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了迷迷瞪瞪站起来,为赵无涯脱下大衣外裳,挂上衣架。侍女端上一杯清茶供他漱口,熏香炉换上清新的龙脑香。赵无涯坐着缓了缓,懒懒地掀开眼皮,心情不错:“傻站着做什么,过来坐着。”
胡了坐下来,低着头发愣。
胡了状态不对,赵无涯难免多看了几眼,本想笑话他两句,可是仔细一看,胡了岂止是状态不对,简直浑身上下都不对。
第55章 我的小白菜
车内的灯光很足,随着马车辚辚行驶轻微摇晃。
他的唇明显有点肿,水润润的质感,唇下似乎还有牙印。他的脸颊发红,耳朵尖也发红,眼神流离迷茫,脖子上有很可疑的痕迹,流连花丛的他对那种痕迹再熟悉不过。
可疑,非常可疑。
疑心一起便再也压不下去了,他屏气了好一会儿,忽然高声道:“停车!”
胡了一惊,下一刹那他整个人被扑倒,赵无涯一手抬起他下巴一手扯开他衣领,看到他锁骨上的痕迹,脸瞬间青了。
真的是青了,背着光显得异常狰狞可怕。胡了心跳如鼓,裸露在空气中的胸膛剧烈地一起一伏。赵无涯盯着那痕迹看了好一会儿,声音满含怒火:“谁?”
胡了不知哪来的勇气,狠狠回了句:“关你屁事!”
赵无涯加大了力度,下巴痛得像是要被他捏碎:“我再问一遍,是谁!不说出来,我就把你身上被别人碰过的肉一刀刀剐下来!”
胡了咬着牙一字一句:“你说过,我们两个各玩各的,除了修炼,不要我来污你的眼。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就凭你那狗屎德性,我都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乌龟,凭什么不许我给你戴顶绿帽?”
赵无涯气得嘴唇直哆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胡了发现他捏下巴的力度有所减轻,猛地发力推开他:“去你大爷的!”连滚带爬往外跑,离车门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被赵无涯拖了回去:“你是我道侣,生是赵家的人死是赵家的鬼,你就算死了我也不许别人碰你一下!”
他动用千钧符压住他四肢,骑在他身上气呼呼地脱了衣服:“行,以后老子金盆洗手,浪子回头,只日你一个人行不行——老子今天就跟同房!”
“你家的臭坟坑老子才不稀罕!”
“给我老实点!”
车外,两个车夫瑟瑟发抖。
“少家主今天不对劲。”年轻的车夫抱着胳膊哆哆嗦嗦。
老车夫想了想:“我们还是快走吧,省得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小命就卡擦没了,快走快走。”他带着年轻车夫一溜小跑,跑出去没多远,马车突然炸了,炸得四分五裂。
赵无涯光着膀子,裤带松松垮垮:“赵方湖,你欠家法伺候是不是!”
“你家家法就是一坨屎——”胡了边逃边骂。
赵无涯追,宛如流星赶月:“你给我站住!”
胡了扭头狠狠回了一句铿锵有力的“呸!”
微生在壶仙居准备熄灯睡觉了,但是看胡了没回来,在门口插了个小灯笼,预备他照明用。
他上到二楼,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动静,好像还有胡了的声音。他犹豫了一会,提起斗山刀噔噔下楼,开门四下张望,骤然胡了的声音如炸雷般清晰响起:“你生儿没□□!”
“老子跟你,没得儿子!”
胡了一眨眼出现在微生面前:“掌柜的快救我!”
微生愣了一下,把刀给他:“来,刀给你,揍他。”
胡了握刀转身迎战,赵无涯吃了一惊:“你这是谋杀亲夫!”
“去你妈逼的亲夫!”
两人在天空上激战,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微生站着欣赏了半天,忽然想起自个儿还是入境,飞都飞不起来,不禁长叹一声,说:“胡了,早点打完早点睡觉,别吵着这周围的人。”说完虚掩上门,回屋修炼去了。
两人激战了小半个时辰,不分胜负,赵家长老珊珊来迟,将两个人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揪着赵无涯回去了。
胡了回屋躺下,睡是不可能睡着的,他一躺下来满脑子都是那个醉鬼的脸,他亲他的唇,睫毛扫过他的脸颊,用力环住腰,明知道他会痒痒还会搓两把。他努力想把那些该死的记忆踢出去好好睡觉,画面却越发清晰,连他揉捏腰部的感觉都仿佛重现了一般,胡思乱想多了小胡了还起来添乱,真是叫人脑壳痛。
脑壳痛!他坐起来使劲锤脑袋。
那厢赵无涯也觉得不顺气,刚被臭骂了一顿,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更无心修炼。聚会上就那么几个老熟人,是谁?妈的,是哪个龟儿?
他仔细将那些人一一回想了一遍,把怀疑目标定在了林修谨上。
他最先离开酒桌,而且他饮至中途,忽然发现方湖不在身边,就起身去找,瞎逛就逛到了假山那边,看到林修谨腿露出来一截,鞋子他认得,还问了一句,当时林修谨说什么来着?哦,是“滚蛋,别来坏我好事”。
他还以为他身下压得是某朵娇花儿,哈哈笑着就走了,没找着方湖也没放在心上,回桌上接着喝酒。
现在想想,那朵娇花儿九成可能是方湖!
一想明白他感觉自己头顶绿帽简直在放光,照得满室亮堂堂:天底下最蠢的人就是他,奸夫淫夫就在离他不过十步远的地方苟且,他竟然给放走了!
他气得在房间走来走去,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思来想去这事还是得谨慎一点,林家跟赵家一般体量,林修谨跟他也是表面兄弟,暗地里互相较劲。这件事必须查清楚了再下定论,万一是林修谨临时色心大起,强了方湖呢?这事得去试探方湖的反应才成。
说做就做,他跟林修谨熟,知道他习惯用什么熏香,穿什么样的衣服,用什么语气说话,音色可以用变音哨改,面容用□□变。接下来要考虑就是怎么制造一场不经意的偶遇,试探他的反应。
胡了平时没事的时候就编篮子,边编篮子边看书,日子混着混着就过去了。
除非是赵无涯叫他出来双修,他基本不愿意出门。
上回闹得不愉快,这次的修炼结束得很仓促。胡了起身要走,赵无涯说:“不留下来吃顿饭?”
胡了冷淡地说:“不要。”
赵无涯说:“自从你进我赵家门,就没在赵家吃过饭,总这样不像样。你想吃什么,我让厨子做,行不?”语气有些软和的讨好意味。
胡了想了半天,坐下来:“行,我要吃烤羊排,燕窝人参也要尝尝。”
赵无涯点头行,吩咐侍女去厨房招呼,在他对面坐着等,气氛有些尴尬。
胡了坐着,默默运转灵力修炼,赵无涯说:“要不我们再修一会儿,等他们菜做好了再结束?”
胡了拒绝:“不要。”
那就干坐着等,相顾无言。
赵无涯心七上八下的,坐立不安。他想不通,林修谨怎么会忽的对胡了起色心?那天他们是喝了酒不错,但是林修谨天赋不差,实力深厚,他不想醉,自然不会醉,所以根本没有看朱成碧的可能。
他瞅着胡了的脸,难看不算难看,好看也谈不上,不上不下,扔进人堆找不见。哪哪都看不出一丢丢闪光点,林修谨是失心疯了还是怎么的,怎么会看上他?书寓哪个姐儿不比他长得行?还会卖乖打俏,嘴甜身软……
不过就算胡了长成丑八怪也是他的道侣,林修谨那狗贼凭什么碰他!还亲了!他都没采到头彩!被林狗占了先!赵无涯想想就火大,额头青筋暴起。
胡了眼睛一闭一睁,半天就过去了。桌上的主菜烤羊排,满满一大盆,肉香浓郁。配四样菜开水白菜,紫参炖雪鸡,蜜汁火方,朱砂豆腐。胡了舀了一碗羊肉,抓着羊骨头啃肉。朱砂豆腐嫩得流油,咸蛋黄细腻如豆沙;蜜汁火方肉咸中带甜,肥而不腻;开水白菜入口清鲜,汤好喝得想一直舔勺子,紫参炖雪鸡味道就有些不太美妙了,一股药味,但是鸡肉好吃,与羊排肉不相上下,雪鸡炖得酥烂,骨肉轻轻一扯便分离开来。
胡了吃得很开心,满手是油。厨房那边还在上菜,上了三样清蔬素菜,一盘清蒸生蚝。胡了第一次见到生蚝,拿着生蚝兴致勃勃看了一会,吃了肉,入口就觉得腥味太重了,不怎么好吃,恶心得想吐。赶紧喝了两口开水白菜汤,把腥味压下去了,仍然感觉恶心作呕。
赵无涯问:“你很喜欢吃肉?”
胡了以为他在笑话他,没好气地回道:“我就是喜欢,怎么了!”
“没什么,你喜欢你就多吃,一惊一炸的做什么。”
胡了哼了哼,没再说什么。饭后再上了一碗冰糖红枣炖燕窝,喝了两口觉得有点撑着了,放下筷子说:“我走了。”
“嗯。”
胡了有点撑着了,肚子沉沉地往下坠,走得很慢。走了半个时辰,肚子实在坠得难受,他坐下来歇了会,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天气越来越热了。
好饱。他揉揉肚子,脱下衣服搭在头上遮光,闭上眼眯觉。
赵无涯伪装一新,乘着马车噔噔噔赶往后门,看到坐地上睡着的胡了,心情复杂。
他抱起胡了,胡了立刻就醒了,微微睁开眼,看到他的脸,没说什么,闭上眼睛接着睡,很快又沉进梦乡,他的反应叫赵无涯从心底里都凉透了,但是该演的戏还是得演完,他抱着胡了上车,小心地让他平躺在车座上,坐在他身边,盯着他脸看。