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本就容易沾染邪气魔物,而传言中瘟镜曾是一面贵妃梳妆时用的镜子。国破家亡之际,在皇宫之中吸纳了太多鲜血与怨气,并在机缘巧合之下流入到了乱葬岗之中。长年累月,变成了一面带着怨气的镜子。
至于它是如何从一面带着邪气的镜子演变为魔窟之源的瘟镜,寂空并不知晓。传言太多,十之八九却都是臆想流言罢了。
寂空和尚手持一串佛珠,站在十万深林之前,抬眸看着眼前紫色瘴气。
只走到这里,他便已经心绪翻滚,邪气入体,实是不知曾经的英豪是怎样慷慨踏入这魔气之中斩除魔物。
忽听身后脚步声起,寂空知晓是老友前来。
丹阳道人站在寂空身后,抬眸看着冲天瘴气,向来冷冽的眉目染上了几分迟疑。
他们二人,从未见过魔窟。
“未想此处相遇,代天下苍生谢过大师了。”嘲讽声起,寂空不用回首都知道来人是蚩离。
蚩离未带十二妖将,只身一人来到此处。
修为不够的人沾了这瘴气必定魔化。与其带着那些不成火候的大妖来做助手,不如让他们守好灵界安稳。
蚩离神情冷冽,眉目未见嘲弄,可寂空却是读懂了。
寂空唱了一声佛号,未有回话,倒是丹阳见是蚩离到来,冷哼一声欲要反驳,却只见蚩离一拂袖便阔然踏入瘴气之中。
丹阳未能说出的话停滞胸腔,只能目送那狂妄红衣人远走。
寂空也同样目送蚩离,轻吟了一声:“阿弥陀佛。”
丹阳怔愣问道:“为何他能如此踏入这瘴气之中。”
那红衣人早已不见身影,寂空只看着那方向未有回答。
是决心更坚定?还是命运就是如此安排?寂空也不知道。
他和丹阳合力,两人也踏入瘴气之中。只觉一阵邪佞之气冲入魂魄、搅乱心神。
两人向着瘴气渐浓处走去,却走得越发艰难。瘴气障目,遮天蔽日,两人不见日月,只能见身前五尺之内的景色。
树木枯萎,虫鱼消弭。他们彷如走入了未知的深渊地狱,不见前路,不知归途,一路走去只见死亡。
邪气越发的深重,两人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小心,生怕呛入一口瘴气乱了心神修为。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之情。
在这瘴气中行走都是此般困难,又要如何对付瘟镜?
可寂空心中却有几分疑虑,盖因此地邪气竟还淡去了几分,不知他和丹阳是否走了错途。
忽而,前方传来一阵窸窣碎香,随即便有人声传来。
寂空与丹阳对视一眼,不知前方说话的人是同修还是已然入魔的魔物。
“呵,又是你们。”嘶哑几近干裂的声音传来,刮擦着耳朵,丹阳听到这声音顿时心神便乱了,垂首呕出一口血来。
寂空见此便知道这魔音是那瘟镜发出来的,当下稳住心神,随后将灵力渡给丹阳,助他稳住心神。同时寂空心下大骇。这魔物竟然已经产生了心智!
就在丹阳稳住心神之际,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响起。
“此言何意?在下可倒是第一次见你。我倒是真心期盼此生不用见你。”说话者距离寂空超出五尺,寂空不见这人,却认出了这声音。
此时还能这般风淡云轻,天下便也只有一个至清。
忽而又听一人插言道:“在理。”是蚩离。
在寂空知晓说话人是至清便明了了,他们已经走到了瘴气的中心。两人对视一眼,又向前两步。
寂空心中却在想至清忽然出现,却不知道他的心境是否足以面对瘟镜。
“小小修士就想阻我降世。”瘟镜嗤笑一声,忽而邪气冲天,直要逼入寂空血脉之中,强行要他入魔。
正在此时,至清轻笑一声,道:“你当我真是摆设不成。”说罢,至清身后木匣中一柄白色巨剑冲天而起,顿时一阵清气涤荡开来,将浓郁邪气驱散几分。
巨剑之上刻有八字——人心无欲,天下至清。
邪气被驱散几分,寂空便从紫色瘴气中认出了至清与蚩离。
巨剑直-插-入泥,散发出淡淡白光,瘟镜被那清气一激,发出了刺啦的声音。
“你小子,倒是有进步。”瘟镜再言道。
寂空心下有几分惊异。他听着语气,这瘟镜似与他们是旧识。
难道上次封印瘟镜的人正是至清?
至清摇头,手中掐诀作阵,一边道:“好歹活了一段时间,也得有点本事才敢担下一声‘尊者’。”
至清话音刚落,却听那瘟镜似是大笑起来,嘶哑道:“你们上一次以失败告终,还期望此次能够成功?”
却听至清似也不明瘟镜言下何意,只道:“自然是邪不压正。”
下一瞬,寂空便见眼前出现一只巨大的白色狐狸。他心下一惊,随即才反应过来那应该是蚩离的本体。
世人都不知蚩离的本体是何,而今他却见到了。
而在战场中心,至清站在瘟镜不远处,身前是他的至清剑,身后是蚩离。
白色巨狐身上带着浅浅的白光,那是蚩离身上散出的清气。蚩离虽是妖王,可他是万妖羣首,自然修的也是正途,也会为了这苍生与至清站在同一阵营。
其实在天下湖底握住燃骷的那一瞬间,至清其实已经明了蚩离的心魔是何,他自己的心魔又是何。
蚩离口口声声说他是人,他是妖,拒绝窥觑他的真心,盖因蚩离不信。
蚩离从未信过他的真心,即使自己已经把那颗心剖开放于蚩离面前,他也并不相信那心中所蕴含的真情。
而自己的心魔,则是畏惧于失去。
看似潇洒风流,却紧紧攥住自己唯一能够记住的人不放,说到底,也不过是在畏惧孤独。
记不住音容,便也断了与人的关系。纵使有《千秋录》,也留不住那些他无法记住的人。
在这极不恰当的时候,至清忽然出声。
他问道:“蚩离,你知道什么是长相思吗?”
至清垂眸,他不奢望蚩离会懂,也不奢望他会回答。
他只是回首,将燃骷刀一寸寸从鞘中拔出。
此情未言于口,藏于黄泉碧落间。
如果可以,至清还想在下个轮回遇到蚩离。
☆、第二十六章·镜碎
至清一名,乱我心曲。
待蚩离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已经站在了身处瘴气中,站在瘟镜前。
至清早他一步找到瘟镜,这在蚩离意料之中。
至清一身白衣,面带笑意,似是面对的并非是魔窟之源,而是一介顽童。
蚩离距离至清不过几尺,可他却只觉两人之间似有一方裂渊,而他跨不过去。蚩离不自觉向前一步,却见至清回首浅笑,侧身一步,明显是不想要瘟镜找到可以袭击自己的机会。
顿时肺腑百感,但蚩离只是看着至清。
他们二人的举动皆被瘟镜看在眼中。只听瘟镜刺耳声音嘲弄道:“又何必在这磨磨蹭蹭,装模做样?”言尽,瘟镜之中散出奇异紫光来。
至清向上一跃,蚩离也转身避开那诡谲紫芒。
下一瞬,至清木匣中至清剑出鞘,顿时清气逸散开来。蚩离也不甘落后,显出本体来。
他神似狐狸却背负一双白翼。
白翼轻挥之间卷起阴气,身边燃起星点妖火,将阴气驱散焚去。
就在此时,至清剑直-插-入地,一阵白芒从地中震荡开,原本十分浓郁的瘴气顿时散去七分。
两人这一扇一刺不过前后一瞬,虽然全程未有一言,可一举一动中都带着难言的默契,似是早已演练百回,又似是相识已经百年。
蚩离回眸去看至清,只见至清白衣翻飞,足尖轻点落在至清剑上。
至清垂眸,蚩离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忽然心头一刺,略有不适。那种前有沟壑的感觉又出现了。
忽而,至清问道:“蚩离,你知道什么是长相思吗?”
蚩离顿时哑言。
他不知道。他不识相思,不明相思,何论长相思。他心绪浮动,有些话已经跃到心口,可蚩离不知如何将表于口舌。
“我倒是想看看你们二人还有什么把戏。”瘟镜看到了两人之间未言的情愫,话中满是嘲弄,“不是要同生共死吗?这一次为何不许下海誓山盟?”
“不过也是奇怪,你们二人都用过燃骷刀,此世竟还能相遇,着实令我不解。”瘟镜嘻嘻笑着,带着令人不愉的恶质与探究。
瘟镜那戏谑的话像是微小的毒虫钻入皮肉,钻入头颅,带来一阵又一阵的心悸,额头也开始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至清似是未受影响,他看着蚩离的目光带着柔和与几分慵懒,一如初见,但不应该是这样的,蚩离心想。
至清眼中应该带隐忍的情意、未言的爱慕与缠绵的相思,一如在渐离亭中和他琴曲时候的模样。
蚩离心下直觉不妙,丹田凝聚妖力,正要竭尽全力向至清奔去。他不知道至清想要做什么,只觉并非是什么好事。
“人心无欲,天下至清。”至清回首,看着瘟镜,轻声道。
明明相隔不过几尺,可蚩离终究没有赶上。来到至清面前时,两人之间已然竖起了一层结界,蚩离无法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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