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被这么一问,倒是有些心虚了,紧张得咽了口唾沫。
“根据硒国律法,以假冒真公然出售该当何罪?”沐修看着掌柜,此刻掌柜已经心虚得眼神都不知如何处置,却还硬着头皮道:“你凭什么说我的是假的!”
“凭什么?”沐修习惯性的舌尖抵着牙根看着那掌柜道:“这仿品也分好坏,你这顶多也就算个低仿,破绽百出,还在这儿和我说你是真的?”沐修低头看着掌柜道:“还要不要我继续一个个分析给你听?”
紧接着就见那掌柜忽然改了一副嘴脸,贴着沐修赔笑道:“阁下实在是高人,求您高抬贵手,咱们做点生意不容易,今儿就店里的这些,您看中哪个拿回去便是了。”
沐修也笑了笑,指着易郁道:“先给这位姑娘道歉,叫三声姑奶奶,再把你们这儿最贵的那个送给他,我就勉强不告发你们。”
“唉!是是!”那掌柜转身向夏骞鞠躬道:“姑奶奶,姑奶奶,姑奶奶,小人刚才有眼不识泰山,可弄伤你?”
这三声“姑奶奶”叫得夏骞想送给沐修一个白眼,但也忍着摆了摆手,看了眼沐修,沐修怂了怂肩一副关我屁事的样子。之后那掌柜便在后室里取出一个木匣子,里面装着一个雕工精细的埙,夏骞拿着吹了一声,音色混润饱满,一听便是上乘之货,便对沐修点了点头,沐修满意得说道:“你家“姑奶奶”很喜欢,就这个了。”
走出店门,沐修提着个刺绣精美的布袋,里面装着的便是刚才那个埙,夏骞看着那布袋道:“大人对埙还挺懂的么?”
“没你懂。”沐修目光锐利看着夏骞。
“大人说笑,易郁怎懂这些,只是随便看看而已,竟未曾想生起这般波折。”夏骞说道。
“哦?是么?”沐修眼神依然审视。
夏骞笑道:“易郁只是听闻那太子夏骞喜好埙,便想看看到底是何物。”
“听谁说的?”沐修忽然目光明亮,盯着夏骞。因为在他印象里,太子喜埙之事即使当年太子府家丁也很少知道。
“攵(pu)一百……”夏骞平静道。
“嗯?什么?”这名字沐修也是从未听说过。
“攵一百,江南一带的制器行家,早年有幸识得,与之攀谈闲聊,他告诉我的。”夏骞语气平稳,似是回忆感慨,说得跟真的一样。
沐修将信将疑的看了眼,默默将之记下。之后两人又相对无言走了一段,夏骞忽然开口道:“大人……”
“嗯?”
“刚才,谢谢你……”
沐修看了眼手里提着的布包,想起了曾经也赔夏骞逛南市,替他提着几个包裹,不由笑了笑。
没几步便已经来到南市,这里便热闹许多,酒楼和沿街商贩都在招揽客人,南市是没有青楼的,所有的青楼赌坊等三教九流场所都在北市,南市就显得高贵了不少,所以都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不耻去北市,即使要去也要乔装一番偷偷溜去。
行至一家名为“鲤渊居”的酒楼前,沐修停下脚步道:“就这家。”
夏骞看着店名,倒是想起这家远近驰名的专攻烹饪鱼鲜的酒店。当年自己时常念叨要来这家吃鱼,只是自己不擅长吃鱼,说了很多次,最后还是没有来成,时隔五年,这店似是翻修过,连匾额也重新漆了金色,而不是当年暗淡的红砖色。
跟着进了门,这店生意很是好,坐无缺席,小二见了沐修,很是熟络,毕恭毕敬作揖道:“不知沐丞相大驾光临,小的这就差人去通报掌柜。”接着便使眼色,让身边一个小二快去找掌柜,自己则领着二人上楼。
看这架势,沐修应是熟客,那小二将二人引至一间挂着门牌“忘忧”的包间,两人便进了这包间。包间倒是和寻常酒楼的包间别无二致,两人坐定,小二说了句:“二位要来点什么茶,本店新到了上好的雨前龙井,配那西湖醋鱼正好。”
“就龙井吧……”沐修说着看看夏骞:“你要吃什么?”
“酱花酒酿鲈鱼。”这是夏骞曾经最想吃的一道菜。
“这位姑娘识货啊,这道菜可是本店限量的,得赶早,今儿正好还剩最后一条。”小二很是欣喜的介绍着。沐修也只是听着,未发一言,这酱花酒酿鲈鱼沐修自然吃过,说是酒酿倒也吃不出酒味儿,以酒酿代替糖,加以陈醋烹饪,开锅温煨半时辰,肉嫩而肥美,鲜香入味,配以米饭,实在是一道菜便能吃得满足。
又随意点了几个菜,小二便去下单了,沐修看着夏骞,伸手要替他揭面纱,夏骞本能的往后避让,沐修便拉住他的手,顺势拉近自己面前,替他揭了面纱,这张脸真是让人感慨万千:“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招牌菜是酒酿鲈鱼?”
“进门有块牌子写着。”夏骞不紧不慢回道。
“是么?”沐修不置可否的回了一声。
不多时,酒菜便上来,夏骞庆幸这里招牌菜是鲈鱼,鲈鱼肉质肥美,少刺,也不会被沐修发现自己吃不来鱼。
方才点菜,沐修也未点其他难剃的鱼,多半是水煮鱼片之类的,却未曾想桌上多了一盆鲍汁鲫鱼烩海鲜,上菜的小二还殷勤的解释这道是店里创新菜,掌柜免费送给丞相品尝,沐修也只是嗯了一声,毕竟沐修出身江南从小吃惯了,对多刺的河鱼没什么抗拒。夏骞心想着还是尽量避免那道菜比较好。
“说吧,接下来要去哪里?”沐修挑了口鲫鱼放碗里。
“听闻都城除了南市,还有个北市?”夏骞装作初来乍到的口吻。
“怎么?你要去看看?”说着沐修已经把一筷子鲫鱼吃下,鱼刺吐出,道:“这道菜不错,你也试试吧。”说着就夹了一大块鱼背肉到夏骞碗里。
夏骞示谢得笑了笑,心里却看着那鱼犯难,这么一大片鱼背肉,必定鱼刺纵横,沐修分明在试探自己,这该如何是好……
对面的沐修看着夏骞道:“我夹给你的你为何不吃?”
真是的,写到这里,都没有个评论,我好寂寞空虚
第11章 第 10 章
沐修看着夏骞碗里分毫未动筷的鱼肉,冷冷道:“我夹给你吃的鱼,你为何不吃。”
夏骞看着那碗里的鱼肉,如临大敌,却也只是压在心头,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到嘴里,那纵横的鱼刺让人恐慌,咀嚼了几口,佯装吐刺便都吐了出来,也只嚼出个味儿。
沐修看在眼里徐徐开口道:“你可知,之前易郁很爱吃这道菜?”
夏骞不语。
沐修继续道:“你可知,我把你在这儿杀了轻而易举?”
夏骞叹了口气道:“我这条命还是自己的么?”
“你不要演了,这几日我陪你演得都累了。”沐修抚摸上夏骞的脸:“你凭什么用这张脸来接近我?我告诉你,我宁可不要你这张脸,也不会留一个间谍在身边。”
“你说说看,你认为我是谁?”夏骞看着沐修的手。
“不用猜,夏炀派来试探我的,我就问你,你们把易郁弄到哪里去了?”沐修一下子捏住夏骞的脸,捏得用力,像要把脸都捏碎。
“我就是易郁,大人要不要再检查一次?”夏骞道。
“不用了,身体是他的,但是灵魂已经换人了。”沐修低笑一下:“一开始我都不敢相信。”
“大人……”夏骞忽然觉得腹部绞痛,忙捂住肚子:“你下了药?”
“你果然不是易郁……”沐修松开手,眼神中竟闪过一丝失望:“这是祁家的驱魂散,能驱除非原生的魂,如若这具身体本不属于你,你就会腹部绞痛,直至痛死,逃离这个躯体后魂飞魄散。”
夏骞捂着肚子疼得脸色发白:“子……沐修……原来……你……早就……计划好?”
“药我五天前就得到了,只是一直下不了手……”沐修看着夏骞:“但是你为什么要模仿夏骞模仿得那么像?连他的饮食起居生活习惯都一模一样?你们是不是一直以为易郁就是夏骞,怀疑夏骞没有死?我偷偷把他藏在自己府里?所以他们也就理所当然的把你训练得和夏骞别无二致?”
沐修踩了夏骞肚子一脚:“若真的像你们想得那样,我又何苦……呵,易郁那蠢样是学再久也学不来夏骞半分的,你们暴露得很明显,我累了,不想演了,比起你,我还是更喜欢易郁那傻样!你们先找个人接近我,之后想怎么样?和陷害夏骞一样摆我一道?我没他那么傻,明知道是坑……”说到这里,沐修的眼圈通红:“还要往里跳!”
“子慨……你……”夏骞扶着桌角要站起来。却被沐修一脚踢到地上。
“真当自己是夏骞了?叫我子慨?你也配?”沐修拎着夏骞的头发,看着他温婉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你还有十二个时辰,就会灰飞烟灭。”沐修甩下夏骞头,嗤笑道:“若你忠心,临死前还来得及回去复命,告诉夏炀,我沐修对他也算仁至义尽,夏骞都替他除掉了!他不满意吗?既不给我实权,现在还要找人试探我!”沐修在夏骞怀里塞了张纸,又道:“哦,我忘了,这药服下后一柱香你就会失声。”说着他用脚狠狠地踩住夏骞的手,夏骞感受到每一根手指断裂的剧痛,张开口要叫,却叫不出声。嘴巴上下开合,比划着我不是间谍的口型,但终究沐修也是听不到的。
“你的手已经被我废了,不过别担心,转告夏炀的话都写在你胸口那纸条上,你给他看就是了。”说着沐修松开脚,最后看了一眼地上佝偻着捧腹的人,十指被踩出淋淋鲜血,面容扭曲,心下暗道:“永别了,这次连你的样貌一起永别了。”直接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