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有必要好好确认一番!
与此,奉仙殿,同以往,任凭帝王如何同国师研磨,最终还是未能磨得在殿中过夜,相允之下,“浓情蜜意”的两人最终还会回了帝王的寝殿中。
“陛下,祭天时分可不要如此时一般任性了。”暗纱叠影,馥郁之香依旧遮不住满室春色,大梁俊美无常国师猩红唇角擦过身下不断喘息着的帝王,道。
敏感的耳际被潮湿高热掠过,帝王的微微浑浊的双眼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四肢不断扣紧紧贴着自己的人,仿若是将要对方彻底融入高热的皮肉中,帝王听不清自己的回答了什么,只余明黄色的窗幔愈发的摇荡叠动。
夜深浓重,帝王陷入深眠之际,一只手掀开重重暗纱,看着与床上与帝王翻江倒海两人,只一眼,便挪开双眼。
手指轻抬,床上的“荆斐”起身,穿衣,如往日一般抽身离去。待到“他”的身影彻底没入浓重的夜色时,荆斐张开手,洁白的并蒂从花根开始染上了血色,随后便融入了帝王的腹间。
神龙醉眠的余音在空气中回荡,荆斐的眼中闪过一丝暗光,离去的他没看到的是,艳丽的桃纹自帝王胸腔处伸出了枝蔓,帝王突兀地睁开了双眼,眼中倒影着俱是郁成的黄泉之景,随即,复有沉沉闭上,一直攥住手中后被碾碎的花汁宛如渗出的鲜血。
“吶,兔子,你知道‘并蒂双池’么?”半醒之间,沉醉抱着毛绒绒的兔子,呢喃道。
尽管最严酷的寒冬已过,但沉醉,还是喜欢抱着毛绒绒的兔子,揉捏着其肚上软乎乎的软肉,轻扯着其两只微凉的长耳朵……这感觉,真可用“上天”两字形容。
而乖巧的兔子同样怀抱小小的少年,温声问道:“是对情人间的祝福?”并蒂,一向都是爱情美满的象征。
“呵呵”,小小少年迟钝地笑道,“确是‘祝福’哟。”
可是你的表情为什么会如此便秘,且又难过?
温暖的兔子并没有追问,只是将毛绒绒的肚皮更加贴实了小少年。
而这厢小小的动作也成功取悦到了沉醉,这使得他的眼皮彻底粘合,断断续续地说出那个少年与花的故事。
曾经,亦有个如兔子般呆傻的小少年爱上藏在深山的老妖,可老妖拒绝了少年。最后,心灰意冷的少年在老妖修炼的地方亲自开辟了一汪溪流,里面种满了白色的莲花并洒下灵绝不会开花的并蒂之种,并与老妖约定:当这池中盛满池中盛满五色并蒂之莲时,便是他们再见之时。
叶落无声,花开并蒂。可真真是美丽的誓约。
许是少年的诚心中感动了天地,在少年离去的第三年,五色的并蒂莲花开满了老妖修炼的整个峡谷。老妖感动了,终随着少年来到尘世。
彼时,少年依旧还是少年,老妖依旧还是老妖。
看,对么美满的结局!
但这世间这样看似美好的故事却鲜少有真正的美满,就如同雷锋塔下的白娘子和许仙。
荆斐轻吻着手中的单枝并蒂,其实,本在少年走后,老妖后悔了,努力的想要挽回被自己伤透心的少年,但少年不肯原谅老妖。
“我看不清你的心。”少年道。
“那我将我的心剖开给你看,可好?”老妖询问道。
但却换得少年越发的害怕了。
颇具戏剧性的事还在后头,为挽回少年心意蠢笨的老妖最终还真将自己的心给剖出送给少年,但还未等到少年的回复,重伤的老妖便遂着本能将少年的心剜出给吃掉了。
那天,五色的并蒂莲花满盛在在老妖修炼的峡谷,怒放的瞬间,半枝便从枝头坠落,成了水中镜,镜中花。
呵呵,荆斐捂住脸,疯狂的笑将开来,并蒂双池,从来就不是祝福,这只是上天降下的诅咒而已。
如饮毒一般,越想靠近心爱之人,心爱这人便加速枯萎
最终,白驹过隙,他们到了现在这番境地。
梁觞自梦中惊醒,刚刚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人一直在哭,他看不见对方脸,只听得他对方不住的冲着自己道歉,浓重的雾气之间,隐约只看得对方虹色的犄角。明明不认识对方,却莫名的觉得难过。
花开并蒂,七彩是为绝色,少年与老妖的悲伤终暗淡了并蒂的光华!
“我的少年啊! ”不知是谁的呼唤消散在氤氲的夜色之间。
下意识的,左手捂住心脏,听着心脏有力的跳动,梁觞不安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偏首,幼弟留给他的锦盒映入眼前,忽而,锦盒上并蒂莲花似乎染上了五色之彩。
是自己眼花么?
将锦盒拿在跟前,梁觞这才确认并不是自己眼花。
而看着盒面怒放的五色莲花,梁觞的眼微微湿润开来,心脏开始加速跳动,五味杂陈蔓延来开,最终,只是化两行清泪。
“为什么,我明明不伤心的。”下意识的,他抚五色并蒂,目光之下,并蒂一枝终从枝头坠落。
等待反应过来时,他的手中只余下那朵从枝头坠落的并蒂之花,和被打开的锦盒。
那花,悍然与荆斐手中的一模一样。
“哎,所以说,兔子,我只是给你讲了个传说故事而已,有必要这样么!!”届时,菱荇抱住沉醉的身体,眼泪鼻涕哭了一大把。沉醉甚是嫌弃。
“可奴家真是太感动了”,菱荇用着愈发红的兔眼瞧着沉醉,一边咬着帕巾道,“奴家也想成为故事中的老妖。”虽然少年求爱的过程崎岖了些,但故事中的老妖和少年终有着完美的结局,它也想沉醉如故事中的少年一般。
沉醉的嘴抽了抽,因着心情颇为“美丽”,沉醉将简化版本故事说给了菱荇,这大概算得是古代版本的霸道总裁追妻记的故事,可羡煞了流氓兔的眼。
看着披金戴银、扭扭捏捏的兔美女,半响,沉醉补刀道:“忘了告诉你,故事中的老妖可是带把的,我可是认真摸过你的屁股,这辈子你就别妄想了。”
说完,扔下“风化中”的兔子,转而睡回笼觉去了。
一大早便被做了噩梦的兔子拉起来,强行要求再次灌输心灵鸡汤。尼玛,他也是未成年还么,没听说过未成年人睡不饱的话,是长不高的么。
直到沉醉走远,菱荇才从风化状态中恢复过来,用帕巾擦了擦鳄鱼泪,小声嘀咕道:真坏,还说认真摸过自己屁股。
第八章
沉醉最终默认菱荇待在这浮芜殿中,而对方,像极了当家的小娘子。
它会为沉醉在冰天雪地中带上一个下午,只为能为对方坐上一碗鲜美的鱼粥;会为沉醉穿针引线,作上许多华丽的衣物;亦会在月风清明之时,为沉醉奏上一曲不知名的曲调。
时间就这样慢慢走过,当新春伊始之际,沉醉便已习惯在菱荇端上不喜之物时,微皱眉头,这时兔子便会笑意盈盈撤下换上他喜欢的食物;习惯了清晨菱荇端来的热腾腾的暖水,亦习惯了对方碎小的唠叨。
当春天渐渐落下尾巴之时,沉醉推开殿中一寓,待看清眼前的场景后,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原本空置无物殿中尽是四散的四面转木架填满,而这些的微转的木架上,尽是各色精美的衣物,衣领和衣角处尽是绻绣着精美的浮絮花纹,往里走,各色年龄的衣物映入眼帘,十岁、十五岁、二十岁、二十五岁,朴实的、华美的,应有尽有。
菱荇站在一精美的牡丹红袍前,道:“大人,以后你再也不会被冻着了。”
满满堆积一室衣物似乎将这一室的空气彻底升温,沉醉眼角微润。
静默的殿宇,因着今年兔子的参与,终添上了几分活气,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当沉醉再次抬首之际,屋外,早已是草长莺飞。
沉醉问荆斐:“真的不改变主意?”
荆斐眼中的坚持未曾消散半分,沉醉拄着下巴,苦笑开来:“为什么你就是不肯信我,祭祀,终究会失败。”
他的眼,已亲眼见到了这失败的结局,但奈何,当事人的他们,不信!
时光荏苒,转眼便是草长莺飞之时。
这日,兔子正认真地打扫浮芜殿的前前后后,忽然,被面无表情的随侍叫住,说沉醉有要事找。待对着水池整理好头饰和衣服,确认自己并无半分不妥之后,它这才屁颠屁颠的往内殿而去。
一到殿内,清冷的香气扑鼻而来,这是这殿中第一次染上熏香,虽不知道是什么,但闻着甚是舒服。掀开珠帘,一愣,菱荇眼前的人,熟悉而又陌生。
宫奴服侍完着沉醉穿衣,将如云鬓般的黑发放下之后,这才听得珠帘“哗啦啦”之声,扬了扬手,侍候的宫奴顺势退下,透过镜中的倒影,他对呆愣的流氓兔道:“过来,愣住那里作甚!”
这日,沉醉一改平日里素色常服,换上了繁复的祭服,潋滟的披帛、华美的珠坠,血色的黄泉之花摇曳于裙裾之间。透过螺镜见着兔子进来,沉醉的头转向对方,伸出手,将手中同样纹绣着黄泉之花的玉梳递上,笑道:“过来,为我梳状。”
“恩,,”呆愣兔子木讷的回应着,握上了沉醉的手,眼前的人族,算得上是妖冶美艳,但这份美中却泛着枯萎,它恍然觉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人并不是一个九岁的小少年,而是一个看遍世间沧桑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