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众人到北荒除魔,发现顾悬砚才是幕后的元凶,杀顾悬砚于北荒。
钟衍怀着改变顾悬砚命格的任务而来,虽一路千难万险,但重要的命格却依旧丝毫不差的与书中重合了——杀淳秦,斩仓栾,入魔修。
那么这一次呢?
钟衍又想起在青岩,顾悬砚某一夜来看他,与他说起天道。
当时顾悬砚面上带着冷意,语气中尽是嘲弄与不甘。如今的钟衍终于也感受到了被所谓命格所愚弄的意味。
钟衍忍不住想,自己的任务真的能完成吗?他真的能帮顾悬砚改变命格吗?
这么胡思乱想了一会,他的心沉了下去,面色也有些苍白,顾悬砚敛了笑意,温声道:“师兄,怎么了?”
说完,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他握住钟衍的手,放缓了声音。
“师兄,别怕。”
顾悬砚手指修长,掌心的温热透过皮肤源源不断的传递到钟衍手中,将他从繁杂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他才猛然发现自己忧虑过度,入了心障。
钟衍不再胡想,他深吸一口气,反握住顾悬砚,告诉自己,这次不一样。
曾经顾悬砚孤身一人,如今有了自己,便是两人共担。
所幸是两个人。
纵千难万险,亦可携手同赴。
【改了下错字】
第28章
一路乘奔御风,众人于进入北荒的第二日徬晚行至北荒魔君宫殿之前。
残阳如血,狂风猎猎,一望无际地冰原之上孤独的耸立着一座宫殿,居然无端生出些许寂寥。
殿门前的顾悬砚和钟衍衣袍纷飞。
顾悬砚直视着眼前的一群人,语气平静无波。
“诸位,久候多时了。”
一行人或许没想到两人会等在殿外,黎岳抢先发难,厉喝一声:“魔头!你作恶多端,还不束手就擒!”
顾悬砚挑眉道:“哦?我做了什么恶?”
黎岳冷哼道:“你废我门下弟子的修为,还想抵赖吗?”
“黎掌门说话之前不了解了解前因后果吗?”
钟衍挑眉道:“你的三位弟子好戾斗狠,妄图背后伤人,可惜技不如人被我师弟惩戒了。不信的话,可让他们来我面前对质。”
这话钟衍说得掷地有声,场上众人神色各异,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相信了。队伍中的童灵率先出声:“黎掌门,既然各执一词,怎么不把你的弟子带来对质呢?”
黎岳脸色青白交加,他哪里会不知道这件事,那三个蠢才获救之时便和他说了。此番不论对错黑白率先像顾悬砚发难,一是是为了自己门派的名声,而来是咽不下这口气而已。
反正顾悬砚已经成了魔尊,道修与魔修自古关系微妙,其他人还会不站在他这一边吗?
这么一想,他又放下心来,朗声道:“我那三位弟子如今已如常人,怎么抵得住北荒苦寒。就算此事先按下不提,顾悬砚与秦鸣奚身为道修,如今却入了魔,难道不是背于天道,叛于吕祖吗?”
此言一出,一直没说话的青岩掌门李旬机也冷下脸来。
毕竟顾悬砚当初是青岩首席弟子,他面上挂不住也情有可原,倒是他身后有弟子忍不住低声道:“顾师兄入魔事出有因,吕祖仁慈,说不定真不会怪罪——”
李旬机回头怒喝:“闭嘴!”
众位弟子立刻噤若寒蝉,不再做声了。
钟衍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话,心下有些好笑:童灵诚不欺我,居然真有人觉得顾悬砚情有可原,比起原书最后人人喊打的场景倒是好了不少。
但不知道他们听了接下来的话,还会不会站在顾悬砚一边了。
因为如果按原书里走,青岩就该问李纭机的事了。
果不其然,李旬机训斥完弟子,转头与顾悬砚沉声道:“我且问你,既然你当了魔尊,那是否有查出你师尊的死因呢?”
顾悬砚问:“掌门是问李纭机吗?”
他语气一顿,又道:“那我先问问掌门,是否知道长津城外歧雾山,曾经有一家修仙氏族?”
李旬机皱起眉,却还是答:“知道,听闻后来因魔修觊觎修为,用计屠了满门。”
“掌门说得不全对。”顾悬砚看向李旬机,轻笑了一声,眼中却没有一点笑意。
“杀我父母与族人的除了魔修,还有李纭机和淳秦。他们与魔修勾结,杀人取丹,以求长生。”
顾悬砚语调不高,说的话却宛如惊雷,李旬机率先变了脸色,厉声道:“不可能!”
顾悬砚却不管众人神色,继续道:“李纭机死后房内魔气四散,淳秦身上有魔修传讯所用的骨哨,都是因为他们早已入魔——当然了,如今死无对证,诸位都可当做我在胡说。”
顾悬砚弯了弯嘴角,露出一点笑意。
“反正他们俩都被我杀了。”
众人脸上都是一脸错愕,不知是惊讶于顾悬砚如此曲折的身世,还是震惊于道修之中两位德高望重的尊者竟然有屠人满门的嫌疑。
李旬机面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却不再说话,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的沉默之后,了悟大师上前一步,长念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以杀止恶终究不是善解。”
顾悬砚温声道:“方丈说得是,我昔日也以为善恶有报。可惜天道不闻,神佛不渡,那便只有我自己动手了。”
了悟长叹了一口气,事关前尘因果,他不便再劝说,转而道:“敢问本寺的舍利子是否在顾施主处?”
这话说得婉转,也是顾悬砚理亏在先,他也抬手回了一个礼,语气温和不少。
“不错。舍利确实是我拿走了,取了其中的灵息修魔。”
“为了秦施主?”
顾悬砚笑了笑,并未答话。钟衍开口道:“拿走了贵寺舍利是我师弟不对,却是为了救我不得已而为之,归根到底是我的错,若是大师有何不满,可以冲我来。”
钟衍一个出窍境的弟子,居然对不空禅院的方丈说出这样的话,在旁人看来犹如螳臂当车。但钟衍说得很认真,既不是狂妄自大,也非不自量力。
他只是想替顾悬砚承担一些,哪怕眼前的人境界比他高出不少,哪怕他绝无一点胜算。
顾悬砚听懂了,转头看向钟衍,眼神中噙着笑意。
了悟大师摇了摇头:“缘起即灭,缘生已空。爱恨情仇之相皆为虚妄,两位施主又何必执着呢?”
钟衍闻言抬眼看向了悟,面色平静无波,朗声道:“我这人庸俗得很,听不明白大师的佛偈。我只知道我既然喜欢他,此生便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如果不是此时的场景,顾悬砚大概会亲一亲钟衍,但此刻顾悬砚只是弯了弯嘴角,缓声道:“贵寺的舍利是我所窃,我一己承担。待会若是动起手来,我可先受大师一掌。”
众人皆是一惊。
了悟大师已入佛家莲台境界,犹如道修大乘境界,顾悬砚与他对打还有胜算,但若是毫不抵抗的受他一掌,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
钟衍也未曾料到他会这么说,立刻转头看向顾悬砚,见对方露出了一个安抚似的笑。
黎岳冷笑一声:“仗着天资不知天高地厚,那就不必麻烦了,索性将我派的仇怨一起解决了吧。”
这是要与了悟联手的意思了,钟衍自然不会让他得逞。顾悬砚还未说话,他先开口道:“我师弟伤人,事由在我。黎掌门若是有所不满,可先与我一战。”
黎岳冷笑一声:“区区出窍境,连金丹都未结,也敢在人前拔剑?”
“自然敢。”钟衍挑起眉,一脸讶异的样子。
“修为再低,剑也是要在人前拔的,难不成黎山教的是背后拔剑吗?”
这话傻子也听得出来是在讽刺黎山弟子背后伤人的事,黎岳脸色一沉,颇有些气急败坏,怒喝道:“黄口小儿,只会逞口舌之厉!”
话音未落,便拔剑刺向钟衍!
钟衍不退反进,提剑迎上。
两剑挟着剑气相抵,在冰原之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钟衍不死扛着与黎岳拼修为,立刻撤剑回身再斩!
而此时,了悟与顾悬砚那边也动手了。
了悟双手合十,敛目念起了经文。低沉的颂经声中,他周身泛起金色的佛光,已成罗汉金身相,口中的颂经声也响彻了天地。了悟抬眼看向顾悬砚。
一念成仁,我即佛陀。
瞬息之间,他翻掌成印,往顾悬砚拍去!
了悟的掌法捕风于天地,迅若流电,转眼之间已经来到顾悬砚身前。
而顾悬砚居然真的不躲不避,生生抗下了这一掌。
这一掌几乎将他的心脉震碎,顾悬砚唇角当即溢出了血,后退了一步。
他抬眼看着了悟,声音沙哑:“多谢大师手下留情。”
了悟双手合十,颂了一声佛号,再次翻掌,出手如闪电迅雷,一道遮天蔽日的莲花印记瞬间已至。
佛门的招式轻若浮云,又于毫厘之间变幻无穷。顾悬砚这次此刻拔剑出鞘,一剑劈开眼前的佛印,金色的佛光消散于天地。
黎岳想趁势掠身去杀顾悬砚。钟衍再次提剑挡于他身前,黎岳心浮气躁,杀心瞬起,出手也更咄咄逼人,钟衍竟然也一步不退,咬牙接下了黎岳密集的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