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来,陪她们‘玩玩’。”步入殿之前,沉醉吩咐苗白道。
“是。”低垂的眉眼看不出其中的喜怒,苗白任由沉醉的身影被殿门吞食。
第二十四章
周围尽是草语花香,五色的并蒂之莲铺成于四周,空气之间隐约散发着清甜的莲香。尽管此刻并不是莲花伸开的季节。
随着深入,浓重的熏香从纱帘中溢出,鼻翼微动,沉醉嗅出此为疗伤独有的千年沉香,可即便如此,也遮掩不住空气中的血腥之气。香帘微动,隐约可见一单薄男子俯躺于躺,嘴边隐约有的血丝留下,而身旁,许久不见的的帝王真焦灼的替对方擦拭着嘴角的鲜血。
沉醉缓缓的步入帘内,率先发现的他的,还是帝王。但对方连着眼皮都未抬一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在距离两人十来步时,沉醉站定不再靠近。
塌上的男子早已陷入低烧,整个人昏沉不已,伴随的沉醉的靠近,一阵无力的轻音传入耳际,床上的男子睁开了眼睛。
帝王,明显是的不欢迎着他的到来,还是身旁的老妖率先开口,道:“过来吧。”夹杂的咳嗽之的声音传来,帝王的眼神中露出了明显的不喜,但也未多说些什么。
“听说你今日下令屠尽北境兽虎一族。”帝王道。
隔着纱帘,沉醉看了帝王一眼,并未否认。
“虎兽一族,可是大梁镇守北地盟族之一。”
“那又如何!”沉醉反问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大忌,这还是您教我的。”
“可我也教过你杀鸡儆猴也要看时候!”帝王沉声道,“北境战情吃紧,你居然还敢挑这个时候下令杀死驻守的盟族。”
“呵”,沉醉只冷笑一声,“北境之事,非人力可控。”
眼见着两人之间又冒出了战火的硝烟,还是塌上的人言道:“你们,都给我少说两句!”
闻此,两人的纷纷都住了嘴了,依旧是两看相厌的模样。
沉醉听着内帘中人的絮絮叨叨,无非是些平常话题,今日天气如何,去岁新做的酒如何等如。
“说起来,今日原不是你该来的时候。”那人道。
“要是我不来,她可就揪断我的头颅。”沉醉回道。
帝王身边,暗鸦般的笑意传来,他们,自是不信蓝姬能拧断他的头颅。
绯红的纱帘揭开,沉醉见到了虚弱的老妖,金黄的眸子早不复往日的璀璨,连头上的犄角都没能力得以隐藏。而除却于此,最为惹眼的便是,那矮己之上盛放的洁白莲花。荆斐的身体,这两年愈发衰败了。
“呵,想是天命到了吧。”
帝王的隐忍的眼中露出了愤然,而对于沉醉之言,老妖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这五年,本是他和他的少年偷来的时光,现在,时间到了,他的身体,如同秋蝉般衰败下去,这一切,本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陛下,您先出去的吧。”荆斐温柔的对帝王道,“我有些事想与他说。”
如是以往,帝王肯定的会刨根问底,但这次,帝王看了看他,复又看了沉醉,终退出了房间。
只余两人的暗室之类,沉醉望着眼前的老妖出神。半响,开口:“你们似乎,生分些,发生了何事?”他点出了两人之间的嫌隙。
老妖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回答沉醉的问题,“你今天,想是为了确认他的事吧。”他,是谁,两人俱是明白得很。老妖金黄色眸子直直的看着沉醉,“可是,为什么我要告诉你。”
沉醉也无声了笑了起来:“就凭你想现在还不想死。”也不能死。他笃定,在梁国的局势稳定下来之前,眼前的老妖,是不会放开他的少年的,一旦放开,死的,便是两命。 “而且,你想要的不还是这个么。”前方百计诱他到此,不就是为此目的么。
拿起小桌己上的到,沉醉一把扎入自己的掌中,任由鲜血淋漓进的茶杯之间。
“现在,可以告诉我他的下落了!”沉醉抬起身,牢牢地将老妖压制在身下,鲜血淋漓的手抚向老妖苍白的脸,“你也想我继续留在这里,不是么!”
沉醉的鲜血将对方苍白的面孔彻底给染上鲜活的色彩,因着鲜红的唇和白惨的皮肤,此时的老妖像极了天地间的白雪公主,“这些,虽不就心血的效力,但也足矣。”沉醉道。
“去弘都吧。”静默片刻,老妖道,只要去到在那里,你可以知道一切想知道的,“但是,沉醉,那也是他抛出的饵。”
鱼儿一旦咬上了带钩的饵食,即使是头破血流,也未必能挣脱!
沉醉的眼直直回视着老妖,眼中缓缓露出了悲伤,这一刻,他不知道他是在悲人,亦或是悲己。
“我知道了。”
檀香阵阵,和着微风送来冷冽莲香,禁不住地让人昏昏欲睡。沉醉从随身携带待香囊中分出四五味碾成碎末的药材放入猩红中,再将桌上的一枝开得正好的雪白莲花从花蒂处掐断,而后,茶杯中的猩红被倾撒入花蕊之中。
猩红的光晕在沉醉的手中流转,片刻,他将看起来与方才并无而至的花插入花瓶之中,转身,便欲向离去。
“马上,便会到达终点了。”忽而,老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应该是起点才对。”
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看了过来,老妖无声的勾起的唇角,“我说得对吧,沉醉?”
空气中,诡谲的静谧蔓延开来,尽管对方自始至终都未曾回复,但两人均从对方的眼中找到了答案。
“沉醉,你欠他一个解释”,在沉醉渐行渐远的背影中,老妖地底道来,“他是他,也不是他啊。”
一声长叹在空气中响起,但并不能止住沉醉远去的脚步,微醺的光晕中,老妖似乎见得那离去之顿了顿,且缓缓的摇了摇头。
沉醉,这便是你答案么!
你也在怨,你也在恨。
“呵呵”,殿中传来张狂而又虚弱的笑声,“很好,这样便很好!”
但是,沉醉心中,究是怨、还是恨?这种事情,想必他也一时半会理不清。
尽管心中明白得很,有时候,恨,未偿不是让人活下的去的一种动力。现在的帝王就是很好的例子,所以,对于帝王的所作所为,老妖才难得一直保持着沉默,因为,这毕竟是帝王的一剂良药,少了这剂药,帝王将会走向所有未知的方向,而那里,会有什么,谁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所以,老妖便就让他一直恨着、怨着,直到天荒地老。
殿外,沉醉好不意外迎来了尖锐的帝王,只因,越来越虚弱的老妖,
帝王道:“怎不继续演那些兄友弟恭的戏,我以为你会一直演下去。”
沉醉看着帝王,同往常一般保持着沉默,并不多言。
“沉醉,你究竟还要折磨我们多久!”帝王怨忿道,自五年前沉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介入梁都,束缚、怨载也一并常驻。
若是以往,帝王怨言沉醉也并不会多加理会,但这次,难得的,对于帝王周身散发出恶意,这次,他终不再如往时一般保持沉默。
“陛下,你老了。”现在的沉醉,已怎知怎样一针见血戳到帝王的最为柔软的心尖,既然一切都即将走入终点,他也不想再忍让,况且,曾经亲密无间的兄长早已是过去,现只独留满身的嫌隙,“听说,怨载要是多了的人,总是老得快。”
“不过,话倒是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您也是该放宽心一些,不然,小心老得更快!”这是沉醉未脱口的话语。
祭祀失败后,加诸在少年身上的时钟加速运转着,这亦是两人付出的代价之一。而帝王显然是听见了沉醉的弦外之音,道:“那你合该就应让老妖解脱。”将你其中一心剜出,曾前,你明明是答应了。
“哥哥”,帝王的耳中传来久违的熟悉的称呼,终顿了顿,有些狐疑的看着对方,还不待心中万分杂绪涌出,只听得对方道,“我说过,我的一心,只有你能剖出。”
“所以,千万,不要,着急!”
万千的彼岸之花涌出,激得帝王一震。他怎忘了,眼前真凶戾狠毒的少年早不复当日!
看着对方宛如是被毒蛇弑咬了一般的眼神,不用看,沉醉也知,此时的他,在帝王的眼中,定是那十八层地狱中涌出的恶鬼,狠厉,嗜血,不生吞了对手的一块血肉,怎可甘心之样。
“但是,我最敬爱的兄长,您似乎忘了,您们也是造就今日之沉醉的祸首之一啊!”沉醉在心中默道。
所以,阴险狠毒的沉醉明白了,除了每月的定量,他的心脏间不会留出多出一丝一毫的心血。
自一年前开始,老妖的身体并急速开始恶化,查无缘由。只有沉醉的心血,能缓解其症状。
“这是必然结果,要是有时间在这里央求我,还不如多找些时间的打听打听该如何才能得到真正的‘良药’。”
沉醉与他们之间的协议,只每月月底提供定量的心血,除此以外,休想再多得到半分。
第二十五章
殿中,一“女子”恭敬行礼之后,便起身将放置在室内的莲花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