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钥匙。”
“钥匙?”
“嗯。”黑屠莞尔,耐心叮嘱道:“梵玉,这里是我们的家,我教你的心诀便是家门的钥匙,不可以随便说出去哦。若不然家里招了贼,你的秋千没了,鱼也没了,连我,可能也会没了。”
“不要不要!”白讥吓了一跳,“我不能没有屠屠…”
“为什么?”
“我喜欢你呀。”
格外坦率的白讥总能让黑屠品味到意外之喜的快乐,他按捺住心头的悸动,点了点他的鼻尖,“所以要记住,嘘——懂么?”
白讥连忙捂嘴,“嗯!”
黑屠笑了,拉开他的手,认真地凝望着他,“梵玉,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更喜欢一会儿要去的地方,喜欢到不想回家了,怎么办呢?”
“外面这么有意思?”
“嗯。”
“那…若是我不想回来,你会扔下我么?”
“当然不会。”
“若是我不想回来,你会生气,会怪我么?”
“不会。”
“若是我不想回来,去哪你都陪我么?”
“嗯,去哪我都陪你。”
白讥耸耸肩,似乎觉得这根本就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不就得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屠屠,你在担心什么呀?”
“我…”
这一连串的反问竟让黑屠哑口无言,不过同时也豁然明朗。心底的隐忧消散,他自嘲一笑,眼前人摒弃繁杂,倒是比从前更加通透了。
对啊,我到底在担心什么?
没什么可担心的。
“是我庸人自扰了。”
黑屠会心一笑,低头吻上他撅起的唇瓣,暧昧的气息交融,两人忘情相拥,直到被周遭的聒噪打断。
“真不要脸!”
“不知廉耻!”
“小孩子别看这些脏东西,快走!”
“…”
唾骂声不绝入耳,黑屠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将白讥紧紧揽入怀中,疾步逃走,他不愿新生的白讥第一次出世,就被简单粗暴的现实玷染。
毕竟,人们都挣扎在不自知的污浊之中,无非是有人逆水行舟,守住了泾渭分明的底线,才不至于颠覆了黑白。然而,纵然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世间最单薄脆弱的本质——那些劣迹斑斑的痼疾,归根究底,是无论如何也涂抹不干净的。
从前的白讥见惯炎凉冷暖,不在乎人言可畏,如今的他呢?还能云淡风轻地面对么?
黑屠至今仍在谨慎地徘徊着,或许,自己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可是,把他锁在桃源般的不周之境,和把他锁在桃源般的极乐门,又有什么区别呢?他宁愿玉石俱焚也要守护的初衷呢?他是如此信任我,信任到放心地遗忘,难道我要背叛他么?
“屠屠…”
“嗯?”黑屠回过神来,牵强地抬起嘴角,“怎么了?”
“你不高兴么?”
“没有。”黑屠停下脚步,“那你呢,你高兴么?”
“我高兴呀。”
他脸上的笑容不是佯装出来的,挑起了黑屠仅对他抱有的那点好奇,“人这么多,又这么吵,你不害怕么?”
白讥摇摇头,“怕什么?”
“他们说的话,你听得懂吗?”
“他们是在说我?”
“说我们。”
“我们?我们…”白讥将这两个字喃喃重复了几遍,“那屠屠你呢?你害怕么?”
“我不怕。”黑屠将他的双手包裹在掌心之中呵了呵气,“可是梵玉,和我在一起,总要承受些欲加之罪。”
“我们为什么有罪?”
“我们没有罪,只是不被人理解。但不理解我们的人太多了,他们硬要将我们定罪,我们也百口莫辩。”
“喔…”白讥困惑地眨眨眼睛,“被所有人理解,要做什么呢?”
“所有人吗?”黑屠沉吟片刻,“我想不出来,大概永远也不可能吧。”
“那…非得被别人理解么?”
“不,没那个必要。”
白讥甩甩衣袖,粲然一笑,“既如此,就莫要自找麻烦了,讨好了这个,又讨不好那个,里外不是人,何必多此一举呢?你开心,我开心,两全其美,他人顺不顺眼,很重要么?”
“不重要。”黑屠盯着他,严肃的脸上突然布满笑意,他拱了拱手,逗趣道:“说得太好了,梵玉先生,学生受教了。”
“行吧,看在咱们私情甚笃的份上,就勉强将你收入门下吧。”白讥盘着胳膊,得意地撇撇嘴,下巴扬向不远处的小摊,“喏,乖徒儿,我想看那个!”
黑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无数个巧合,连贯成天意。
“走!我唱给你听!”
黑屠拉起他的手,朝唱皮影戏的摊贩狂奔而去。
“凤兮凤兮归故乡…哒啦啦…遨游四海求其凰…”
白讥趴在黑屠背上哼着方才听他为自己唱的小曲儿,甜蜜的心思全从那两条不安分的腿上晃荡了出来,黑屠垫了垫托着他的手臂,柔声道:“老实一些,当心摔下去。”
白讥在黑屠颈后偷偷亲了一口,“你不会摔了我的。”
“那可不一定哦。”黑屠故意松手,又迅速转身将他牢牢接入怀中, “我刚才好像被蚊子叮了一下。”
“嘁。”白讥勾住他的脖子,“你又不好吃,邦邦硬的,谁咬你呀?”
“说不定就有小蚊子好我这口呢。” 黑屠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是不是呀?小蚊子?”
“唔…”白讥忸怩地拽住他的衣襟,心虚地岔开了话题,“到了没啊?我都困了。”
“这就到…唉?”
话音未落,一袭白影从身侧擦肩而过,黑屠本能地抱着白讥避开,定睛一看,这人不是白诤又是谁?
“怀安上仙?”
白诤心无旁骛,只顾埋头离开这个羞愤之地,听见似曾相识的声音,不禁大吃一惊。他踟蹰地扭过头,看到那个人,不,准确地说是另一个人,身体仿佛化作一块沉重的石头,翻江倒海的感情断了片,倏然凝固成一片空白。
这几日做的梦实在太多,多到脑袋都装不下了。
“师尊!师…”
又一个人紧随其后追了上来,几乎和他一模一样,变成了两尊惊愕的塑像。
一团乱麻,解不开那根线头,只好任由它缠绕着。
在面面相觑中彼此僵持,千言万语,不知该由谁开口,又该从何处道来。
“屠屠…”
还是白讥打破了尴尬的局面,他从黑屠臂弯跳下,左瞧瞧又看看,“他们是谁呀?”
“哦,梵玉,他们是…”
“你没死?!” 白诤眼中血丝密布,冲上去一把揪住他的领口,嘶吼道:“白讥!一次又一次…你耍了什么伎俩?戏弄我有意思吗!亏我…亏我还…”
“不是这样的!”黑屠连忙挣开二人,好声好气地解释道:“怀安上仙,梵玉他没有骗你,那枚白玉…活了。”
“活了?”白诤眉头紧锁,半信半疑地审视着白讥,一言不发。
“屠屠…”白讥藏在黑屠身后不敢出来,他攥着黑屠的衣角,悄声嘟囔道:“这个人好凶。”
“不怕。他是好人。”
“真的么?”
“真的。他是你…嗯,我的朋友,名叫白诤。这位…”他又指向白澈,“是他的徒弟,叫白澈,他们都是神仙呢。”
“哇!神仙?”
“神仙不是坏人,对么?”
“嗯!”白讥兴冲冲地探出头,在白诤的逼视之下又怏怏地缩了回去,“可他还是好凶…我不想和他玩,他徒弟看起来还凑合。”
黑屠摸摸他的头,“你倒是会挑人。”
在白讥面前,黑屠不欲提及太多前尘往事,他求助般地看向白澈,只见对方的眸中映着一抹从容的浅笑,他朝白讥招了招手,“我们一起玩吧?”
“屠屠…可以吗?”
黑屠暗自松了口气,顺水推舟地说道:“去吧,我与朋友叙叙旧。”
“好…”白讥乖巧地松开他,一步三回头地被白澈领走了。
“这样看起来,白澈倒像个大哥哥了。”
黑屠终于从二人的背影上收回了视线,“怀安上仙,你们为何会在这里?”
“下凡得了清闲,正好路过,便借你们的地方歇歇脚。”白诤敷衍地答道,“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算是吧。”黑屠不戳穿他太明显的搪塞,接着说道:“可我又隐约觉得,那些记忆一直都存在于某个角落,只是他丢三落四的,想不起来搁哪儿了而已,找到就好了。”
“若是找不到呢?”
“若是找不到…”黑屠温柔地笑了笑,“就算了。他还依赖我,我陪他慢慢重新长大,挺好的。”
“嗯。”白诤不置可否,清了清嗓子,“抱歉,我方才…”
“无妨。哦,对了。”黑屠虚晃了几下,空中立时浮现出一副卷轴,他取了下来,又面对白诤双手呈上,“怀安上仙,这个给你。”
白诤犹疑地接过,“什么?”
“召出不周之境的秘法,有了这个,你们可以随时来看望他。”
“你还带着这个?”
“本打算叨扰苍乙真人的,既然在此偶遇,烦请你代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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