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欢微笑着从气田里抽出灼着火焰的长剑。只见那剑身遍体火红,燃着耀眼的红艳。那是他的本体法宝——澄泪,以千年精钢锻造而成,又融入了火龙的内丹,才遍体火红。还未靠近,谢小年就感受到了那宝剑散发的热浪。
“墨宸,你传我一身仙法,原本应是师徒情谊,却成了势不两立,这般的纠缠我也厌弃了。从我堕魔的那刻起,我便日夜想着有天定要与你生死一战。杀了我,你便大可离去,否则,就让我送你与你的徒弟一同奔赴黄泉。那九重天,你也休要去了。”
墨欢赤红的双模被那澄泪映的犹如赤魔一般,嘴角淡淡地笑容猛地转变,变成了肃杀之色。一手反转,那澄泪便划破半空,留下火红的余焰。
下一刻,墨宸松开怀抱着谢小年的手,反手将他推了出去。
谢小年的身体便自动飞到了二十丈外。下一秒,谢小年便看到一道火光向着墨宸刺来,只听“叮”的一声,一冰一火,两剑便撞在了一起,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蓝光、红光交织在落在两人脸上,从远处望去,两人似与剑融为一体,变成了两把剑,于空中交锋。谢小年只听到耳边传来“叮叮叮”双剑撞击的声音,而空中一蓝一红两道人影则不知已过了多少招。
在空中交缠在一起的两道光映在了谢小年与玉胧的脸上,犹如两道披荆斩棘的利剑,势均力敌,殊死而战。
谢小年甚至看不清他们交手的样子,但是那份震撼却清清楚楚地映在他的脸上。
周围的山石与树木都在两人的交手中被摧枯拉朽般的毁于一旦。谢小年即使已站在了二十丈外,仍然受到了波及。一棵巨树被一道红光劈过,发出恐怖的声响,随后径直朝着谢小年的方向砸了下来。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眼瞧着那巨树就要落下,要是被它砸中只怕脑浆都要被砸出来。
谢小年见状,连忙就势朝着巨树倒下的左方滚了出去。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顿时尘土飞扬。谢小年眯着眼睛扭头去看,好家伙,只见那树干就倒在距离他一丈之遥的地方,慢滚一下,只怕就回天乏术了。
谢小年挣扎着爬了起来,尘埃落定,只见两人已落在了地上,相视而立。
墨宸手上的左臂再次开裂,殷红的血大颗大颗的砸在地上,染红了一片土地。而他光洁的脸上却没有染上一丝尘土,依旧俊美的犹如谪仙。
反观墨欢,一身白衫在衣角处染上了一丝尘埃,原本洁白如玉兰的衣裳却被灰尘玷污了一角,刺目的让人无法忽视。
墨欢静静地看了墨宸许久,“您早就可以飞升了。”肯定的语气听得谢小年一愣,不明所以地瞧着墨欢。
“可到了如今,墨敛的雷劫不日即来,您却毫无动静。墨宸真人,您倒是骗过了天下之人。雪城有如此勇气,敢在墨敛飞升在即来掳墨词宗的弟子,只怕也是漏算了你。”墨欢收起了肃杀之气,微笑地看着墨宸。
墨宸闻言,抬眼看了墨欢一眼,“师兄就要来了。”
墨欢听到他这一句话,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随后轻唤了一声:“墨宸,愿你我后会无期。”说完一转身,化为一道红焰飞向碧空。地上的玉胧见状,也立刻追了上去,化作一团白气消失了。
雪莲宗后山的竹林之中,一红一白两道光影顿时落入其中。
刚一落地,墨欢就踉跄的朝前走了两步,胸前洁白的长衫上渗出殷红的血色,玉胧站在他的身后想上前却又不敢。
竹林之中,徐徐几声鸟鸣,悦耳而婉转。
墨欢背对着玉胧,嘴角流下一道血迹,随后猛地朝前扑去,重重地倒在了厚厚的竹叶之上。
“君上!”
墨欢走后,谢小年连奔到墨宸身边,“师尊,您没事吧?”
墨宸瞧着谢小年,又看了一眼自己流血的左臂,动了动嘴正准备说话,就见谢小年已经小心翼翼地撩开他的长袖,露出有些狰狞的伤口。皮肉已经外翻,露出了血红的筋肉。
“师尊,您被他伤了吗?”谢小年不知他此时脸上的表情有多么慌乱,其间还夹杂着心疼。这幅样子,看的墨宸微微一愣,随后便按下原本想说的话。那伤其实是刚才挣脱绡纱所致,但是他现在并不想告诉谢小年真相。
他喜欢看他这副样子。
两人并未独处太久,一道青光便落在两人面前。
谢小年抬头一看,只见师叔墨敛就站在他们前。谢小年见状连忙放下墨宸的手,冲着墨敛行礼。
“师叔!”
墨敛冲着谢小年点了点头,又看向一旁冷着一张脸的墨宸。墨敛虽然不满墨宸一言不发就和上次一样离开墨词宗,但是想到如果这次不是他,等自己赶到时,只怕整个春城都要成为雪城的祭品了。
“走吧,其他人都等着了。”
“陈龙宇不会再回来了。”
墨敛闻言,脚下一滞,“随你便。”
陈龙宇,墨欢的本名。在被送上墨山之前,陈家曾是有名的修仙世家,却在权利争斗中失败,墨敛救下了当时陈家最后的血脉,送到了墨宸身边。
“小家伙,从今天起,你就跟着他好好修习,不要让你陈家的血脉断送掉,也算我报答你陈家了。”一直环抱着他的仙人,轻声道。
“从此以后,你便名为墨欢。”
墨欢,莫欢。
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为了一个冰疙瘩堕了魔,改了灵根。
哎,劫数,都是劫数。
第八十章
墨敛飞升了,天上足足降下九道犹如墨祠宗门前顶门柱般粗壮的雷柱。墨敛躲过了前八道,第九道落下的时候,他被那雷柱完全包裹住身体,面色坦然,静默而立。
墨宸站在墨山的最高处,远远看着墨敛被雷柱劈中。谢小年就站在他的身边,看到那粗壮无比的天雷从墨敛的头上落下时,那惊人的场面,让谢小年心跳加速,冷汗频出。谢小年觉得自己的头发似乎都根根直立了起来。
“师尊……”
谢小年的双目一刻也不敢离开墨敛所站的地方。
天雷散尽的时候,一阵山风吹过,山顶的玉兰便颤颤巍巍地落下几片花瓣。墨敛所站立的地面,已被天雷砸出一个巨型深坑。墨子长师兄弟率先奔赴到巨坑旁,小心查看。
“师尊!”众人惊呼。那坑里竟空无一物!难道墨敛没扛过天劫,灰飞烟灭了?
豆大的雨滴瞬间从天上落下,浇撒在枝头的玉兰花上,晶莹剔透。
墨祠宗弟子纷纷跪下,面上显露出悲伤的神色。
“师尊,师叔他……”谢小年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墨宸,呼吸仿佛也滞住了。
墨宸扭头看了他一眼。“这就是天劫,得者飞升为仙,失者灰飞烟灭。你可还想跟着我修仙?”
谢小年闻言一愣,没想到墨宸会在这时问他这个问题。
他难道就不难过吗?
“师尊,师叔真的渡劫失败了吗?”谢小年睁大了双眼,一时无法理解墨宸的言语。
墨宸扭头看向那凹陷的巨坑,没有开口。
经过了惊天动地的雷劫时候,此时安静的竟让人无法适应。
雨水滴答滴答的落在谢小年的身上,渐渐濡湿了他的肩头。可是此刻,他的心中却觉得分外凌乱。自那日从雪莲宗回来之后,墨敛便开始准备天劫,而墨宸依旧待在墨玉谷里,一步不出。只有在今日雷劫骤降的时候,墨宸才选择来到山顶远远观望。
谢小年有些糊涂了。他看不懂墨宸,更看不懂何思哲。他如今,连自己也看不懂了。
“师尊,你为何不飞升?”谢小年看着山下许久,再度开口道。
那日与魔君一战,谢小年似乎也渐渐知道了一些属于墨宸的秘密。比如,他早已可以飞升,却迟迟不为。
谢小年抬头瞧着墨宸,目光炯炯。
他想要更了解师尊一些。无论是关于师尊,还是关于他自己的部分,他都开始迫切的想要知道。
墨宸看着谢小年,墨色的眼眸中映着谢小年俊秀的眉眼,虽然还未张开,却带着朝露般的灵气。就好像,何思远。
忽而他伸出右手,靠近了谢小年的脸庞。
谢小年下意识向旁一侧,却发现墨宸指间夹着一片粉色的玉兰花瓣。将那花瓣放在谢小年面前,“为何要成仙?”
墨宸反问了一句,双目湛湛地看着谢小年。
谢小年被墨宸这句话一时竟问住了。
“你想成仙吗?”
谢小年下意识地点点头。
“为什么?”
谢小年愣住了,他进墨祠宗前,一心想要修炼得道,可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而修炼,他竟如何也答不上来。
他以为人人都得道成仙,否则为何耗费百年的精力在这深山之中?可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要成仙。
“师叔,也问过我同样的话。”谢小年低声说道。
墨宸闻言,将手一扬,只见那玉兰花瓣慢悠悠地朝着巨坑飞去,下一刻,偌大的玉兰树上,满枝的玉兰都顷刻凋谢,无数玉兰花瓣蜂拥着朝着那深坑飞去。
谢小年震惊地瞧着那玉兰花,只觉得美的心神震荡。天地之间只存一片樱红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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