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姬,成败在此一举,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是。”
少年入了殿内,正巧看见老妖将手缓点与白色的花瓣上,七彩的光晕流转的指尖,转眼,七彩之色从花尖处蔓散,不出片刻,熟悉的并蒂展现在眼前。这场景,无论是看多少次,都是这世间最为美妙的事情,没有之一。
而似是感受到殿外炙热的视线,殿中之人转首,不闪不避,这殿内殿外的视线便胶着在了一切。
这一刻,老妖和少年谁也不曾出声,似乎就这样,他们的眼,一秒都不能的从对方的身上放开,就这样,一直走到天荒地老。
仿佛从遇见的第一刻开始,一切都未曾变过。
忽而,低低的咳嗽声惊醒的少年,看着对方唇角的鲜红,帝王的眼晦暗一片!
沉醉心里清楚得紧,帝王从来就不会善罢甘休!
这日,沉醉正在小憩,殿中迎来的不速之客,不,用这个词应该不合适,这是他的兄长首次踏足他这里。
此时,恰逢枫叶染上血色之时。
“您想要我找到血灵珠?”似是不可置信,有似是再确认,沉醉问道。
帝王点了点头,血灵珠长于尸山,在百万怨灵同嚎化形,甚是不祥。上古至今,也仅三颗。常人要是靠近此物百步之内,便会被其震伤神魂。而此物,现世残存的一颗经年由巫族世家代为净化镇守,但百年前,有人就是在巫族严密的监视下,将此物盗走,从此销声匿迹。直到近日,帝王才打探到了其间的消息。
沉醉问道:“陛下想用它做什么?”
荆斐回道:“你以前从来都不叫我‘陛下’。”
沉醉微微一笑,宛如这两人现在从来不叫自己的名字一般,他并不在意:“那东西招致的灾祸,远不止颠覆于整个国家这样简单。”
“正是与此,用此抵挡老妖的天劫再好不过。”
沉醉愣了,他没想到,帝王原比他想象中的疯狂,血灵珠,如适用得当,确实能为老妖取得更多残喘的时间,但谁也不能保证,这灵珠,会被正确的人用作正确的道上!
“不行,我断不能将此物留在大梁。”沉醉拒绝道。
最终还是协商无果,帝王临走之时,深深的看了沉醉一眼:“国师,你会愿意的。”
枫叶翩然,带来的入秋以来的第一道寒气,沉醉转过身,看着来者。
来者身穿宫中常见的黯青宫服,领角均绣着金色的并蒂之花,虽低垂着眼角,待全身上下却散发着霸道之气,待此人抬头之时,沉醉这才看清对方紧闭着的左眼,却不是这宫中长侍之人。
沉醉背在身后的右手无声的掐起一诀,直待对方稍有动作。
“是我。”
沉醉的视线中,那常侍的左眼缓缓睁开,一翡翠绿眸展现眼前。
“额,原来如此。”沉醉心道,掐诀的右手缓缓放下,沉醉将眼起的茶盏执起,照常喝茶赏枫。“你这次,又是寻了了谁的肉身?”
来者笑笑,并不急于回答沉醉话,自来熟一般斟上盏茶,也并不喝,只同沉醉一起看着这漫天的枫叶。忽而,一羽枫叶翩然而至,“他”自若接过,掌中的枫叶早已被秋色侵染熟透,叶茎间还残留着一个就着一个的重咬小洞,伸手,顺着这小洞,“他”的手指贯穿整羽枫叶,另一只手在一扯,这尾原来是美丽的叶子并彻底被撕得更稀巴烂。
“沉醉,你当真不去寻那血灵珠?”“他”问道。
“不去。”沉醉答道。
“即使这灵珠在‘他’手中?”“他”问道。
像是被无尽的恶意成功偷袭,沉醉心中一悚,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来者笑笑,翡色的瞳孔中倒影沉醉微微扭曲的模样,“猎人的饵,可不止一个。”
狂风大作,漫天的枫叶似乎迷住了人了的双眼,而“他”眼中翡色逐渐开始褪去,恶质的微笑染上了洁白的面庞:“你不是在问这句肉身么?”
“虹姬。”“他”的眼中,七彩之色迅速取代的褪去的翠色,变成了沉醉最为熟悉的样子。
诡异之感蔓延,这常侍,分明就是男子,却无端的身出了女气。愈来愈烈的风终于演变成暴风。
当□□的风终于止了,沉醉的脚步停了下来。
并蒂之花包围的亭中,那常侍如恭敬的迎着沉醉,而身后,原本靠着亭栏、支着头的主人装过头,一双七彩瞳孔,熠熠生辉。
“沉醉,你忘了,你真正的目地,是什么。”老妖道,他可没像帝王那样被沉醉的所作所为蒙蔽,岁月真是无情,眼前的少年,虽早已不是的五年单纯的孩童,但却未改彼时的初衷。
“什么意思?”沉醉问道。
“你究竟在恐惧什么?”能再见彼时的故人,不是一直都是心之所愿,为何临到跟前,却又生怯。
“呵”,闻此言,沉醉嗤笑一声,他在恐惧,他在害怕,他在逃避,怎会!
“是不是,你自清楚。”老妖道,他可不信,自帝王提及血灵珠以来,沉醉未寻得异样,而即使未寻得异样,也不该无动于衷,弘都,早生事端。
低沉的笑意声传来,眼起的一切开始定格,破碎。
沉醉缓缓的睁开眼,依旧是熟悉的庭院,熟悉的枫叶,是梦?
层叠的枫叶上,依旧散落着细碎的白瓷碎片,而身旁的石桌上,一杯热茶正升腾着丝丝白烟。
帝王的随侍再次赌住沉醉一行,强硬将其待到的议事殿。
“可是,我不愿意。”沉醉偏首,火红的夕阳斜射了下来,将对峙的两人的渡上了一沉橘色,“说得再好,那还是邪物,谁也难保日后不发发声什么意外。”
“当真不愿?”帝王再次问道。
沉醉摇了摇头。
“你会愿意的”,帝王放下架在沉醉项上的剑,渗笑着取出一瓷,在对方紧缩的目光中将瓶中的毒药一饮而尽,随即,再将沾血的剑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力,“这样,你便愿意了吧。”
沉醉苦笑开来,紧捂住剑刃的手不断淌着血,宛如是他的泪,他听得自己道:“你赢了。”至少现在,“帝王”还不能死去!这个国家,还需要他。
帝王的眼中终于露出了胜利,紧接着,嘴边溢出一道黑红的血液,再也拿不住剑,身体脱力地向后倒去。
将手中沾血的剑扔掉,沉醉及时接着摇摇欲坠的兄长。
“沉醉,我是不是要死了。”梁觞道。
将对方嘴角的鲜血拭尽,沉醉从腰上的悬挂的香囊中取下的一药丸,吸取上次的教训,这里面,他改装了解毒的药丸,寻思着要比那些安神定思的细碎的药草实用一点,却不想,这么快,就排上了用场。
正待将手中的药丸喂入兄长嘴里,沉醉听得对方再道。
“死了好,死了就好”,梁觞的眼中波光淋漓,“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沉醉的手抖了抖,随即,轻柔地将药给兄长喂下,“怎会,你怎会死勒。”
抚摸着帝王的眼角,沉醉的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哥哥,你会长命百岁的,我保证。”所以,放心吧,不管是什么,沉醉都会替您取来。
沉醉的怀中,帝王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身着并蒂莲纹的常侍鱼贯而入,随即便是兵荒马乱一片,沉醉于纷乱中离去。
摇曳的光线中,沉醉忆起了兄长夕日的诺言。
梁觞道:“沉醉,终有一日,吾兄会让你自由。”
嘴角浮起一丝牵强的笑意,兄长,原来您一直都不曾忘记,沉醉以为,你将曾经的誓言,早已抛开。
沉醉茫然地行走在砖红瓦绿之间,茫然地任由苗白将自己扶上马车。在马车的齿轮声中,沉醉的双手紧紧抓住心脏,那里,刺痛一片。
“呜呜。”压抑低沉的暗呼从车厢中泄出,随即便消失在的“咕噜”的车轮声中,再无声可寻,无迹象可追。
“沉醉,你的愿望是什么?”漫天的繁星中,犹带着兔耳的少年问道,额间,血色的茶蘼甚是醒目,“告诉我,我一定替你实现。”
沉醉微微转过头,贪婪地看着眼起的少年,生怕眼起的,只是一个梦。
“沉醉,告诉我好不好?”少年再次问道。
他动了动唇,似要说些什么。
忽而,沉醉睁大了眼睛,一把尖利的长矛的洞穿了少年的头,温热的血液飞溅一身,而即便如此,这少年犹自微笑着,道:“沉醉,这可不是你愿望,或许,连你自己都发现,现在的你,宛如是崖边折翅的鸟儿。”
“折翅之鸟,早已失去天空的梦想,那还有什么愿望!”
暮然,沉醉自梦中清醒,这次,是真正的清醒过来。他大睁着双眼,将自己蜷曲的身体抱得更紧了。
苗白走近,透过床上微隆的被包,似乎可以看清那蜷曲着身体的少年。静默片刻,道:“大人,陛下的人来了。”
……静寂一片……
苗白再次道:“大人?”
沉醉回神,回应道:“知道了,下去准备吧。”
……
第二十六章
待到“理智”这两字再为回笼,沉醉还是那个沉醉,帝王,依旧还是的那个帝王。从前,即使是芝麻般大小事,只要是关于那个人,他何曾着手与他人,更何况是血灵珠了。这样也好,说不定这次,待将这灵珠寻来之际,就是将一切即将画上句点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