,最后几家家主合力以性命为代价才终于将魔头封印在雅家星罗山中。世人不知,我白家的白玉浸血石在除魔大会后就消失了,近日,竹家冰丝弦被盗,梅家自那次镇魔后一直没有露面,也不肯见人,我问了正南,雅家的绝弈棋竟然也在当年消失,这么一算,能够开启阵法的钥匙竟全部不在我们手中,这绝不可能是意外……
白易安道:“叔叔是说,那偷盗之人会用伏魔阵去害人?”
“不,伏魔镇是禁术,轻易不能使用,阵法图也只有当年的几个人知道……”
白易安不解道:“那么他的目的是?”
白辞青叹了口气道:“这四件宝物是‘伏魔阵’的钥匙,既能启动伏魔阵,亦能关闭伏魔阵……”
白易安睁大了眼睛:“你是说,有人想救当年那个大魔头?”
白辞青道:“我恐怕是的。”
白易安沉默片刻,拍案道:“若是有人敢将那魔头放出来,我非杀了他不可!”
白辞青摇了摇头:“易安,当年合众人之力只能勉强封印他,我们还时刻担心他会破坏封印跑出来。魔族的力量实在不容小觑,大哥便是如你这般冲动,送了性命,如今你若是也用这样的方式送了性命,让我如何向大哥交代?”
白易安咬着牙,胸口起伏,似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转眼将他的脖子都烧红了。
白辞青叹了口气,给他倒了一碗茶水:“修仙之人岂能如此急躁?你与别人不同,我白家的担子将来是要交给你的,若是一家之主意气用事,将来是要坏大事的。”
白易安接过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