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枎栘将军 (边书)


  唇上柔软与湿润的触感于唐景虚而言,无疑是陌生的,他自小被唐老将军和芷阳郡主严加管教,加上大多数时候都混在军营中,与女子相交甚少,暂不论对象是谁,这样的经历自是头一遭,他已经被酒气冲昏了头脑,只觉得有一种异样的酥麻感自后脊处升起,令他不禁情动,而殷怜生浅尝辄止的撩拨反倒让他有种不尽兴的烦躁。
  可这种时候他居然还突然顾念起了两人的身份,烦躁之下仍是不敢造次,便微微挣扎着要将被压住的手抽出。
  未曾想,他这一动,像是拉开了一条接在殷怜生心口的引线,霎时就把殷怜生给点炸了。
  只见殷怜生猛地在唐景虚下唇瓣咬了一口,唐景虚吃痛,刚闷哼了一声就被闯入的舌头堵住了声,狂风骤雨般的侵袭一时令他有些招架不住,他下意识抬起撑在身后的手急欲推开身前的人,下一刻却失了平衡,刹那间便被对方重重压倒在地。
  自小,殷怜生便是一个理智的人,从不在意得失,是他的,他便坦然接受,不是他的,若真心喜欢,他也只会藏在心底,而面上总是端着那看轻一切的宠辱不惊,可那份表面的漠然总归都是虚假的,到了唐景虚面前,不费吹灰之力被彻底击碎了。
  唐景虚半推半就,勉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呢喃,却根本拦不住殷怜生的肆无忌惮,听在他耳中,甚至反倒成了助纣为虐的呐喊。
  想来也是,他本以为只能是一厢情愿,终究只会是痴心妄想,撞上了这样的时机,一旦触碰,又怎么能就此作罢?
  这个人,简直像是从他心里长出来的,他压根藏不住……
  这样的感觉奇妙得很,两人正值气盛的年纪,那火一旦点着,一时半会儿不容易熄灭,仅是唇齿交接,都颇有燎原之势,两人不知在地板上纠缠了多久,殷怜生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唐景虚的唇,与他鼻尖相抵,彼此交换着急促的喘息默默对视。
  唐景虚微眯起眼,瞳孔一时聚焦一时涣散,脸颊浮起两坨不知是酒气还是悸动生出的淡淡红晕。
  殷怜生就这么跪坐在他腰上,沉默地看着他,那只手仍然紧攥着他的手腕,力道分毫不减,似是担心一放开点劲儿,唐景虚就会跑没影儿了。
  无声地对视了好半天,唐景虚忽然伸出舌尖,在下唇瓣方才被殷怜生牙齿磕破的地方舔了舔,一句话出口竟带着明显的意犹未尽:“就这样?”
  殷怜生明显一愣,失声笑道:“不止这样,只是……”
  说着,殷怜生另一只手的食指尖暧昧地从唐景虚侧颈缓慢滑过,偏着脑袋看着唐景虚,用极尽温柔的声音说道:“景虚,你醉了。”
  闻言,唐景虚老实地点了点头:“嗯,醉得不轻,困了……”话音未落,唐景虚的意识已经慢慢走远了。
  殷怜生静静地看了他许久,终于松开了手,转而双手轻颤着抓住了他的衣领,轻轻一拉,眼前露出一小片麦色的肌肤,他闭上眼,近乎虔诚地覆上唇,在上面烙下了一枚淡红色的印记……
  睁开眼时,眼前一片明晃晃的,那明黄色看得唐景虚的心脏顿时漏了一拍,他忽地翻身坐起,鼓起莫大的勇气才僵硬地转过脑袋向身侧望去,看清身侧无人的那一刻,他吊在嗓子眼里的那一口气才极艰难地吐了出去。
  想着殷怜生应该早朝未归,他重重地倒回床上,闭上眼,不多时便将昨夜的细枝末节尽数想了起来,旋即,他感到了一股自脚底板升起的透心凉,一把捂住脸,无声地哀嚎了一句:“真他娘的作孽!”
  自我唾弃一番后,唐景虚灰溜溜地逃出了太子宫,前脚刚踏出皇宫大门,身后便传来唐老将军的一声怒喝:“站住!”
  唐景虚当场被激出了一身的冷汗,浑身僵住,慢吞吞地转过身,看清唐老将军身旁站着的人时,连带着头皮也跟着麻了,估计轻轻一秃撸,准能把他那一身皮给剥下来。
  “太……太子殿下,爹。”他心虚,一句话说得四下漏风。
  唐老将军冷哼了一声,看样子显然是知道他这一宿都呆在太子宫里了,只是此刻碍于殷怜生在场,没好发作。
  唐景虚这个时候自然也顾不上回府后唐老将军会怎么说道自己了,一心只想尽快从殷怜生眼前消失,简直恨不得就地化成一缕青烟,也好过被他这么似笑非笑地盯着看。
  好在唐老将军也没打算多耽搁,和殷怜生不知说了几句什么,就告辞了,唐景虚心烦意乱的,也没竖起耳朵听,只是跟着胡乱行了个礼,就夹着尾巴跟在唐老将军身后逃离了。
  回到唐府,唐景虚缓过一口气来,这才发现自己的竹笛落在太子宫了,他醒来时就看到了赤诚剑,也就记得拿上它了,至于那竹笛……就当它不存在了吧……
  正要回房的时候,唐老将军将他喊住了,唐景虚等了半晌,却没等到唐老将军的一顿吼,反而听到了一声重重的叹气,他悄悄抬眼,瞥见唐老将军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心下一咯噔,心想:娘蛋!殷怜生莫不是什么都招了,要把我娶进宫当太子妃吧!
  男风在胤国虽不盛行,却是着实存在的,朝中也有大臣府中收了男妾,也算得上是光明正大,大家鼻观眼眼观心,面上不会说什么,也就落得个心知肚明,怎么都不会拿到台面上来说道,可那都是一般人的做法,唐景虚不敢保证,殷怜生那样说得上是有些偏执的人,会不会不顾一切?
  反正走到这一步,他是看出来了,殷怜生对他的心思绝对不止停留到所谓的仰慕上,只是即便看得如此明显了,他也决计不会去说破,那窗户纸,他还想多糊上几层,眼不见心不烦,才不会让他产生某种自我质疑,毕竟从一开始,他就不讨厌殷怜生,而且摸着心说,那是他未来要誓死效忠的王,可想而知,放任这样的异样情愫,必然会长出一颗毒瘤。
  因此,他相信,殷怜生若能尚存理智,务必会和自己一样,抛空一切,随后恍然大悟,明白那只是因为年轻气盛一时着了道,尝了点禁果的甜头就该止步回头了……
  “皇上昨夜驾崩了。”
  唐老将军蓦地出声,短短一句话把唐景虚劈得外焦里嫩的,好半天才把被劈得四下逃窜的三魂七魄找回来,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呐呐道:“怎么这么突然?”
  “皇上病了很久了,一直以来都在硬撑着,前几日倒在朝堂上,便再也没能站起来,撑着一口气等到赤诚军凯旋,放下心就走了。”唐老将军沉声道。
  “那……太子……”
  “差不多都准备妥当了,太子殿下不日登基。”唐老将军意外深长地看了唐景虚一眼,不知想了些什么,又道,“殿下方才和我说,你们畅谈了一宿,你说了些战场上的事,让他激动得彻夜难眠。”
  听着唐老将军的话,脑海里浮现殷怜生淡笑的脸,那所谓战场上的“刀光剑影”在唐景虚眼前不断闪过,他登时臊得抬不起头,喉间连一个字儿都蹦不出来。
  看他这反应,唐老将军气不打一处来,反手扇了他一耳刮子,沉声道:“唐景虚,自古以来,骄兵必败,我唐家、赤诚军,绝不会轻易放纵一个混帐来肆意折辱!”
  昨夜微醉时,唐景虚确实多嘴了几句,殷怜生的那几句搪塞着实无可厚非,只是唐老将军的这几句话,是瞅着唐景虚身上最脆弱的部位扎的,比打他一顿还疼上千百倍,难受得他几乎喘不上气来,对他来说,最在意的,莫过于唐家和赤诚军,那都是他从小引以为傲的存在。
  唐老将军不愧是亲爹,唐景虚的一言一行完全看在眼里,说得一点儿都没错,和豫乐国打了五年,他战无不胜,他傲了,他错了。
  之后,唐景虚被丢进祠堂跪了三天三夜,又被关在书房里反省。他将书架上的书尽数抄了一遍,沉下心,深刻反省过后,随手写了篇《永安赋》,不过打个盹的功夫,就被白相实拿出去昭告天下了。
  从书房放出去后,唐景虚一不留神,就晃悠到柏舟跟前去了,一句话也没说,光是一副难得的苦大仇深脸就让柏舟乐了好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记错时间了,这章是周五的......


第55章 落逃
  “其实吧,这样的事情,也算不上有多稀奇。之前在军营里,不是也听那个谁讲过谁和谁喝多了滚成一团?大家都是男人,谁还没个一时冲动?闭只眼也就彼此心照不宣了,你什么时候还长出颗姑娘心了不成?”
  听到柏舟憋着笑好不容易龇牙咧嘴说出的一句称心话,唐景虚那一脸的菜色才稍微褪了一点点,他胡乱抹了把脸,道:“逼叨老半天了,你可算说了句人话。”
  见他还是一脸蔫蔫的,柏舟拍了拍他的肩,笑道:“行了,要我看,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毕竟对象是那位太子殿下,你还是多少长点心吧!”
  “很快他就不是了……”唐景虚斜睨了他一眼,沉声道。
  柏舟顿了顿,反应过来,脸色微变,严肃道:“唐棣啊,你可是压过皇帝的人了!”
  闻言,唐景虚猛地一把捂住了脸,从喉咙深处发出了相当沉重的一声“嗯”,柏舟顿时笑破了声,唐景虚强忍住掐着柏舟的脖子怒吼一声“他娘的昨夜被压的是我”的冲动,朝着他的膝盖窝踹了一脚后兜着一肚子窝火和悲催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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